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月宫。
手持仙杖,一头白发的天河仙君坐在月华殿的星椅上,喝着茶听花狸汇报近日月宫里的情况。当说到公主时,看到花狸支支吾吾的样子,仙君顿时起疑。细问下去,才知道公主竟偷偷去了魔界。
“胡闹!”天河仙君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摔在桌上,怒斥道,“公主年纪小不懂事,你们也不知轻重吗?”
花狸跪在她面前,低着头不敢吭声。
“你刚才说公主是带着飞鸿一起去的?”
“是,飞鸿守护月玦数千年,应是当今世上除公主之外最了解月玦之人,所以公主才带了飞鸿去找。仙君放心,公主机灵,又有飞鸿在旁保护,肯定不会有事的。”花狸忙道。
“这事你能保证吗?”天河仙君瞪了她一眼,“我才去巡视天河几天,你们就把公主弄丢了。若公主平安回来还好,万一出了什么事,看天帝怎么收拾你们!”
生完了气,天河仙君没怎么处置花狸。其实她也知道错不在花狸,肯定是公主软磨硬泡才迫得花狸不得不帮她。
心里埋怨着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仙君伸手抚着额头,“这事先别让天帝知道,否则不定出什么事。再过几日就是天帝寿辰,我会上报天帝说公主在闭关修行,无法出席寿宴。你且集合月宫之力,尽快将公主找回来。”
花狸应了一声,想起魔界的凶险,心里也有些担忧,却没有后悔帮了公主。
旁人都觉得,公主从小娇生惯养,胆大妄为。花狸却知道,公主很聪明也很善良,她想为天帝分忧。
花狸在心里默默的念着。
上古的神月啊,请保佑公主一切顺利,平安回来吧。
虽然得到萧照儿的承诺,蛇姬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她。那日应萧照儿的请求,让她见了飞鸿一面后,便将她们分开安置,暗中还派看守监视她们的一举一动。
萧照儿有些庆幸没有解开飞鸿身上的幻术,当时只是想着飞鸿那花哨的羽毛在魔界的一群乌鸦中太过显眼。事实证明萧照儿还是很有远见的,只是苦了无比重视自己外表又爱臭美的飞鸿。此后飞鸿每次看着萧照儿,眼中总有一种哀怨,看的她有些小愧疚。好在萧照儿脸皮够厚,摸摸鼻子,仰头望天,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抛开人身自由受限这个问题,在别的方面,蛇姬对萧照儿还是很好的。甚至为了迁就她们的口味,从宫外花高价买来五界的各色小吃。对这些好吃的,萧照儿是来者不拒的,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给多少吃多少。
比起飞鸿吃饱就睡,睡醒再吃的慵懒小日子,萧照儿就过得有些辛苦了。蛇姬下定决心,要将萧照儿培养成全能美女。她给萧照儿请来几十个教习师傅,琴棋书画歌曲乐舞一股脑的给她灌。萧照儿以前在天界也学过歌舞,只是与魔界的风格很不同,现在也不方便拿出来用,所以一切只能从头学起。不过好在萧照儿对音乐极有天赋,学的也很快。
“照儿姑娘的舞跳得越来越好了,再练上些许时日,怕是连雀舞都得被比下去。”露珠看着萧照儿轻灵的舞姿由衷的赞叹道。露珠是蛇姬身边的人,明面上只说是陪着萧照儿学艺,暗里其实是被派来盯着萧照儿的。不过两人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萧照儿发现露珠真的是个喜爱音乐的人,而露珠也被萧照儿的天赋和才艺惊艳到了,两人音逢知己,倒也相处的颇为融洽。
萧照儿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随口问道:“雀舞是谁啊?”
“雀舞是魔宫里的大舞司。她的青蔓舞曾被魔王们誉为绝舞。”露珠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倒觉得,姑娘你的天痕舞无论在舞姿旋律还是情韵上都比青蔓更胜一筹。”说到这里,露珠不禁有些激动,“今年的流光宴上,姑娘你一定能赢过她。”
流光宴萧照儿是听说过的,在魔界一年一度欢庆的日子——流光日那天,魔尊会邀请各方魔头齐聚魔宫,共享晚宴。
萧照儿摇头笑道,“我不过是个初学者,怎么会是大舞司的对手?露珠姐姐还是别对我抱太大期望了。”
“怎么会?舞这种东西,靠的是灵气与天分。照儿,你是我见过天分最高的舞者,你跳舞的时候,将感情都融了进去。光这一点,就比那些职业的舞师都强很多。”
感受到露珠真诚的目光,萧照儿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说她会尽力而为的。
“如果能在流光宴上拔得头筹,必能引起魔尊的注意。”看她不甚在意的样子,露珠忍不住提醒她道。
萧照儿淡淡地应了一声,岔开话题笑着问道:“这么说来,那位大舞司总是流光宴上的第一喽。”
“嗯”,露珠点了点头,又有些气愤的说道“正因为此,她自视甚高。平日里仗着魔尊的宠信,尽欺负我们这些宫人,连大人都受过她的气。”
“怪不得你这么想赢她呢。”萧照儿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姐姐放心,这次照儿一定帮你出了这口气。”
夜里,萧照儿听着旁边的露珠呼吸均匀,确定她已经睡熟了,一挥衣袖,把一包安眠散渗入她的肌肤之中,这才放心的下床穿衣,推开门走了出去。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萧照儿表现良好,蛇姬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撤去了原本守在门口的暗卫,所以萧照儿的夜猫行动进行得很成功。
躲开魔宫里巡逻的哨鬼,走到一处偏僻的回廊角落,萧照儿闭上眼睛凭着感觉慢慢往前走。
穿过瑰丽的偏殿,沿着雕栏画廊走了一段路,再绕过河畔的亭台水榭。萧照儿深吸了口气,鼓足马力继续前进着,心里暗骂魔王们都有病啊,没事把魔宫造的这么大干嘛!
在萧照儿快要筋疲力尽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悦耳的乐声,不是琴声,不是箫声,也不像是笛声。清逸空灵,却又浑浊幽深;飘渺的仿若一缕寒烟,又沉重的好似山崩海啸;让人觉得,仿佛乾坤万物都不被他在意,又仿佛整个世界已尽在他手掌之中。
好奇着何人能奏出这样的曲子,萧照儿迈步向前面荒芜的小径走去。沿着小径行走,入耳的乐声越发清晰,也越发澎湃,直直击入萧照儿心中,令她不禁有些汗颜。
这才是真正的行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