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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程看着郑杳茗，轻轻地抓着自己的袖子。郑杳茗看着他俊朗的外表，丰满的五官，还有那高挽的发髻。在白炽灯的映衬下倒真有一股古代人的感觉。郑杳茗看着他入了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恭敬。但是只想要这样看着他。
两个人坐在木椅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室内是安逸的，但是也是有些脏乱差的，墙体脱落的墙皮，强烈的诉说着这里已经风光不再了。
“我知道你迷茫什么，但是你给我说，其实一点用都没有啊。”周景程看着郑杳茗，叹了口气，“你渐渐发现，这个时间比你想的要复杂，起初你在学校里面的时候没有经历这些。”
郑杳茗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设计这个软件的初衷是为了什么吗？”
郑杳茗看着周景程摇了摇头，这种问题她又怎么会知道。
“当初，我设计这个软件，是上面的意思。但是上面的神仙，多多少少都是慈悲的，我怎么设计这个软件，都是自愿的，如果我不做这个工作，就有人替我来做这个工作。”
郑杳茗“嗯”了一声，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当是听着周景程的教诲，然后领命而已。
“我想，如果有人能够使用这个软件多好。他就能知道外面的这个世界多么广博，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世界是多么的狭小。在这个人伦道外面，还有一个非常大的世界。”
“如果说，你是这个原因设计了这个软件，其实你的梦想已经达到了。我知道了这个世界之外有一个很大的世界，有六道然后有轮回。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周景程站起身来，给郑杳茗翻箱倒柜找到一些零食出来，然后塞到了郑杳茗的手里。
“郑杳茗，据你所知的，现在这个世界。但是你却还被眼前的这些小苦恼所纠缠着，你说是不是自己的格局太小了？”
郑杳茗看着周景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周景程这个问题。她享受现在的生活，当然现在的生活终日忙忙碌碌。郑杳茗也知道自己死后会去哪里，但是郑杳茗也终究知道，自己会变成饿鬼，享受无边无际的痛苦。
这也许就是终日碌碌，却没有办法就解脱的痛苦吧。
“道长，其实我……比任何人，现在都要明白了，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将要去往什么地方。我也知道我从什么地方离开，离开之后要去哪里。我知道自己现在赚了很多钱，但是也逃离不了最后死亡的结局。道长，我应该怎么办？我惧怕未来几十年的饿鬼生涯，同时我也害怕忘记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
周景程递给郑杳茗一块糕饼，郑杳茗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觉得不是很新鲜了。但是还是能吃的，可是她有点不愿意吃。
“这块糕点，是供给神明的。”
郑杳茗“嗯”了一声，然后看着周景程有点疑虑的神情。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快乐，叫做不用成为饿鬼，直接投胎？”
郑杳茗想了想，她知道周景程意思是什么。
“我知道了，等我死了以后，委托你们做个超度，我就直接往生了。但是我是真的不愿意那样……”
郑杳茗看着自己手中的糕点，而又有点犹豫了。的确当饿鬼很痛苦，但是她也舍不得自己现在拥有的记忆。周景程当然知道郑杳茗想什么，可是也没有戳破郑杳茗的想法。
“为什么？”周景程有点好奇，自己面前的郑杳茗似乎不是那个郑杳茗了，她现在很柔弱，也不知道自己将走向什么地方，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因为……人这一辈子，是拥有记忆的，记忆真的很……重要。我这辈子的记忆很美好，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舒服而忘记了我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
周景程倒是满意的笑了笑，他看着郑杳茗已经了了的神情，表现出一份让人犹豫的味道。
“六道之中，唯有人伦道、仙子道是善道。你有没有想过，成为仙子道众生？”
“啊？”郑杳茗看着周景程，感觉他在说神话故事似的，但是想了想……嗯……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义。
“您说的不错，我的生活很美好，我的生活也有不美好。但是我终究到死之前，是地上爬的东西。道长，我应该怎么做，才能往上走呢？不受这些痛苦呢？”
