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苏东坡吧？”
“知道。”崔玉赶紧点了点头，以免再让郑杳茗把自己给看轻了。
“知道当时最后一次苏东坡被发配到哪里了嘛？”
“知道，去琼州了。”
还行，还不算太无知了。郑杳茗得意的笑了笑。
“现在交通便利了，现在的琼州是冬天疗养的圣地，而且风景美如画。所以呢，老爷子现在在以前鸟不拉屎的琼州，疗养。”
崔玉连连点头，看着帝都的夜色有点失神，郑杳茗从认识崔玉以来就知道他有这个毛病。以前她觉得只是崔玉没有休息好。
可是崔玉的眼神其实是很复杂的，郑杳茗才知道崔玉是在想什么事情。可是是什么事情呢？要让他用沉默来思考，也许是……郑杳茗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和崔玉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觉得因为这是衰老。
不可否认，他已经在衰老中度过来太长时间，甚至有时候也会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毕竟一个大明朝时代的人，没有经历过科技大爆炸，东躲西藏，多了一百多年出来，发现一下子换了人间。心里怎么都不舒服吧。器物的改变对崔玉来说，他还不介意。
崔玉更介意的是移风易俗，他所熟悉的一切都没有了，不存在了。郑杳茗赶紧拉住了崔玉的手，看着这次崔玉还是没有反应，又一下子抱住了崔玉。
“你……”崔玉回过神来，“对不起，我刚才失神了。”
“没事，你想什么呢？”郑杳茗的声音不仅仅是焦急，结果还带着撒娇的味道。崔玉无奈得揉了揉郑杳茗的头发，然后解释道：“以前，我读书的时候，曾经读过一个词语叫做沧海桑田。我怎么都不理解，我就问夫子。夫子说，按照书上的记载，就是一片沧海，过了几百年，就会变成良田，一片良田过了几百年就会成为沧海。如此反反复复。而我们这些凡人是看不见的，只有天上的神仙能够看见。后来我当了鬼差，直到成为判官，才短短的一百五十年光景，没有看见过沧海桑田，有些失落啊。”
郑杳茗“嗯”了一声，她的年纪也还小，比起崔玉来说，甚至是一个零头都没有。她也不能理解沧海桑田，可正是因为年纪小的缘故，这个时候和崔玉交流，竟然有些隔阂了。
“你说的那些我不懂，我就是心疼你，你总是这么想，可别把自己想出个什么毛病出来。”
“怎么会！”崔玉抱着郑杳茗，眼神中流露着无限的宠溺，而这份宠溺足矣让郑杳茗溺死在崔玉的深情之中，“我知道，你这个小凡人的寿命就那么一丁点，但是我会想办法，让我自己在你短短的寿命中洗干净冤屈，以后永远保护你。”
郑杳茗听着这话着实觉得发酸，自己活着的时候还没收拾好，怎么就谈及了死后的事情，而且“小凡人”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让她不爽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郑杳茗有点生气，然后扯开了崔玉的怀抱，跟着崔玉在厨房里面忙活。
“周涛上飞机的前的话你听见了吗？”郑杳茗说着，将咖啡液体冲入自己的杯子中，而后打入牛奶与奶泡，掏出放在墙上的可可粉模板罩着杯子，往里面筛了可可。一个笑脸很快出现在奶盖上。
“嗯……你说让你去别墅住的事情？”
“对啊，我想着我妈明天手术，手术后带着我妈去三亚休养，毕竟咱们有别墅了以后可以在那里忙活。还有老爷子的事情，你用我的手机联系一下仙子道，或者修仙界的人，问问他们有什么在凡间吃不到，但是凡人吃了以后身体就很舒服的那种东西。”
崔玉这个时候，已经做了几十杯咖啡，一下子“嗖”的卖了出去。
“用凡间的东西不行吗？跟外道做生意，很贵的。”
“我知道贵，回来的路上我也想着不如用薄荷糖骗骗这个老爷子，但是我觉得一者做人不能这么丧良心，收了钱以后卖假药。我可知道死了以后还有地狱道等着我，我还是多积攒一些福泽。二则，我觉得，就算是死了以后没有地狱道，万一赵老爷子家发现，我的后果比在地狱里更惨。”
崔玉觉得郑杳茗这句话也不太对，毕竟她刚刚救了赵老爷子的性命。
“哎，虽然说不会怎么对你，还是会对你客客气气，只是以后你失去了信誉，再也难和这些达官贵人做什么交易了。所以这件事情我一会帮你处理的。”
