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加欢闷着头走在傅氏的大楼里。
傅寒和傅晴走在前面，她转过身刚准备开溜，冷不丁听到傅寒叫她的名字：“你不是要来汇报创刊号的策划吗？来总裁办找我。”
沈加欢的腿只好缩了回来。
刚才在星巴克不接受汇报，非要到总裁办去汇报吗……沈加欢无语凝噎。
前台的小姐前脚刚看到总裁和沈加欢回来，后脚就把八卦传到了傅氏大楼的每一个角落。
傅晴也一起上楼去了总裁办。
沈加欢抱着资料徘徊在电梯门口，傅晴在一旁笑吟吟地望着她。
被看得心里发毛，她垂下眼帘，道：“傅小姐……”
“叫我傅晴就好了。”傅晴微微一笑，声音依旧是柔柔的，“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喜欢个毛线……沈加欢扁扁嘴，不说话。她是真的不明白刚才在咖啡厅里傅晴的那一波操作究竟有什么意义。
沈加欢点了点头，礼貌回应。
“我先去找傅总了。”沈加欢道。
推开傅寒办公室的大门，沈加欢看见傅寒靠在窗边，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这座川流不息的城市。她将资料放在傅寒的桌子上，与此同时看见了她之前送过来的鲜花。
沈加欢开口道：“傅总，创刊号的策划案已经放在桌上了，您看下还有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
傅寒嗯了一声，倒也不急。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和距离站了半分钟，沈加欢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鲜花上。
“不喜欢今天的花？”傅寒问，“那我明天让陆森换一个品种。”
沈加欢摇头，道：“希望傅总以后不要再送花给我了。”
傅寒道：“又是在欲擒故纵？”
……什么逻辑？！沈加欢刚想说话，冷不丁又听见傅寒说：“我可是听见你刚才说想跟我在一起。”
沈加欢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种情况下说的话也能相信吗？明明是傅晴用的激将法好吗？！沈加欢气得想吐血。
于是沈加欢正色道：“傅总，策划案请您过目。”
“不急。”他坐回位置上，目光淡淡地扫过沈加欢的脸，道：“明天上午有个招标会，这个项目比较小，本来我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听说乔氏和江氏志在必得，所以呢，我就勉为其难地跟他们玩一玩游戏。准备一下，明天上班直接到总裁办来。”
沈加欢搜索了一下傅寒话里的重点，尔后道：“傅氏已经有很多项目在推进了，都是大项目，既然是比较小的项目，盈利也不多，何必还要去争夺这个案子。”
傅寒摇了摇手指，道：“不是争夺这个案子，是以后乔氏和江氏所有的项目，我全部都要拿到手。”
她想起来了，很久之前，傅寒对她说过，他要毁掉乔亦。
“傅总，你不可能把乔氏和江氏所有的项目都拿到手，如果你想用这样的竞争压力来打垮乔亦和江曼的话，我觉得你还是高抬贵手吧，到时候浪费的不仅是你的时间和精力，也达不到你想要的结果。”
傅寒抿了抿唇，道：“所以这只是第一步。”
她想了想，还是说：“傅总，我真的觉得，没有必要这样。”
“还是因为乔亦么？”他的声音沉了下来。
乔亦？呵，乔亦吗？沈加欢勾起唇角，冷笑了起来。她心中那个完好无缺的乔亦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乔亦，陌生又可怕。
那天在金环酒店发生的事情，一点细枝末节她都不敢忘记，所以沈加欢永远记得乔亦在那个时候的样子。
他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和江曼脱不了干系。
可说到底，他的未婚妻是江曼不是她沈加欢，所以他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都没有想到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没有什么抱怨的资格。
只是她觉得凉。
曾经她最欣赏的乔亦身上的闪光点越来越少，现在的乔亦，几乎没有能让沈加欢驻足的点。如果不是多年的交情，沈加欢甚至不会去回忆这个名字。
当初有多美好，梦境破碎的那一刻就有多痛苦。
她说：“你明明知道，我和乔亦之间，已经彻底没有干系了。”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傅寒没有再追问，他的指腹在桌子上摩挲了几下，尔后目光上移，定格在沈加欢那双清亮的眼睛上。
他最喜欢的就是她那双眼睛。
认真的、倔强的、明亮的眼睛。
他最不喜欢的也是那双眼睛。
薄情的、寡淡的、冰冷的眼睛。
他在这个女人身上倾注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时间和经历，一向冷静的他偶尔回想起来，甚至觉得自己疯了。
