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单纯，澄澈的眸子立刻装满了他的样子。
谭昭心头一震，某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心底浮出来，像一只小手，在抓挠他的心脏。
小奶娃脸上还有泪水，鼻子下面还挂着鼻涕，鼻涕流进嘴里也不知道，还瞪着眼睛跟谭昭对视。
谭昭先抽回目光，略带嫌弃地皱眉，叫肖雨拿纸巾过来：“不喝奶，喝鼻涕，口味跟你妈一样又怪又重！”
肖雨笑呵呵地拿着纸巾过来，轻轻帮小奶娃把脸擦干净了：“谭先生，您看小少爷很喜欢您呐！一到您怀里就不哭了……”
“他就是哭累了。”谭昭没忘刚才这小子不喝奶，跟他死嚎的样子，歪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奶瓶，“你把奶瓶给我，我看看他还吃不吃。”
“是！”肖雨把奶瓶递过去，谭昭单手搂住小奶娃，另一只手握着奶瓶伸过去。
这一次，小奶娃很痛快地张开嘴，两只小手捧着奶瓶，喝得很是开心。
“这还差不多。”谭昭眼里划过满意的笑意。“多喝点，喝得肥肥的，你妈最讨厌胖子了……”
肖雨无语。
哪有这么带小孩的爸爸，净把自己儿子往妈妈不喜欢的方向塑造。
不过，谭先生对孩子其实还是很好的。
肖雨悄悄观察着谭昭，他现在的样子和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很少来看孩子，每次来也就呆一会马上就离开。给人他并不喜欢这孩子的感觉，但今天这么一看……肖雨弯起眼眉，很是开心。
小少爷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
小奶娃很快就把奶喝好了，吐了奶嘴，张着嘴巴吐泡泡。
“脏死了。”谭昭皱眉，但手上轻轻柔柔的，隔着纸巾把那小子吐泡溅出来的奶渍都擦干净了。抬头看肖雨正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他，瞬间皱起眉，“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肖雨被回归冰块模式的谭昭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没有，我就是觉得您对小少爷很耐心，也很温柔，一定是个好爸爸……”
好爸爸……
这个词真温暖。
可惜。谭昭唇角一勾，扬起一抹嘲弄的笑。这个词不属于他。
兴致一下落下去，谭昭走到婴儿床边上，把小奶娃放了回去。
又把奶瓶还给肖雨：“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他。”
肖雨不明白谭昭为什么突然又变回了冷冰冰的样子，但是不敢问，只能把奶瓶拿好，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谭昭最后又看了一眼小奶娃，对方吃饱喝足毫无烦恼，挥着小手，不知道在抓什么。
谭昭心里一闷，把视线抽回来，大步走出房间。
想起千浅哭着求他见孩子一面的场景，他突然感到有些茫然。
他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
报复？如果是报复，这个孩子一开始就不该留下。
牵制千浅？他不可能真的狠下心用伤害这个孩子的方式，来威胁千浅么。
那他到底为了什么呢？
谭昭停下脚步，推开走廊的窗户，海风吹进来，却吹不清他此刻繁杂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