晚上，两个人忙完了订单，崔玉说自己去洗漱，而郑杳茗则是感觉这么一个不大的家，怎么突然间这么冷……
跟着崔玉便走入了洗手间，从崔玉的后面抱住了崔玉。
嗯……真是一个麻烦的女人，崔玉记得自己前几天看了动物世界，和今天的郑杳茗特别像，简直就是那东西附体了一样。
“郑杳茗，你知道树懒吗？”
崔玉这么一问，郑杳茗还真的有点懵，什么叫做树懒？
“额……你什么意思？”
“我怎么感觉你突然之间树懒附身了一样。”
郑杳茗长长的“额”了一声，赶紧放开了崔玉。
“切，本身是想和你温存一会，毕竟咱们可是男女朋友，没想到你竟然还不领情，以后我去找别人要抱抱了。”
崔玉把自己嘴角的泡沫擦干净了，反手将郑杳茗搂入怀中。
“你想找谁的抱抱？”
“比如周涛。”
郑杳茗不要命的说，崔玉直接“切”了一声，直接拉着郑杳茗进了屋，一下子推倒在床上，郑杳茗尖叫一声，很快崔玉复压上来。
“虽然还没有拜天地，但是现在和你合和怎样啊？”
崔玉的声音带着磁性，这种磁性让郑杳茗浑身发冷，完了完了，自己这次算是引火烧身了。此时的郑杳茗意外的没有冲昏头脑，她简单的盘算了一下。
这个年纪了，搁在父母的时代早就结婚了，她想要又能怎样。
只是人需要有底线，就像是崔玉说需要一个简单的意识，此生当然是没有结婚证这一说了，可是拜天地什么的肯定是能做到的吧。
郑杳茗推了推崔玉，让他褪去了炽热的火，反而是侧身看着他如墨的眼眸，会心一笑。殊不知这一笑颠倒众生，崔玉被迷得五迷三窍。真一句：情人眼里出西施也。
“崔玉，我想咱们私定终身吧？”
崔玉躺在床上，看着郑杳茗的脸赫然点了点头，郑杳茗拉着崔玉的手，又是一笑。
“可以，我不知道现在有什么仪式，证明两个人就是夫妻了呢？”
郑杳茗看着崔玉，也若有所思。
“其实我们这个时代是要领取结婚证才行的。结婚证是衙门给得，衙门给我们照个相，我们签个字然后就是夫妻了。”
崔玉摇了摇头，觉得这一个方式肯定不行。
“这一世，是我负你，我不能让你享受这个待遇了……”
“也没有关系。”郑杳茗赶紧说，“我想着，那按照以前的方式来吧，你看我妈这不是马上就要不行了，在不行之前，咱们赶紧把事儿办了。现在刚好不是认识了赵家，以后也有指望了。”
崔玉若有所思，很快坐起身，胳膊放在膝盖上，总觉得郑杳茗的提议哪里不太对。
“这一磕头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决定了没有？”
崔玉叹了口气，这种时候他却有点退缩了，真是让人意外。
是啊，他们相识短短不过数月，这样的决定的确有点太仓促了，可……她还是不愿意冲破婚前的底线。
“是我唐突了。”郑杳茗推了推崔玉的肩膀，诚然她也想吻上崔玉的唇，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又退缩了，这次……算是求婚？
她竟然主动求婚，而且还被拒绝了？没有比这个更狗屎的事情了吧。
“你出去吧，以后有缘分，再躺到这张床上来。”
郑杳茗说着，更是叹了口气，想起有句话叫：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这就是缘分吧，缘分还没到，所以要继续修。
“小茗。”崔玉在床上，反手抱着郑杳茗，眼睛温柔的像是要溢出水来一样，声音也是充满磁性的。
“怎的了？”
“我爱你。”
崔玉说完这句话，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郑杳茗暗叹一声至于吗。
“我也是。我也爱你。”
崔玉看郑杳茗云淡风行的说出这句话，有点震惊……
“郑杳茗，你知道在以前，有的男人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郑杳茗点点头，然后无所谓般的说：“我知道啊。”
“那你知道我是酝酿了多么久才敢对你说出这句话吗？”
崔玉微吼着，显然是对郑杳茗的反应平淡有些……愤怒。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也爱你，我不是回敬了嘛？”
“哼……”崔玉一下子格外冷淡，而后说，“明天起别想让我给你做咖啡，自己处理吧！”
说着，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