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的心情看上去似乎很不错。
这个人喜怒无常，一般高兴的点和不高兴的点正常人都领悟不到。
沈加欢抬起头看了眼身边的傅寒，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在江曼和乔亦的婚礼上他竟然心情这么好，的确是有点匪夷所思。
一般来说，他见到乔亦眉毛就长了。
不是一般的情况，他可能直接就要开口嘲讽了。
如果不是碍于他大总裁的身份，他可能直接就冲上去开打了。
沈加欢忍不住想笑，傅寒这个人还真的是个蛮神奇的存在。
与此同时，傅寒的目光恰好也转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碰撞在一起，沈加欢想都没想就别开脸，然后听到傅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脸红了。”
闻言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脸，然后发现自己的脸真的滚烫。
沈加欢支支吾吾地说：“只是因为热……”
他凑到她耳边吹气：“需要我帮你降温吗？”
“……”这个人！真的是！
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不要说这种话！是要让她找个地洞钻进去吗……
她感觉到何菲菲的目光都要把她烧穿了。
说着，傅寒伸出手取下了她的披肩，白皙光滑的肩膀裸露在空气中，此刻沈加欢有一种性感又不失礼仪的美。
他很喜欢这样的沈加欢。
其实她有很多一般人注意不到的美，注意不到的人往往平庸，例如乔亦。
沈加欢看了眼傅寒，小声说：“你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大概是因为今天特别帅吧。”傅寒抿唇道。
他今天的确特别帅。
帅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周遭多的是有关于他的议论声。说他帅，说他有型，说他多金，说他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沈加欢。
这样的声音越多，她的头就昂得越高。
谁都希望自己身边的男人能征服全世界，而这个男人能被自己征服。所有的议论和讥讽不过都是因为——得不到。
反正得不到，她不介意别人的嫉妒来得更猛烈一些。
于是沈加欢搂紧傅寒的手，小鸟依人得很，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撞到了乔亦，乔亦也在看她。沈加欢响想起前几天乔亦打给她的电话，大概是他真的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让她来想想，是关于乔氏还是关于江曼，是不是要让她求求傅寒不要这么针对他们乔氏和江氏，放他们一条生路。
八九不离十是这些，所以她不想再谈。
沈加欢微微一笑，道：“祝你新婚愉快，老朋友。”
——老朋友。
她看见乔亦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这三个字蕴含了多少内容，只有他们两个人能懂。过往所有的种种在乔亦的眼前翻滚，他们的青春，他们共同打拼的事业，还有他们不欢而散的结局。
他开口想说什么，明明有很多的话想说，最后又都变成了一声慨叹：“谢谢。”
傅寒道：“今天给你们二位准备了一份厚礼，希望你们喜欢。”
江曼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傅总说的哪儿的话，太客气了。”
“不客气。”傅寒目光淡淡，道，“我没打算跟你们客气。”
说罢，他拉着沈加欢的手往里走。
沈加欢好奇不已：“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没看见你带东西嘛。”
“是好东西，放心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厚礼。”他找到自己所在的桌子，让沈加欢先坐下来，而后他吩咐道，“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走到舞台右手边的控制台，将里面的一个U盘交给控制台的工作人员。
“这是我给两位新人准备的礼物。”
工作人员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说：“好的，但是我们要先检查一下U盘的内容。”
傅寒扫了他一眼，问：“你猜乔氏还能开多久？”
“啊？”没有意识到傅寒会突然这么问，工作人员愣了愣，而后答，“什么意思？”
“乔氏最多还有一个季度的寿命。”傅寒眯起眼，道，“我叫傅寒。”
工作人员反应了好一会儿，随后道：“是傅氏总裁傅寒？”
“事情办好了，明天来傅氏找我。”
沈加欢觉得很不自在。
“你是沈加欢吗？”
“你和傅总是怎么好上的？”
“你不知道，你可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神话，能被傅总看上，简直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是啊是啊。”
