明明对其他身患肺疾的病人进行治疗过后,成效众人也是有目共睹的。纪楚含却总是能将治疗联想到有人毒害他。
江词一时无言,纪楚含性格使然,自己三番两次都和他有牵扯,难免生出怀疑。
但是她必须要想法子救治他才行,且不说是医者仁心,况且她现在的小命都拴在纪楚含身上,只有治好了他才能证明自己并非无用之人。
否则颈上悬着一把刀,江词又知晓了他那么多秘密,小命没了岂不是早晚的事。
江词冥思苦想了许久,在想着如何才能让纪楚含相信自己接受治疗。
半晌,脑袋里忽然闪过一抹灵光,江词想起来之前,看到过有以身试毒的方法,或许这样的方法能够让纪楚含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药没问题,于是便准备用这个方法来证明自己,如果自己没有问题,那就证明药是可以放心食用的。
于是江词有些无奈的开口:“既然大少爷您觉得我这药不行,那我便自己来试,如果我用了这药没有中毒的迹象,那么大少爷可以相信我吗?”
纪楚含听着江词的这番话,心里怔了怔,之前也是这样,把他的血喝了之后一点问题都没有,现在为了他又如此尝试……
想到这,纪楚含的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
然而此时,纪楚含却突然想起之前的事,眸子一眯,便悠悠的道:“万一你尝试之后,没有什么问题,那我怎么知道究竟是因为你的体质问题,还是你的药水没有问题。”
江词已经做好尝试的准备了,现在纪楚含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当然,她也想到了这一点,之前纪楚含身上的毒对自己毫无影响,这样想来,现在站在纪楚含的角度上看,确实没有一点的可信度。
江词思忖良久,便说:“既然大少爷认为我体质特殊,而不相信我,那么不如换一个人来试如何?”
纪楚含闻言还未开口,站在一侧的迎风就跪下说道:“大少爷,属下愿以身试险为您分忧。”
扑通一声跪地声响唬了江词一跳,江词先是想这人真是实在人,然后又在心底切了一声,还以身试险,她这药是真的没毒啊,有必要搞得这么大义凛然吗。
只是她瞥了一眼纪楚含的脸色,只见纪楚含却分外受用。
江词便想着说: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别在这磨磨蹭蹭了,她在这里规劝病人服从命令也很累的啊。
哪想纪楚含扶起跪地的迎风,一向清冷醇厚的声线,冰冷地陈述着对江词不加掩饰的质疑:“你是我多年来的贴身侍卫,我断然不能让你冒险。”
江词真是忍不了了,这个时候就不要上演主仆情深的戏码了吧,于是抢上前说道:“大少爷,医者仁心,我是断断不会害你的,既然大少爷认为迎风试药也不可以,那么大山呢?他和二虎子都是我这些年来的好友,这样总可以了吧。”
江词有些无奈,但见纪楚含点头了,虽说照旧是面无表情,但好歹薄唇轻启,吐出冷淡的两个字:“可以。”
终于同意了,江词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多时,大山和二虎子就被纪楚含委派的下人给叫过来了。江词却突然觉得刚才虽是这么说,但是大山和二虎子万一不同意试药怎么办。
一时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忐忑,江词向大山和二虎子把事情的始末都说清楚了,大山和二虎子也都没说什么。
江词才有些忐忑不安地开口,“大山,现在大少爷不愿意相信我,而我体质特殊,就算是以身试药也没有说服力,大山,你可以试药证明给大少爷看,我的药是没有毒的吗?”
说到后面江词都觉得不好意思,虽说她敢保证自己调配的药没有问题,难保别人不会多想呢,毕竟一着不慎,是要把性命交付给她。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我和你们保证,这个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而且——”
还没待她说完,大山就打断她,淳朴的面容上带着憨笑,“没事,咱们三个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会不相信小词你吗,咱们都信你。”
二虎子也附和着说道:“是啊,小词,我和大山都了解你的为人,你哪里会害我们呢?别说大山,就是让我来试药我定是一口答应。”
江词闻言,不由得一阵感动,感激地话说不出口,挠了挠脑袋向他们羞涩地笑笑。
转头看向纪楚含和迎风,纪楚含倒还好,一派的冰山脸,看来是练出来了脸皮挺厚的。迎风脸上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不过是试药罢了,他们那边磨磨蹭蹭,这边却尤其爽快。
江词在心底偷笑,上前请示:“大少爷,现在可以试药了吗?”
