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就看到李承乐呵呵地钻了进来。
金氏忍不住打趣道:“哟,咱们家阿承这鼻子可真够灵的,这还没开饭呢,就已经忍不住来等着了!”
李承也不在意,自顾自走进来,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大碗金灿灿的红烧肉,顿时就忍不住口水了,使劲吸了吸鼻子,而后忍不住凑得近了些,下意识做了个舔嘴的动作,可从小就被父母教养的他,就算脑袋不那么灵活,也知道不能要和大家一起吃的规矩,可那红红的肉块又实在太诱人,便忍不住问金氏,小心翼翼道:“娘,我可以吃一小块么?”
金氏知他心切,顿时有些无可奈何,若是平时,看他这么想吃,金氏口中说着不行可还是会先给他吃点尝尝新,可今日家里有客人,便断然不允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免得让人看了笑话,说这家人连点规矩都不懂,将好的吃了,留剩下的给客人。
如此一想,便摇摇头,狠下心拒绝道:“不可以!”下一刻,看到李承情绪骤然下来,又有些不忍心,只得给他解释一番,“阿承啊,如果是平时,娘肯定是依你的,可今天,你周先生来咱们家作客,可不能越发没有规矩?再说了,要是先吃了,让人家先生怎么想?而且你想想啊,周先生对咱们家有恩情,你去他办的私塾上学,人家都没要咱们的银子,又很细心地教你,这么大的恩情,难道你忍心看他吃剩下的?”
李承虽然脑子有点问题,可向来就很听话懂事,因而金氏和李发贵更加疼他,原本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理,再听金氏这么一说,顿时就不再纠缠,有些委屈地说道:“是,娘说得,阿承都记住了。那……咱们就和周先生一起吃吧!”但很快,注意力就被谢文君那边给吸引过去了。
炉灶前,谢文君麻利地下料,手中翻炒的动作不停不多时,不多时,白菜渐渐变软,炒出不少汤汁来,随即,酱油、酸醋一一放入和白菜一起翻炒。
下面,金兰火力加大,猛火的威力顿时就体现在了锅里,“嗤嗤——”一声,锅里顿时冒出艳红火苗!
“啊——”李承金兰金氏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惊呼出声,“姐姐,着火了快走开!”一眨眼,李承看到谢文君居然还站在火炉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谢文君对这种状况早就已经见怪不怪,手里还在不停翻炒着锅里的菜,并没有时间停下来为几人解释,只得一边注意着锅里的动静,一边分散出注意力来说一句:“我没事,你们走开些就是了!”
随即一颠锅柄,便将菜一个后翻,锅里的火苗也渐渐熄灭下去。
谢文君却趁热打铁,又一番翻炒,这才装盘。
而火房里的几人却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谢文君淡定而又干脆利落地将着了火的菜弄好,久久回不过神来。
直到谢文君装好盘又将装在另一个锅里的排骨汤热好,几人还后知后觉地回神。
金兰下意识吞了口口水,艳羡地看着谢文君:“文……文君啊,你这也太厉害了吧,我们刚刚明明看到锅里着了火,可那白菜怎么回事竟然没有炒糊?!诶呀我的好妹妹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了,你这一手实在是……实在是让你金兰姐我自愧不如啊!”
因为激动,平日里强势的金兰此刻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谢文君看几人都是一副艳羡的样子,差点忍不住笑,道:“熟能生巧吧,只要用心,都能做到的。”
这话对她本身来说本没有什么,可听在厨艺一般的金兰和金氏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当下又是一番夸赞。
最后谢文君实在受不了了这才催几人准备摆饭吃了。
四道菜——红烧肉、醋溜白菜、冬瓜排骨汤,以及李婶金氏自制的酸菜,一一摆上正屋的桌子上时,屋里的男人们好不意外地被惊艳道,尤其是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最惹人注目。
李家村位于大齐王朝西南部的一个小小村落里,西南本就是边陲之地,而李家村更是坐落在深山里,远离城镇,各方面条件都很有限,而作为村里的庄家人们来说,平日里,别说肉了,能够是吃饱穿暖就已经很不错,就算是过年过节的能够吃上几顿肉,也是煮了随便炒炒就吃,压根就不会想到什么回锅肉红烧肉之类的精细做法,故而,就拿在现代很平常的家常菜——红烧肉来说,对于他们而言,也是第一次见到,再加上谢文君的厨艺摆在那里,还没尝到味道,众人就已经忍不住开始咽口水了。
等到菜上好饭盛好金氏一声“吃饭吧”刚落下,就有人先端起碗很迅速地夹了块红烧肉二话不说就往嘴里送。
香醇软糯的红烧肉入口即化,油而不腻,刚下嘴,让人恨不得连舌头也吃下去!