周景程很满意郑杳茗的开悟，但是觉得自己现在说出来他想让郑杳茗做的事情，也太艰难了。至少对于郑杳茗来说，有点艰难。
“我想让你皈依。”
“皈依？”郑杳茗看了三遍周景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周景程在说什么，然后确认了一下。
“对，就是皈依。”
“那能有什么用？”
“皈依了当然是对你有切实的好处，你能够信守三皈五戒，你可以让自己持戒，然后达到功德圆满的时候，就可以往上走了。”
郑杳茗看着周景程，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皈依那么好，为什么你这里没有人挤破了脑袋？”
“大家都贪恋繁华，喜欢红尘，喜欢在外面享受人生。哪里愿意到我这里来，守这些清规戒律呢？”
郑杳茗“嗯”了一声儿，总觉得周景程说的有道理，自己还有几十年的大好光阴，倒也没有必要想得那么长远。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还是不愿意皈依吧。”周景程看着郑杳茗，眼神中颇有一股玩味的味道。
“其实，你要是想往上走，完全可以现在先当个居士，然后我们一给你超度，说不定就上去了。”
周景程又建议道。
“那么我做居士之后，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不杀生，不妄语，不邪yin，不偷盗，不荤酒。”
“好了，知道了。”郑杳茗看着周景程，觉得他说的这些戒律，本身离得也很远的样子，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关心受不住的，“我想皈依啊。”
“为什么？”周景程这次反问道郑杳茗。
“因为我不想忘记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最珍贵的记忆。我也不想忘记，我这一世留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其实这半年，我真的过的很好，我觉得我最美好的人生不过与此。所以，人都想保留对于自己最美好的东西吧。”
郑杳茗看着周景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着说着，竟然眼泪直流。周景程“嗯”了一声，觉得郑杳茗也算是开悟了。她相信，比任何人都要相信上面那个世界的存在。
“真好，你能明白，其实就比同龄人要幸运的多了。”
郑杳茗看着周景程，默默的“嗯”了一声，直看着外面天高气朗，白云青天。帝都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青天了。郑杳茗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难过，看着这青天，最终走上了一条奇奇怪怪的道路。
自古穷人算命，富人烧香。看来自己就是烧香的那个人啊。
“幸运？其实我也只是自私而已。不过……也很好，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好的。”郑杳茗看着周景程，也不知道怎么一副自暴自弃的神情。
“那……准备皈依？”周景程看着郑杳茗，还有点小心翼翼的问道。
“什么个流程啊？”
“流程很简单的，就是磕头，然后上香，之后给各位神仙磕头，烧个疏文上去。如何？”
“听着也挺不错的。”郑杳茗简单的应答了一句，周景程看郑杳茗的心思没有定下来。
“磕头皈依之前，要在庙里住几天，可以吗？”
郑杳茗看着周景程，然后环视了一周周景程的办公室。有点破旧，有点脏，有点乱。真的不像是一个好好的办公室。但是还是凑合凑合算了。
“什么时候比较合适。”
“这几天都比较忙，清明节早上是可以的。晚上刚好祭祀一下你的九玄五祖。”
郑杳茗“嗯”了一声，然后抿着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直觉得这里实在是有点太破旧了，也不知道应该给周景程说些什么。
“庙里，现在是不是有点入伏不出？”
周景程尴尬的笑了。
“是啊，你看看我这个屋子。虽然说现在局里把这个地方批给我了，但是多少还是有点脏乱差啊，没有钱来整修。”
“哦。好。”郑杳茗想了想，“拜师要买什么东西？”
“五供，香花灯水果。还有拜师帖。如果你愿意给庙里赠一些功德。”
郑杳茗盘算了盘算，“嗯”了一声，的确自己现在还是有点钱的，而且还是做做功德也没有什么。
“那我今天先回去。”郑杳茗从周景程的办公室的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对着周景程行了一礼，然后周景程执意要送郑杳茗出门。临走之前，周景程看了一眼郑杳茗，眼中竟有点舍不得郑杳茗走。
“郑杳茗，拜师这件事情真的非同小可。你要仔细思量思量，知道吗？回去问问人。”
郑杳茗看着周景程放心不下的样子，心中也是感慨，现在这样的好人不多了。谁不是巴不得自己的钱袋子鼓鼓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会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