见纪楚含颔首,江词便取来方才调好的药剂,盛满一碗,大山爽快地接过,眉头也没皱就一饮而尽。
喝完因着喝太急还不小心呛了一下,江词忙上前为他拍拍后背。纪楚含见状莫名有些不舒服,但面上却未有表露。
屋子里寂静无声,一众人屏息静气地观察大山的反应。
约莫一盏茶过后,江词觉着自己腿都站麻了,大山还是什么状况都没有,江词松了一口气,看向纪楚含,“大少爷,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纪楚含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江词听得他终于松了口,这一声简直仿若天籁,太好了治疗终于可以开始了。
方才为了让试药有可信度,不会让纪楚含又生疑,直接给大山倒了整整一碗,大山这人又实在,又全都给喝了,是以浪费了不少的药剂,如今药剂已所剩无几。
江词掂量着调配好的药剂,看着纪楚含说:“大少爷,现在的药材不够,我需要再去调配一些,还请大少爷稍等片刻。”
见纪楚含默认了,江词就带着手上的药剂,飞奔着跑到药房去找着药材。
江词额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都来不及擦拭,心中叫苦不迭,真是麻烦。
翻着药房的药箱,半夏十克、丹参十五克、茯苓十五克、炙甘草十克、白芍……
咦,白芍呢?
江词来回地翻着各层的药匣子,都找不到白芍,白芍可是药剂中最重要的一味药,不由得有些焦急。此时身后脚步声传来,江词回过头,原来是大山和二虎子来了。
江词有些无暇顾及他们,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你们怎么过来了?”
大山答道:“大少爷让我们过来看看,有什么忙可以帮你的。”
“白芍没了,你们帮我找找。”
大山和二虎子闻言上来帮忙找着白芍,三个人将药方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江词满头大汗,不知道是急得还是累得。
随手揩了脸上的汗珠,江词一刻也不敢耽搁,又奔回至纪楚含的卧房,气喘吁吁地说:“大少爷,我需要白芍这味药材,现在……现在山庄里的白芍都没了,需要下山采购。”
纪楚含还未搭话,江词又自言自语:“说来也奇怪,怎么会这么快就没有了呢?早上的时候还剩下一些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纪楚含闻言面色沉了沉,狭长的眸子微眯,看来有人看不得他痊愈,又动起手来了。
江词话说了半天,见纪楚含还不搭理自己,便抬起头问:“大少爷?”
纪楚含回过神来,眼角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站起身向前走着:“走吧,下山。”
江词有点没明白纪楚含这是什么意思,“大少爷这是……”这是要和自己一起去吗?不用麻烦他了吧,江词可不想和这个大老虎同行。
纪楚含没搭理她,紧随其后的迎风一脸鄙夷:“你要是下山突然跑了怎么办?带的钱袋子突然被小偷偷了怎么办?再说了,万一你下山途中被人追杀怎么办?”
江词被问的一愣一愣得,心道这主仆俩才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必要考虑的这么周全吗。还有钱袋丢了这个,把她想得太笨了吧。
于是江词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了纪楚含……的马车。
马车疾疾而行,颠簸的路途弄得江词更是心烦意乱,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不一会儿就换个姿势。
反倒是纪楚含坐在那里,阖着双目闭目养神,当真是气定神闲,还不忘闭着眼睛命令她:“不要乱动。”
江词霎时就不敢动了。
僵着一个姿势约莫半个时辰,终是到了目的地。
附近约莫有三处药房,此番他们前来是最近的一个,走进药堂去,掌柜的正在门前捋着胡子数银票,江词上前询问,“掌柜,白芍还有多少?”
掌柜抬起眼,眼睛眯成一条缝了,笑吟吟地说:“白芍都卖完了,需得过几日才能进货。”
江词心生怪异,不由得看了纪楚含一眼,忍不住再询问一遍:“全都卖完了?”
“是啊,小伙子,咱开店做生意的,骗你做什么?”掌柜被问得有些不悦:“你们是来得不巧,方才有个小伙子到咱店来,点名要了余下的所有白芍。”
掌柜说完,继续得意地数着手上的银票,想来是把白芍卖了换来的。
江词联想到山庄里白芍的缺失,不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