行为动作最为真实浮夸的,莫过于对于美食早就按耐不住的李承了。
李发贵尴尬地笑了笑,朝周子清看去:“让先生见笑了。”
“无妨。”周子清回,随后,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顿时,眉毛不由自主地一挑,面上却并不显山露水,只是之后夹菜的速度更快了些。
半个时辰后,众人皆是酒足饭饱后的满足。
罾子蒸出来的饭味道本就比直接锅里焖得更有味道,米又是圆润饱满的白米,做成饭,夹杂着罾子的自然气息的白米饭味道更是不错,红烧肉香醇软糯入口即化,醋溜白菜综合肉的油腻,而冬瓜排骨汤则是清爽可口,这些一一吃过,最后再来半碗自家做的酸汤,便再是满足不过。
一顿饭吃完,天色也已黑了,周子清于李家的几个男人们寒暄几句,又夸赞一番谢文君的厨艺,这才借口打道回府。
对于农村人而言,天黑后就再没什么娱乐活动,不过这日谢文君并不像往常一样吃完饭收拾好家务洗漱一下就回房间休息,而是准备将白天从王富贵那里分来的五十两拿出二十两给金氏。
“叩叩——”
“谁呀?”
“是我,文君。婶子你们睡了么?”
须臾,“嘎吱”一声,金氏从门里探出头来,“文君啊,怎么还不睡?”一面说一面往后退了些好方便谢文君进去。
“是这样,今天去了王老板那里帮忙,他给了我五十两的分红,我想着,现在我发贵叔不是还在吃药养伤嘛,家里是什么样的状况我也清楚,便先拿出二十两银子出来,婶子你给我发贵叔买些药啊补品之类的,争取让我叔早日好起来。至于剩下的三十两,我是想留个本等过些日子如果合适的话,咱们就做个小生意,这样日后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说着,便将四块五两的银子递给金氏。
这边,金氏还没有从谢文君爆出的一系列爆炸信息中反应过来,就被她塞了满手的银子,顿时慌张起来,连连后退着欲将银子还给谢文君:“这……这怎么行,这银子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你快自己守着吧,我们怎么能要你的辛苦钱呐!”
半躺在床上的李发贵也努力着想要起来一起劝,但腿上的伤还没好,如若乱动,只会使得骨头长势错位。
见状,谢文君连忙一把将银子又塞回金氏手中,继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按下李发贵:“发贵叔您别动啊,您现在伤势还没好,可不能乱动啊!”
李发贵也想到了这一层,果断不敢再乱动了,可对于谢文君给银子的行为还是不赞同。
“文君啊,我和你婶子都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这银子我们真是不能收啊!”
金氏也点头附和。
见此状况,谢文君不采取一定措施也是不行的了,于是,她拉了张长凳子放好,又招呼着金氏坐,随即自己也端坐下来,这才开始字正腔圆地说道:“发贵叔,婶子,你们先听我说。”
两老见她这么正经,也就不再急着推辞。
须臾,就听她缓缓说道:“发贵叔,婶子,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什么,可我也知道,当初如果不是李家,肯定也就不会有现在还好端端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的谢文君,这种恩情,我谢文君无以为报,就只能以这种方式。而从我住进李家一直到现在,也已经把你们当成自己的亲人,试问,亲人之间,何须这么见外呢?难道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么?”
“这……”李发贵和金氏两人相视一眼,而后,李发贵有些感概地说:“文君啊,我们也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女来看待,可……这,这也不能就拿你的辛苦钱吧?而且,你也不用说什么报恩不报恩的了,若是要报恩,也当是我们李家报你的恩呐,如果不是你,你发贵叔我今后可就是废人一个了啊!”
“再说了,前些日子,发才那事,要是没有你,他现在也早就死在赌坊里了!而且,从我出事以后,这家里,要是没有你帮衬着,如今还指不定成什么样了!”
“是啊是啊,就是你发贵叔说得那样!”金氏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
谢文君有种说不出来的泪目感,但对如此朴实又善良的两个老人,又实在是没法说太狠的话,最终只得耐着性子从头到尾地给他们分析了一遍情况,该说的都说了,两人这才勉强答应将那二十两银子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