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晴朗觉得最近自己的日子真的是生不如死。
身边的朋友脱单了,大家的年终奖都好高,为什么她的年终奖就少得可怜啊!虽然她来得晚,虽然她在后勤部,也不至于就这么点少得可怜的年终奖吧?!
听到抱怨,沈加欢在电话那端掏了掏耳朵:“你才工作了几个月,有这么多年终奖你就满足吧,我今年根本就没有年终奖好吗……”
“靠,沈加欢,你是故意气我的吧?整个傅家的家产都是你的,你还跟我计较年终奖!快叫你们家傅寒给我发奖金!”
“钱又不归我管……”沈加欢看了眼窗外飘落的雪花,开心地笑起来,“哇,下雪了。”
“下雪有什么好,下雪交通堵塞,现在是春运高峰期。”
“对了。”沈加欢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你不回家过年?”
闻言,冯晴朗握紧了手机,沉默了。
她那个不争气的妈妈还躺在家里,她当初离开家的时候铁了心以后都不会再去管那个女人的死活,可是为什么她还是想要回家过年。
明明是那个女人抛弃她的。
“不回去。”过了很久,冯晴朗答。
沈加欢知道冯晴朗的性子,关于这个问题也就不再追问。
厨房里传来傅寒的声音,沈加欢小声道:“好了,我现在有点事,等会儿再跟你说。”
能有什么事……这么好的日子,当然是和喜欢的人亲亲抱抱举高高咯。别以为她没听到傅寒的声音。
冯晴朗想了很久,还是订了一张回家的车票。
最后一次了,冯晴朗想,再去管那个女人的死活,也就最后一次了。
*
沈加欢望着桌上放的东西。
沈加欢和楠楠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转移了视线。
傅家大总裁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烧一手好菜,也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菜谱,非要展示一下真正的绝技,然后……
傅寒干咳了一声:“虽然卖相不好看,但是是真的挺好吃的,我在厨房里尝过了。”
他才不会说刚才的几个小时里他倒了无数盆菜这才最终端出来这么四盆菜。
沈加欢笑起来,说:“嗯,你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楠楠也点点头,说:“傅叔叔长得好看,说什么都对。”
傅寒板着脸,说:“你们这是在嘲讽我的厨艺。”
沈加欢咧开嘴笑,然后拿着筷子夹菜往嘴巴里放。虽然卖相的确很丑让人没有食欲,但是不得不说,味道还是可以的。
于是她竖起了大拇指:“说真心话,确实不错。”
听了这话,傅寒这才心满意足地拿起筷子,一本正经地掩饰住自己就快要憋不住的笑容。
吃完饭,沈加欢在厨房是收拾洗碗。
还好这个大总裁没有什么洁癖,性格一点都不怪异,要不然看到现在厨房脏乱差的样子,怕是要嫌弃死了。
她正偷笑,忽的感觉到腰间一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傅寒从身后抱住了,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处,扑鼻而来的是他身上好闻的薄荷香气。
他凑在她的耳边吹气。
沈加欢缩了缩脖子,娇嗔道:“别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真香。”
他哪里管沈加欢的拒绝,抱着就不松手了。
傅寒想了想,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粘人,不过没关系,对于她,他甘之如饴。
沈加欢在洗碗,他就一直搂着,她往左边走去拿东西,他就跟着她往左边挪,她往右边走去放盘子,他就跟着她往右边。
沈加欢哭笑不得:“我说傅大总裁……”
“不许说。”傅寒打断了她的话,“不许让我走。”
“……”原来傅大总裁谈恋爱是这么粘人的吗?
沈加欢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没有让你走呀。”
他问:“明天放假,准备做什么?”
“暂时还没什么计划。你呢,有什么想做的吗?”
“我订了三张度假村的票。”他笑眯眯地说,“如果你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没什么安排的话,去度假村。”
什么鬼?他什么时候就悄咪咪地订了度假村的票了?
“哪里的度假村?”
“N市。”
之前他和傅寒去出差的时候去过N市,也就是冯晴朗的老家。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N市的那个度假村不就是傅氏开发的吗……”
“记忆力不错。”傅寒依旧笑眯眯。
去自己公司开发的度假村居然还要买票吗?沈加欢想笑。
“怎么样,去不去嘛。”
沈加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撒娇给吓住了。现在傅寒说话真的是不按套路出牌,什么话什么语气都能说得出口。
“我等会儿去问楠楠,他如果说去的话,那就去。”
沈加欢话刚说完,喃喃的脑袋就凑了过来:“去啊!楠楠要去!为了早点能改口喊傅叔叔为爸爸,我决定一定要去啦!”
