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丢我出去？”穆小姐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肖阳屿，或许你还不知道穆家的真正实力。你真以为凭你那些资产就可以在华一手遮天了？”
肖阳屿一双眸子淡淡的敛着，我看着他，目光却不可抑制的触碰上了。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自涌动。
“穆小姐，请吧。”林季冲穆卿谷比了个手势，不笑起来还真有几分威迫。
穆卿谷剜了他一眼，脸色变了变，伸出指头冲我：“我会记住你的。”
然后蹭蹭蹭的离开了。
我咂咂嘴：“关我什么事……”
经过这么闹的一出，派对也渐渐接近尾声，肖阳屿彬彬有礼的对那些老总告别，我把围巾围上，想趁机跑出去。
林季一只手横在我眼前：“不告而别有失风度。”
我愣了一下，要他速速闪开，身后肖阳屿的声音低润的冒出来。
“我们打算去吃点东西，要不要一起？”
我把头埋的很低，不敢看他的眼睛，推脱：“我就不去了，刚才吃饱了。”
林季哈哈哈哈的笑：“付小幸，真有你的，来聚会居然真的在吃东西！”
我瞪他。
肖阳屿走过来，带起了风，语气如常的跟我说：“我送你回去。”
我想不出拒绝的话，就压低了脑袋跟着他的脚步缓缓向前。
他开了一辆玛莎拉蒂来，外头的雪也停了，我两坐车上，一言不发。
空气好像静止了，我们谁也没有提及那晚的事情，就这么听着暖气声，听着车轮碾过雪地的声音。
到酒店了，肖阳屿替我拉开车门，又下起了小雪，可是没风，拇指大的雪片飘他身上。
肖阳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我下去，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感觉今晚的他颜值十分在线，有点儿像樱桃蛋糕上甜腻的奶油。
雪在他肩膀上撒了层糖霜。
“付小幸。”我进酒店的时候，他忽然喊住我。
我回头。
“圣诞节林季他们会在这里过。”气温低到连肖阳屿的鼻尖都染的通红，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所以……你要不要一起？”
他的语速很慢，让我感觉有只猫爪子在心口搔痒痒。
我想了想：“不了，还是公司的合作重要。”
我冲他笑，心里已经暗暗决定了这会是我两的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我就跑回酒店房间里闷着，过了很久，猜想肖阳屿大概已经回去了，才悄悄拉开窗帘的一角。
雪慕下，肖阳屿站在暖黄色的灯光下，路灯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我怔住了神，跟着这么一直看着，忘了有多久，目光跟着肖阳屿进了车内，然后踩着雪地渐渐跑远。
这是来纽约看到的第一场雪。
床头柜上的‘纽约之眼’，在瓦白的亮度下甚为耀目。
忘记问他了，关于这支钢笔的事情。
应该……不会有下次了吧。
平安夜那晚，我收到了汉斯的苹果。
我客套的对他感激一番，然后婉拒了他要我圣诞去美娱的请求。
我本想圣诞一整天都闷在酒店，好好等待翌日的企业培训，可天不遂人愿，二十五号那天，全酒店放假。
也就意味着，我无家可归了。
酒店的经理满脸歉意的找到我，解释在平安夜确确实实留了关于放假的字条。
最后他在‘纽约之眼’的钢笔盒子下找到了那张遗失的纸条。
他表达出了百万分的歉意，并且表示可以把我这几天住下的全部费用都免除。
但最终的结果是——我拖着带来的行李箱和兑换好的美金，成功迷失在了纽约的街头。
更加悲催的是，其他酒店的房间都排的满满当当，唯独我入住的那家，高层一致决定全员放假。
倒是哭笑不得。
我打通了汉斯的电话，请求他替我找个住处。
汉斯冲我拍胸脯：“小幸，这事儿包我身上。”
于是我抱着对第一个认识的纽约公民的深沉信赖，成功在咖啡厅里等到了一辆前来接驾的豪车。
“上帝，外面的男人真帅。”
“不止是帅，还很豪，看到他车的型号吗？起码值这个数！”坐我对面吧台的一个女人伸手比了个‘四’。
我顺着她们的话慢慢将视线移到门外，是辆宝马，车牌里有四个八。
可当肖阳屿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着着实实又被惊艳了一下。
不同以往，眼前的他穿了身运动装，外面套了件风衣。
这么没品的打扮，在他身上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看。