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焦头烂额？这一点都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都怪这个女人出现，把他的生活彻底被搅乱，她还心安理得地拒绝他所有的好意。
凭什么？傅寒心里不爽的很。
他转移了话题：“傅晴说她挺喜欢你。”
“我知道。”沈加欢微微颔首，“刚才在外面的时候，她就已经跟我说了。”
“这不是台面上的话。”傅寒强调，“出现在我周围的女人，只有你，她说了一句挺喜欢，其他的，一个都没有。”
有些话她想问，却迟迟没有说出口。
良久，沈加欢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傅总。”
*
隔天沈加欢到公司的时候，黑眼圈几乎要跳出来了。
冯晴朗一脸惊恐地望着颓废不已的沈加欢，问道：“你什么情况？昨天晚上做贼去了？你这个黑眼圈也太可怕了吧。”
她皮肤本来就白，这么严重的黑眼圈，简直就是只大国宝嘛。
“不提了不提了。”沈加欢摆摆手，“昨天晚上修策划案修到凌晨一点多，然后就失眠了，难以置信，我一共就睡了两个小时。”
冯晴朗掩住嘴巴笑：“就睡两个小时，恐怕不只是因为你的策划案吧。”
沈加欢一个白眼飞了过去：“不然还能有什么？”
“矮油，你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的啊。我都听说了啊，你最近和总裁打得特别火热，你是不是发现了总裁的好啦？我跟你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现在赶紧回头，总裁还是你的，等过了一阵子大总裁看上别家姑娘了，到时候可有你哭的。”
“……”
怎么全世界的人都叫她抓紧机会……
仔细想来，除了和傅寒初相识的那几次见面有些不太愉快，后来傅寒似乎一直都是在帮她的。其实在那个婚约还没有解除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嫁给傅寒兴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就算不那么幸福，至少，有一处可以安生的庇护所。
是她对于爱情的执念太深，放宽心来看，人生不过如此。
等沈加欢到总裁办的时候，傅寒已经整装待发许久了，她今天穿了一套米白色的职业套装，看上去OL风十足，大部分情况下，沈加欢都喜欢穿得职业化一些，但傅寒总还是觉得她穿抹胸长裙的时候最迷人。
她本来就是很有风味的女人。
长此以往，他好像习惯了自己的车副驾驶座就是给她坐的，好像除了她以外，傅寒的印象里也没谁能明目张胆地坐他的车了，说白了，自己骨子里还是个孤家寡人。
沈加欢坐在副驾驶座上，傅寒侧过身来帮她系安全带，她又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是专属于傅寒一个人的气味。
两个人在车上基本也没什么交流，等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沈加欢一眼就在门口的几个人中搜索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承璨？他怎么也在这里？
沈加欢转而问傅寒：“怎么Colin也在这里？”
“这次的项目是一个大型婚纱馆，不过我估计他来也就是搅屎棍。”
搅屎棍……大总裁的用词要不要那么接地气？
沈加欢干咳了两声，道：“婚纱馆这种小Case想要拿下分分钟。”
“当然是分分钟。”傅寒难得露出一抹笑意，“速战速决。”
由于沈加欢之前并不知道此次的项目是什么内容，自然也是没有准备的，然而这种场合，准备也不会有什么卵用，主要还是靠嘴皮子上的功夫吹嘘一番，国内的这些老板可和国外的那些不一样，还是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毕竟傅氏在房地产开发这一块还是无人能敌的，旗下的工程遍布大江南北，圈子内见傅家都是礼让三分，更何况傅氏做出来的东西确实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业界的口碑也是一等一的好，所以同等价格之下，傅氏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沈加欢跟着傅寒进了场，顾承璨在一边手舞足蹈地打招呼，她微微一笑。
乔氏和江氏那边的项目计划，早些时候陆森已经全部弄到手了，这一个是乔氏最近最看重的项目。
两个人在会场里和其他人寒暄了几句，紧接着就看到了盛装出席的江曼和乔亦。
沈加欢大囧，一个招标会，又不是晚会，穿成江曼那样……也是蛮夸张的。
相较之下，她还真的是贫穷的朴素啊。
见到傅寒，江曼明显愣住了。
怎么会？傅寒怎么会在这里？！按照傅氏的眼光，这种小的项目傅氏完全不会放在眼里的啊，这种招标会傅氏肯定是不会出席的，可是今天竟然是傅寒亲自来的？
江曼的手心里沁出一层汗，她的心里划过不好的预感。
她正想着，傅寒已经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