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了桃枝,沈墨换上了一套狄安安不知道从哪顺来的女装,又擦了层粉,让自己看起来……唔……用狄安安的话说,娘一点。
虽然他并不理解“娘”这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看着狄安安说出这个字之后露出的那种笑,他就猜到了,这大概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月华初上,狄安安也穿上了李氏命人送来的新衣,带着装扮好的沈墨,光明正大的踏出了院门。
看着一路上遇见的下人们的恭敬表现,狄安安心中快活的很。
这还只是第一步,他们表现出的这份尊重也不过是因为李氏对她微微示好,这些下人拿捏不好主子的意思,才不得已表现的很是尊敬她狄安安。如果有有朝一日,李氏收回了这份示好。她也就又成了那个任人欺辱的狄安安。这些下人,不要说恭敬了,连一个好脸色都不会施舍给她。梦总是突然醒的,她不想做那个被戳破美梦泡泡的小可怜,那就只有去努力成为那个可以拿着针,戳破别人的人!
狄安安昂首挺胸,跨进了主院。
总有一天,她狄安安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同情,凭自己的本事,让这些人再也不敢看不起她,欺负侮辱她!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狄安安微微施了一礼。
正院主屋之中,贾师爷和李氏分别落座于狄明喆身侧。她的弟弟,狄然坐在了贾师爷身侧,而李氏身边剩下的位置,大概就是为狄安安留着的吧。
还行,至少李氏没把自己塞到狄然和贾师爷中间。狄安安施施然在李氏身侧落座,给沈墨使了个眼色。
沈墨了然,低调的跟在狄安安身后。
狄明喆对于这个女儿实在没什么大印象。要不是之前贾师爷与他说起那个计划需要一个少女去完成,他还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养在府里的女儿。
“安安啊,”李氏拉起狄安安的手,一副贴心母女的做派,“这是贾师爷,你父亲的左膀右臂。”
狄安安内心恶寒,接着站起身,顺势抽回了李氏握着的手,向着贾师爷福了一福。
李氏倒也没多想,甚至满意的点了点头,深觉狄安安这死丫头没有丢她的脸。
菜过三巡,狄明喆和贾师爷都面颊微醺,狄安安给沈墨使了个眼色,沈墨会意,不着痕迹的退了出去。
甫一处院门,沈墨见四周无人,运起轻功,朝着狄明喆的书房飞去。
书房陈列如旧,连案情卷宗丢了这么大的事,狄明喆竟没有发觉丝毫。沈墨轻车熟路的摸到书架,小心打开一个绣着金线的锦盒,盒子里,一方小小的鎏金印章静置其中。沈墨微微一笑,抬手将狄明喆的那方京兆尹印藏人袖中。而后才开始翻找白天李家婶子当作证物呈上的银链。
一切就如他们之前预料的样子。狄明喆并没有将那银链子当作什么重要的物证,只是随意的将它丢在了桌面上。
沈墨拿起那条链子,走动门边,脸上的笑容灿烂。
这正好和他们预料到的一样!按照狄明喆这样对证物的满不在乎,等他发现京兆尹印丢失之后,怕是也抽不出时间来管这条银链。正好给他们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来将犯人绳之以法。
沈墨小心的将门关上,正准备在御起轻功,直接回到狄安安的院子,就听到一阵大鼓声传来。
正是夜间,虽说京城繁华,主街之上依旧灯火通明,只是京兆尹府位于皇族贵戚居所,主街再热闹,也热闹不到这边来。
“咚!咚!咚!”
夜深人静时,鼓声显得那样突兀,一声一声,直击人心。
后院之中,狄明喆正与贾师爷推杯换盏,李氏在一旁笑颜晏晏。狄安安一心等着沈墨得手的信号,却不想,等来了这一声声的鸣冤之鼓。
沈墨是去偷东西的,怎么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狄明喆举着酒杯的手一顿,不耐烦的蹙了蹙眉。
贾师爷放下酒杯,“大人,这声音怕是从正堂传来的。”
“是啊。”狄明喆也装作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师爷怕是要跟我走一趟了。”
李氏闻言,也放下了正给狄明喆斟酒的手,温柔贤惠的冲着狄明喆笑了笑。
“老爷且放心去吧,妾身便带着安姐儿和然哥儿回去了。”
“好。”狄明喆不忘将李氏斟的最后一盅酒一饮而尽,还向着她点了点头。
狄安安有些焦虑。
作为刑警,她对这鼓声充满了好奇,而另一边,她又在担心沈墨是否已经得手。
李氏连狄安安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会过多的关注今日是谁陪着狄安安来参加宴会。出了院门,狄安安识相的提出了自己回去就好,李氏巴不得狄安安快走,她牵着狄然,关心的询问着狄然的功课。
狄安安见他们母子情深,心底冷笑,毫不留恋的转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桃枝一见狄安安回来,便是一个飞扑,抹着眼泪,控诉着狄安安的种种暴行:“小姐,您怎么能把桃枝一个人留下!还带着沈公子去赴宴。他他他,他还穿着后厨庞大娘的衣服!”桃枝把狄安安翻了个圈,“夫人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小姐你今天有没有受委屈?”