“……”
沈加欢无语凝噎。
这傅寒是给楠楠下了什么蛊,这么听话!完了完了,沈加欢觉得自己地位不保。
于是她只能点了点头说:“那好吧,去就去吧。那晚上我去收拾东西。明天几点出发?”
“九点的飞机。”
“你居然连机票都订好了。”
“做事做全套。”
沈加欢只能缴械投降:“好吧。准备去几天?”
“年后再回来吧。”傅寒说,“过两天就除夕了,其实N市还是有很多不错的地方值得去玩一玩的。”
年后?
“你不回家过年?”
傅寒笑了一声,道:“有你了我还回家过什么年。”
沈加欢拉开了他放在她腰间的手,转过脸来一脸严肃地问:“真的没关系吗?傅晴和傅老爷子那边怎么办?”
“我已经跟傅晴说过了,今年我要重色轻妹,傅晴表示十分赞同,就要求我们回来请她吃顿饭而已。”他没提傅老爷子,想起上一次在傅家庄园里的场景,沈加欢知道,要傅寒跟傅老爷子过年,恐怕比让他在公司加班还不情愿。
不回家也好,天南海北,哪里都是家。
从来都没有听傅寒提起过自己的父母,对于傅寒的父母,沈加欢还是有所耳闻的,听说之前两个人死在了一场火灾里,那场火灾很多受害者,傅寒的父母也在其中。这件事也许对他的影响很深吧,也许他冷冰冰的性格跟他父母的死也有脱不了的干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和傅寒同病相怜。
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又比傅寒幸运。虽然她失去了很多,但上天还给了她一个楠楠,至少在她这几年的生活中,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她想不开的事情,她唯一遗憾的是,姐姐看不到她现在幸福的样子了。
沈加欢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沈家一开始想要塞给傅家的,是沈翘,不是她沈加欢。也就是说,如果姐姐没有出事的话,那么现在傅寒抱在怀里的人……是沈翘,不是她。
原来她的幸福是建立在姐姐的死上的吗?她突然有些悲悯。
傅寒看了看她的脸色,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他问:“你怎么了?”
“没有。”沈加欢摇了摇头,“发烧,没什么力气。”
“那你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洗碗。”说着,他就把她推出去了厨房。
沈加欢站在厨房的门口,望着傅寒的身影,她沉默了很久,尔后她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姐姐没有出事,当年签下要嫁给你的合约的人是姐姐……”沈加欢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
傅寒的动作停止住了。
他知道沈加欢现在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沈加欢。”他转过脸来,他今天还是第一次用这么正经的表情和语气跟她说话,“你听好了,我不认识沈翘,也没有爱过沈翘。我跟你说过,爱情是不存在那么多假设的。遇见你了,那就是你了。爱上你了,那就只爱你一个人了。也许你觉得我现在说的话像是小说电视剧里面的台词,但是我要明确地告诉你,我眼中的爱很简单,就只有一次。”
沈加欢迟迟没有说话。
傅寒擦干了自己湿漉漉的双手,他走过来,一把按住沈加欢的肩膀,他俯下身,很认真地望着她。
“就算沈翘还活着,我也不会答应和她的这门婚事。”傅寒启唇,一字一顿地说道,“因为我,真的爱了你很多年。”
——因为我,真的爱了你很多年。
沈加欢怔住了。
这和傅晴说的基本上没什么出入。
傅晴也说过,傅寒喜欢她喜欢了十多年,可是她记得她第一次见到傅寒还是在乔氏的周年庆上,那时候她无意识地拉住了傅寒的手,这才有了后来两个人的纠葛。
她想不明白,他说的很多年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加欢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和你才认识了不到一年。”
“没有关系。”傅寒道,“我说了,我从来没有奢望你能记起来,本来就是很久远的事情,记不得也是正常的。我不在乎那些过去,沈加欢,我要的是你的余生。”
她微微颤抖着双唇,道:“可是我……怎么能不记得?傅寒,我凭什么忘记让你一个人记得多年前的相遇?凭什么让你一个人喜欢了这么多年……”
“我愿意。”
他的声音很平静。
他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身子。
沈加欢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我愿意。”他说,“我和你之间,不需要计较那么多的得失。对于你,我向来是什么都愿意。以后这个问题不需要再提起,也不需要再深究,就让它成为我一个人单恋的小秘密。好吗?”
她望着傅寒漆黑的眼睛,过了很久,她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