“……”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基本都是关于傅寒的不可描述的问题，沈加欢觉得头疼。
不一会儿，傅寒回来了，他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了下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想明天还要加班，心情就很沉重。”
傅寒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说：“我还第一次见这样跟我请假的。”
“一般人应该没人敢跟你请假吧？”
“一般人的直属上司不是我，要请假也不找我。”
沈加欢点点头，说：“其实我的直属上司也不是你。”
“所以你是后天还想加班吗？”
沈加欢哭丧着脸，道：“你这叫公私不分。”
傅寒摇了摇食指，说：“那就一直加到下个礼拜？”
“你这样的在电视剧里都活不过第二集耶。”
傅寒笑了笑：“最近傅氏的项目有点多，所以比较忙。放心吧，每天大概到八点，我都会陪你。楠楠可以带到公司来。”
沈加欢想了想，说：“哪有很多项目？最近是淡季吧。”
“你嘛，有的时候很聪明，有的时候又不开窍。”傅寒神秘兮兮地说，“这个季度会很忙很忙。”
灯光暗了下来。
不远处会场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追光灯聚集在舞台上，司仪开始讲话，大屏幕上播放着关于乔亦和江曼浪漫爱情的VCR。
哪里有什么浪漫的爱情，家族联姻，祖辈安排的事情，说的像是小说里电视剧里面惊天动地的剧情，沈加欢撇撇嘴，觉得有些讽刺。
与此同时，沈加欢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她解锁屏幕，发现是乔亦的短信。
——我在休息室等你，现在。
现在？沈加欢看着舞台上讲得唾沫横飞的主持人，他不结婚了？现在出去？
她飞快地回了一条信息。
——你想干什么？
——我有话对你说。
——就算有话对我说，也不是现在说。
过了一会儿，没有乔亦的回复。
沈加欢放下手机的瞬间，又震动了一下。
——加欢，我不想结婚了。
她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
乔亦疯了么？现在这个节骨眼说这种话？他不想结婚了？他后悔了？发什么神经，他早干嘛去了？
她想了想，没有再回复。
——加欢，你真的不愿意来见我么？我在休息室等你，直到你来为止。
——加欢，我这几天才想通，其实我根本就不愿意结婚。
——加欢，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想对你说。
傅寒的目光微微一斜，看到了屏幕上的发件人姓名。
他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而后他道：“想去就去吧。”
沈加欢无语地望着他，道：“你要我去干嘛？”
“他不是说有话对你说吗？”傅寒阴阳怪气。
沈加欢哦了一声，作势就要起身：“那我去了，再见。”
“喂。”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傅寒抓住了手腕，“马上有一个礼物要给你。”
舞台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大概是因为新郎来，司仪说话的速度突然变得很慢，一句话要重复说好几遍，而后尴尬不已的司仪走上了舞台，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在我们的婚礼开始之前，先请大家观看一段视频，这是傅氏集团总裁傅寒先生特地为两位新人献上的礼物！让我们有请傅总为我们大家说两句。”
追光灯打在了傅寒的身上，他站起来，接过麦克风，道：“其实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心意全部都在视频里，还是请大家欣赏视频吧。”
尴尬的司仪没想到傅寒的发言时间这么短，只好让后台播放视频，然后急匆匆地下了舞台。
视频开始用黑色背景白色字幕写了一段话。
——给江曼小姐最后的礼物。
然后沈加欢惊讶地在屏幕上见到了金环酒店的那个女人。她睁大眼睛，看见女人坐在似乎是医院的地方，面带歉意地对着镜头说：“抱歉，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向大家承认，之前在金环酒店的那件事，是有人指使我做的。其实沈加欢小姐根本就没有和那个我声称是我老公的男人发生任何事，沈加欢小姐是完全清白的。一切都是我拿了江曼和何菲菲的钱办的事。对不起，沈小姐。对不起，各位，我撒谎了。江曼和何菲菲给我的一百万我已经原封不动地全部打回到她们的账户了。最后再次抱歉。”
视频播完，全场哗然。
豆大的汗珠从沈加欢的额头上滴落下来。
视频的最后贴上了江曼给女人账户汇款的记录。
傅寒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别怕，我在你身边。”他说，“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我不会让任何伤害你的人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