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巨型山脉的那一刻,洛夭忽然有了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总算不用再走路了。
到达第二关之前,晚间,她们又遇到了一拨白角兽的攻击。
洛夭十分平静的看着对面那群兽,然后侧过头对陨灵说,“咱们这都快要走了,以后估计都见不到它们了,想想也怪舍不得的。最后一次了,要不咱让它们咬两口得了,就当做彼此朝夕相伴八年的纪念。你看如何?”
陨灵默默的看了她一眼,同情的说道,“这才第一关,你就被折磨得精神不正常了。以后的八关,可怎么办呀。”
洛夭瞪了它一眼,道,“我这叫有情有义好不好?”
陨灵撇了撇嘴,道,“要喂你去喂,反正我怕疼,我不喂。”
“你不喂的话,那我也不喂了。要不光我喂,显得你人品多不好。”洛夭很体贴的说道。
陨灵早就看透了她的为人,这时候毫不留情的揭发了她,“切,你其实也怕疼吧。”
“知道就好,干嘛非得说出来呢。”洛夭嘟囔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爬到旁边的巨大岩石上,让白角兽们看得到吃不着。
半个时辰后,白角兽们无功而返,转身回到了山林中。洛夭她们则从岩石上滑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第二道关卡的大门走去。
这回洛夭学聪明了,进去之前先问陨灵,“这一关里有什么危险物种啊?”
陨灵摇摇头,道,“没有。”
洛夭有点不相信,挑眉道,“没有危险物种,还是没有危险?”
陨灵道,“都没有。”
洛夭好奇了。
一边往里走,陨灵一边给洛夭解释道,“这一关,考验的是心底的贪婪。”
照陨灵所说,这一关里不会遇到什么攻击,但是会出现很多幻境,考验通关者的内心。如果不能克服内心的贪念,被欲望左右,就会永远被困在幻境中,无法逃离,也无法解脱。
洛夭想了想,略感轻松的说道,“还好,我这个人,好像也没什么贪念。这一关应该挺容易过的。”
陨灵却不这么认为,“所谓贪念,就是对自己喜好的事物有无穷无尽的追求。小到贪吃、贪睡、贪玩,大到贪权、贪色、贪名、贪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贪念,或大或小,只是你可能不自知罢了。然而一旦进入这一关卡,你内心深处所有的贪念都会无限放大。如若无法控制,后果会比你想象的严重。”
洛夭听得心里发毛。仔细一想,自己好像挺贪吃贪睡的,好像也有一点儿贪玩。不禁心虚道,“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陨灵道,“进去你就知道了。”
洛夭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往里走去。
走着走着,身边的陨灵忽然不见了。
洛夭大惊,忙四处寻找,但是都没有找到。
慌乱间,蓦然想起刚才陨灵说的话。
这里,是一个幻境。
如果是幻境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她们俩是被幻术分隔开了。因为每个人内心的贪念都不尽相同,所以才让她们分别经历考验。
这样一想,洛夭便放下心来。
知道陨灵应该不是遇到危险了,她便开始全心全意研究自己目前的处境。
知己知彼,才有胜算。
既然这一关是考验贪念,那么首先需要知道的,就是她内心深处最大的贪念到底是什么。
洛夭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然而还没等她思考出答案,就已经有人将答案送到她的面前了。
天空中,藏在朝霞后的旭日发出第一缕光芒。
洛夭在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睁开眼睛,顿时怔住。
原本已经过世的天帝,现在该在仙界的崖玉和焱妃,被压在苍梧山下的天枢,瑶池里的西王母,炼狱外的寒辰,甚至还有穿着度世星君朝服的以前的介冉。
他们居然都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洛夭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这孩子,还没睡醒呢。”西王母含笑的声音传入洛夭的耳中,惊得她彻底清醒过来。
洛夭呆呆的望着面前的这些人,见他们一个个面带微笑,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虽然明知是幻觉陷阱,但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父君!”她张了张口,最后颤声唤了出来。
天帝的嘴角慢慢扬起,冲着她张开双臂,温声道,“洛洛,到父君这儿来。”
洛夭扁了扁嘴,忽然间,什么都不想再去想,只想和好久不见的父君再说说话,哪怕一句话也好。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下一秒,她扑进了天帝的怀里,像小时候那样,将脑袋埋在父君胸前。
崖玉见状,在一边取笑她。天枢说了他两句,便立在旁边含笑安慰哭着的洛夭。
焱妃摸了摸洛夭的头,然后转身去给洛夭做她最爱吃的糖醋五月紫。
西王母一边哄她,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专门给她留的最甜最大的蟠桃。
寒辰趁人不注意,偷偷调戏她,说她哭起来真丑,像只小花猫,不过正巧他想养只猫,问她愿不愿意被他养。
介冉还是像很久以前一样,沉默寡语,但是会在她哭得口渴的时候,适时的给她端上一杯清甜爽口的热茶。
眼前的一幕幕太过真实,洛夭忽然有些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就连曾经的记忆,也变得如同一场噩梦一样遥远。仿佛之前所有的痛苦,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以后,一切变回原样。父君仍是天帝,高高的居于庙堂之上;天枢哥哥,介冉哥哥,还有崖玉,还有她。他们所有人都没变,依旧和百年前一样,开心的生活在一起。
对,这才是现实。
大家围坐在一起,洛夭吃着焱妃夹给她的糖醋五月紫时,这样想道。
之后的几年,洛夭都过得很开心,非常开心。
渐渐的,她开始忘记那个噩梦,全心的投入眼前的现实中。
大家相处得也很和谐,一点矛盾都没有。就连介冉、天枢和寒辰三人碰面时,也会互相点头致意。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
一天,洛夭坐在秋千上,寒辰在后面推着她。她忽然问道,“你不是魔尊吗,这样一直待在神界,真的好吗。”
记得以前在魔界的时候,他天天都有好多奏章要批。可是这几年,似乎没见他办过公务,天天就赖在神界陪她四处玩耍。简直就是个昏君的典范。
寒辰闻言似乎一愣,过了会儿,才笑道,“怎么,嫌我烦了,想撵我走?”
“不是,就是感觉有点奇怪。”洛夭道。
寒辰推秋千的动作慢慢停下来,绕到她身前,蹲下身来,看着她的眼睛道,“洛洛,我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你,不好吗?”
洛夭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移开视线道,“好是好,但是我担心你再不回去,你的那些魔族下属就要集体来神界要人了。到时候万一他们以为是我们故意扣着你,再引发神魔大战,那可就麻烦了。”
寒辰闻言笑了笑,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放心,他们不会找来的。”
说完便起身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吃起点心来。
洛夭揉着脑袋,撅嘴瞪着他。忽然有些模糊的想,为什么不会有人来找他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快要入睡的时候,洛夭都没有想明白。
而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往往会引出更多的问题。
例如,父君怎么会放任身为魔尊的寒辰在神界自由出入?天枢哥哥和介冉哥哥到底是什么时候和好的,他们之前又为什么起嫌隙?为什么原本政务繁忙的父君每天都有时间陪她吃饭玩耍?为什么王母不回瑶池,天枢哥哥不回章峨山?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天宫里陪着她?为什么无论她想要什么,都能立刻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