狄安安看她这副焦急的样子心中一暖。
“好了桃枝,我没事。你赶紧躺回去,好好休息。”
桃枝扁了扁嘴,幽怨地盯着狄安安。
狄安安傻笑一声,转换话题道:“哎?沈墨呢?他没回来?”
一说的沈墨,桃枝那一脸幽怨迅速转变成了羞愤,红着脸跟着狄安安抗议道:“小姐,您说沈公子总是这么突然的跑到咱们这,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狄安安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捻起块糕点送入口中。方才在那什么家宴上,他看着李氏和狄明喆那副算计的眼神就倒胃口。一桌子菜也没吃上几口。
她现在还饿着呢!
桃枝一脸无语。
哪个没出嫁的闺阁小姐院里,总有外男出入。这可是关乎姑娘的清誉啊!然而这种事……
桃枝看着狄安安那一脸无所谓,深感无力。
那一场大病之后,小姐虽说开朗了许多,但现在未免也太开朗了!她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种事,让她怎么开口!
“行了桃枝,你不就是担心沈墨接二连三的晃悠让别人看到,会引起怀疑吗。”
桃枝点头。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别说我不在乎外面的风言风语,就说咱这院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大白天的让别人看,也没有人会来看的吧。”
桃枝一时语塞,搜肠刮肚竟也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狄安安。
“别说那么多了,沈墨呢?他到底回没回来啊!”
狄安安舔了舔手指,又伸手去够另一块糕点。
“老野猫,这才一个时辰不见,你就这么想念我啊!”沈墨从屋顶上翻下来。还故作风流的摇了摇手上的折扇。
狄安安赏了她一个大白眼。
“少废话,东西拿到没!”
“嘿嘿,我沈二爷亲自出手,哪有办不成的事。”
沈墨从袖中甩了个布袋子出来,正好落到狄安安身旁的小几上。
狄安安才不在乎沈墨这种无聊的炫耀,立马缩回了自己去拿糕点的爪子,将那布袋拆开。
“啧啧啧,”狄安安面上带笑,摇了摇头,看着沈墨的眼神还多了点赞赏,“是是是,您老最厉害!这样,你干脆改行当小偷得了。”
沈墨径直走进屋内,无视桃枝的眼神,也不顾狄安安的调侃。不复刚才的玩笑,反而有些落寞。
狄安安是谁,A市的最强警妈,沈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么明显,除非她瞎了才看不出来。
鉴于他们俩刚刚合谋偷了京兆尹大印,出于对犯罪伙伴的关心,狄安安挠了挠耳后,问了一句。
“沈墨,你这是……失恋了?”
狄安安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问题。这话一出口,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沈墨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这可真是新鲜事儿!
狄安安和桃枝对视一眼。她们还是第一次见沈墨这副落寞难过的表情。
“沈墨,你到底怎么了。”
沈墨微微抬头,“老野猫,你刚才也听到那鼓声了吧。”
狄安安不明所以,“听到了啊!”
“有一个侍女来报案,说她家夫人是被她家老爷杀死的。”
听了这话,狄安安眉头紧蹙。
这岂不是一桩杀人案?
她接着问道,“然后呢?”
沈墨的眼神有些迷离,低着头想了想,“那侍女没说完,便被那户人家的人带走了。狄明喆也就那么由着他们把那丫头抢了回去。”
“所以呢?”狄安安蹙眉,“这和你神情低落有什么关系?”
沈墨被狄安安问的一噎,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如今已入深秋,屋外的树上,叶子掉了个干净。破院的小窗被吹的“吱呀”作响,终于是打破了这阵寂静。
“没什么,”沈墨重整旗鼓一般,脸上依旧是挂着痞痞的笑,“想到了些其他事儿。”
不等狄安安再次发问,沈墨便站起身,“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是有事,拿着玉佩上归元阁找我就成。”
狄安安这才想起来沈墨之前给她的那块玉佩。她暗暗捂脸,那玉佩,她也不知道被自己丢去哪了。
不过肯定没出这屋子!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你走吧你走吧,有事我会去找你的!”
狄安安摆了摆手,她得赶紧把沈墨送走,然后好好找找那玉佩让她撇到哪去了。
她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沈墨这小子不简单。如果她要带着桃枝脱离京兆尹府,投奔沈墨说不定是个好选择。
这么一只粗壮结实的大腿,不抱白不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