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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过后，原点甜品店基本就没什么客人了。
萝珞、小然和露姐都已经陆续离开，店里只剩下谭易昇和程兰鑫在收拾东西准备打烊。
谭易昇抬头看了眼还在拖地的程兰鑫，说道：“收拾得差不多了，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程兰鑫摇了摇头，没说话，继续细致地拖着地，神情比平时还要认真。
谭易昇擦完一个杯子，看一眼程兰鑫，擦完一个杯子，再看一眼……
程兰鑫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她到底在想什么，但谭易昇就是莫名有些烦躁。
谭易昇叹了口气，放下抹布，走向程兰鑫，抬脚踩住了她的拖把。
程兰鑫抬头疑惑地看着谭易昇：“店长，怎么了？”
谭易昇拿过她手中的拖把，扶了扶眼镜，有些无奈地说道：“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我来收拾。”
“我还不想回去……”程兰鑫看着空落落的手，自言自语地呢喃着，“我不知道回去以后到底该做些什么……”
眼泪从程兰鑫的眼眶溢出，顺着她的脸颊滴落而下。谭易昇没想到程兰鑫会哭，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谭易昇抽了两张纸巾递给程兰鑫，眉头微蹙着说道：“只要还活着，能做的事，该说的事就很多。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遇到挫折很正常，伤心很正常，迈过了这个坎，回头看其实也就不过如此。”
“但是我连这个坎都迈不过去……我不知道我的坚持是不是错的，也许我只是在白日做梦，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浪费别人的时间。”程兰鑫接过谭易昇的纸巾，擦了擦眼泪，眼眶红红的。
程兰鑫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谭易昇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其实我们每一天都在赌博吧，用生命和时间去赌博，没有人知道我的这一天是不是浪费了，也没人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算是赢了还是输了。”
“所以我应该坚持下去？”程兰鑫吸了吸鼻子，看向谭易昇。
谭易昇背着光，程兰鑫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只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温暖得令人心安。程兰鑫那颗烦躁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只要你觉得值得。”谭易昇说着，弯下腰继续拖着地，“问你个问题，你真的喜欢电竞吗？”
“我……”程兰鑫握紧了拳头，有些迟疑。
她是真的喜欢电竞吗？还是只是把电竞当作是一份赚钱的工作？她是因为不喜欢学习，想要赚更多的钱，走投无路才选择踏上电竞的道路的吗？
程兰鑫回想起最初接触电竞的日子……
那种对游戏的热爱，那种和队友们并肩作战的幸福，那种胜利的愉悦和战败的悔恨都历历在目。大概不仅仅是为了赚钱吧，也不仅仅是迫不得已……
每天的高强度重复训练，不要命似的熬夜，废寝忘食地研究战术，坚持不懈的和队友磨合与沟通，电竞很累，一点不比其他的工作轻松，电竞很苦，而且还是一门吃年轻饭的职业。
等到年纪再大些，手指不够灵活，电竞生涯也就结束了，能像邵神这种退役后仍被大家记住、追捧的职业选手，太少太少。
程兰鑫嘴唇一抿，目光变得坚定：“我喜欢……我喜欢电竞。”
一只手落到了她的头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那就加油吧。”
谭易昇的声线很平淡，却像是带着魔力一般，驱赶着程兰鑫心中的不安。程兰鑫弯了弯眼睛，笑着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她喜欢电竞，她还不想放弃。不管以后的路有多难走，她都想再试一试。
“店长，谢谢你。”程兰鑫感激地看向谭易昇。
谭易昇摸了摸后脑勺，别过脸：“咳，我也没做什么……只是正好有个朋友很喜欢电竞，看到你，想起了他……”
“你们这些全职电竞的人，都是疯子吧。”谭易昇想起曾经的邵元为了一个游戏废寝忘食投注了所有感情的情景，忍不住扑哧一笑。
程兰鑫也跟着笑了起来：“可能是吧。”
谭易昇拖完地，放下拖把，伸了个懒腰：“好了，大功告成，下班吧。”
回家的路上，程兰鑫回想起刚刚在店里和谭易昇的相处，嘴角下意识地上扬，一颗心砰砰乱跳。
程兰鑫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明明下午还很郁闷的，现在却一身轻松。
她给乔小妍发了条微信：“小妍，我发现我们店长，人挺好的。”
正在和邵元聊天的乔小妍看到程兰鑫的微信，终于松了口气，握着手机扑到了床上。
乔小妍愉悦地给【去你的重复ID】回复微信：“看来我的好朋友已经没事了呢。”
对方学着她的语气：“看来你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呢。”
乔小妍：“你还在回家的路上？”
【去你的重复ID】：“嗯。快到了。”
乔小妍：“你好像每晚都是这个点下班。”
【去你的重复ID】：“是啊，有时候可能通宵值班。”
乔小妍有些好奇：“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哦？”
【去你的重复ID】：“真的想知道？”
【去你的重复ID】：“我是在殡仪馆工作的，入殓师，听说过吗？”
乔小妍：“……”
【去你的重复ID】：“害怕？”
乔小妍：“还、还好……就是觉得有点怪怪的，入殓师就是给尸体化妆吧？你不会害怕吗？”
【去你的重复ID】：“还好，挺有趣的。”
乔小妍：“每天都在摸尸体耶……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用摸过无数尸体的手，碰触自己……乔小妍想想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去你的重复ID】：“女朋友吗？这点我倒没有想到……现在看来，只能说，幸亏没有女朋友吧。”
【去你的重复ID】：“不过，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可能也不会这么有空陪你聊天了。”
乔小妍：“也……也是呢。”
有女朋友的话，还和别的小姑娘三天两头聊天，绝对是个渣男吧。乔小妍觉得【去你的重复ID】不是个渣男，或者说她心底不希望他是个渣男。
【去你的重复ID】：“如果我有女朋友的话，可能会每天都在调教她吧，会很忙。”
调……调教……
乔小妍目瞪口呆。
【去你的重复ID】：“现在的女孩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太少了，估计调教起来还挺费劲。”
乔小妍尴尬地笑了起来：“要求还真高呢。”
【去你的重复ID】：“要不然怎么会母胎SOLO？”
乔小妍扑哧一下，差点笑翻在地。
【去你的重复ID】：“我想要一个可以把我照顾好的女朋友，勤劳可能是最基本的要求吧。”
邵元认真地又想了想：“也是最重要的要求。”
一个女生，如果没有颜值，可以去整容，没有学识，可以去学习，但是懒惰……就是原罪啊。
乔小妍擦了把汗，给【去你的重复ID】多贴上了一个标题——一个非常直男的直男。
但就算是这样，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他有些可爱呢？
乔小妍捂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去你的重复ID】的聊天框，自言自语道：“这难道就是……”
喜欢吗？
这三个字在乔小妍脑海一闪而过，乔小妍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乔小妍捂着头，甩了甩脑袋：“不对不对……”
她根本没见过他啊，怎么可能喜欢他呢？所以她不会是……
网恋了吧！
乔小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手机又震了震。她捂着受不了刺激的小心脏，看向手机屏幕。
【去你的重复ID】：“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你还不早点休息？”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问话，但乔小妍却觉得脸颊发烫。他是不是在关心她……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徘徊不去。
完了。
乔小妍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她好像真的有点喜欢这个没见过的【去你的重复ID】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