肖阳屿斜了我一眼，语气淡漠的对我说：“跟我走。”
我鬼使神差般的跟上去。
于是我又回到了前两天的夜晚狂欢的地方。
林季在他的公寓里骚包的穿了身黑西装，万程也在，我进去的时候，清晰的听见林季冲万程说：“我就说肖总出去是接她去了！今晚的聚会跟我去夜场！”
肖阳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随意的甩沙发上，然后冲厨房去了。
我有些尴尬，喊住林季：“那啥……我东西……”
林季反头看了我一眼：“东西？那箱子啊？扔主卧去啊。”
主、卧？
我的脸又没骨气的烧了起来。
肖阳屿恰时从厨房走出来，极其自然的往我手上搁了杯牛奶。
扫了眼林季：“把箱子放上去。”
林季立马嬉皮笑脸的回应他：“yes，sir！”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肖阳屿，一溜烟的跟林季后头跑：“我也跟上去！”
幸好林季没那么没眼识，把我东西搁在了次卧，为了让我从这迷宫般的房子里辨认出自己的房间，还特地把箱子伫门口。
收拾好东西就下去了，但天色已经不早了。
按照林季说的，他们该去‘夜场’度过愉快的圣诞了。
“你要不要去？”林季问我。
我拒绝：“不去不去，玩的愉快。”
大致是我的本能反应太过迅速，对面默了一秒。
“也好，今晚你就和肖总在宅子里好好度过吧。”林季若有所思的冲我说。
我懵了一下，愣愣的折回头，见肖阳屿正一丝不苟的伫沙发上看纽约时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肖阳屿，你不跟他们去啊？”
肖阳屿抬眼，处变不惊的回我：“你要陪我？”
我吸了口气。
“林季……带上我……”
纽约的天暗的很快，林季他们带我去的夜场那儿，牌子上一长串看不懂的名儿，他跟万程一早就约了两个洋妞在下面等他们。
我会意的用胳膊肘捅了捅万程的胸口：“可以啊，闷骚啊！”
万程脸变了：“她两都是林季的。”
我：“……”
后来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我不认识，林季给我点了份慕斯蛋糕，要我在台子上好好‘颐养天年’。
汉斯也来了，在他们玩的欢的时候。
我总算找到了一个能说话的人，大刺刺的拍着他的肩膀，大吼：“说好要给我找住处怎么把肖阳屿给招来了？”
汉斯抖了一下，看我的眼神变了，是敬畏的那种。
“上回派对后，林总找到我，要我把关于你的行踪都告诉他，还说是肖总的意思……”
看他对肖阳屿那么敬畏，我也想不出话来回他。
大概是酒吧的气氛感染了我，林季他们在舞池里妞的跟朵花似的，却不让我上去，我闷着口气，冲着因为不会跳舞而被留下来的汉斯喊：“你得将功补过，陪我喝酒吧。”
汉斯乖宝宝似的点头。
酒保上上来了一箱酒，名字是一串又臭又长的英文，我开了一瓶，咕噜咕噜的往喉咙里灌。
汉斯大致被我这个喝法给弄傻了，操着口不流利的中文跟我说：“小幸，你别喝了，这酒很烈的。”
我大刺刺的冲他笑，看着舞台中央扭屁股的林季说：“没事，他们不会让我出事。”
汉斯悻悻的把手缩回去，酒吧的灯光很乱，音乐声大的要把耳膜震破，汉斯坐我旁边，守着我。
灌了有一瓶左右，他用很轻的声音对我说：“肖总对你真的很好。”
我听见了，心口微不可见的激荡了一圈。
可我装聋：“你说什么？”
汉斯愣了一下，吸了口气，大概是想重复一遍。
我在他后面的话脱口而出之前冲他喊：“我结婚了。”
他呆了。
我说：“汉斯，我结婚了，我的丈夫是在华的一名商人，他姓曹，结婚六年了，可他跟别的女人跑了。”
我的表情大概很悲痛吧，汉斯看着我有些手足无措。
我低头闷了口酒：“我从大学就认识他了。他的小三害死了我两唯一的宝宝，这些我都可以试着容忍，可是为什么他还是不回来。”
我从来没想过我对曹子杭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那么长一段时间的婚姻，在他帮着丁珰的时候，我的心一次又一次的松动着，失望，愤懑，以及不甘。
这些情绪充斥着我，造就了今日的付小幸。
我原以为我已经忘却了，从他抱着丁珰说要利用我打垮肖阳屿的那一刻起，我以为我真的死心了。
直到被酒精麻痹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出现的竟然都是曹子杭的脸。
他当初的追求，他护在我身前，他替我熬粥。
“可你为什么不离婚？”汉斯问我。
在西方的婚姻里，大概不喜欢就分离是最好的解脱方式吧。
“谁知道呢。”我垂着头，看着捏住酒瓶的手指渐渐发白。
“或许是我还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