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什么?哲人说,它是治愈伤口的良药,是忘却悲伤的药水,它最大的好处就是让人不在以感伤的眼光去看过去,因为过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最聪明的办法就是好好对付现在——现在正握在手里,然后堂堂正正去迎接如梦如幻的未来。
老陈在陶叶的细心照顾下,身体有了好转,从慢慢翻身到试探着下床,到被陶叶架着走路,再到一个人扶墙走路,老陈的身体正一步步地向着完全康复的路上挺进。
路光明化疗也做了三期了,效果很好,恢复的也不错,病情稳定,虽然头发还没长出来,但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有病的人,整天除了和喜梅一起买买菜,就是乐呵呵地提着马扎下楼,和楼下的老头下棋,最近又迷上了搓麻将,经常回到家用打太极拳的手法练习搓麻将的洗牌动作,居然毫无违和感。
喜梅时不时地打电话给小鹿和乔恩,嘱咐他们注意身体,别太累了,要按时吃饭,骂小鹿不听话,尽欺负乔恩。
乔恩在电话里说:“妈您放心,她现在不敢欺负我,我可有她的把柄。”
喜梅问:“啥?”
乔恩笑说:“因为她曾经——在一群伟大的农民伯伯面前,居然把麦苗看成了••••••”
“不许说!”小鹿抗议着抢手机。
乔恩边躲边哈哈大笑说:“韭菜!哈哈糗了吧?你这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知道吗?还新农民的代表呢,以后你只要欺负我,我就拿出来抖搂抖搂••••••”
小鹿抢白说:“谁糗了?那,那你当时也还不是连个荞麦都不认识?还敢说我?”
“哎我那是口误,口误懂不懂?”
“你再说是口误?说啊?”
“啊!救命啊!爸妈救命啊!”乔恩电话里呼救。
“谁来也救不了你!我让你抖搂我让你抖搂••••••”
“好好我再也不敢了,我承认我就是不认识,这总行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
喜梅和路光明开着免提笑着听着,喜梅笑骂小鹿:“你这疯丫头,就会欺负乔恩。”
“才没有,是他总欺负我••••••”电话那头传来两个年轻人欢快的笑声。
罗素素一身职业装,依旧的干练洒脱。她来到一家办公大厦楼前,抬眼看了看楼顶,上面立着这家世界知名公司的标志和广告牌,素素的眼睛被阳光刺得眯了起来,包里手机铃声响起:“徐姐,我到了,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啊。”
压了电话,罗素素快步进入大厦,进了电梯,在二十层的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举手敲门,里面一个男声:“请进。”
推门进去,自报了家门,一个外籍中年绅士热情地站起身来,一口流利的中文说:“欢迎您罗女士,我是本公司的HR负责人,欢迎您加盟本公司。”
罗素素与对方握手后落座,对方介绍自己叫莫尔,公司是美国一家跨国公司,所经营的是电视视频及其它内容播放发布平台,听新华猎头公司的徐女士介绍说,您一直在新闻媒体这个领域很内行,公司想在中国建立网络新闻播放平台,正在筹备阶段,现在还有一些程序没有走完,再过几个月就差不多了,我们很需要向您这样的有一定工作能力和经验的人士加盟。这是您的薪酬及负责领域的详细文件,您先看看,如果没有什么异议,我们就可以签约。
罗素素问:“什么时候签约有时间限定吗?”
莫尔一耸肩幽默地笑说:“当然是越快越好,对于这个职位,有很多人在争取。不过,对于漂亮女士,呃,可以等待一下,我相信您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罗素素笑着站起身来说:“好,我签。只是手头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一下,处理完了就立刻过来。”
“OK!”莫尔微笑。
转眼新一年的春节又到了。陈瑜民已康复了,喜梅和老路的日子过得很滋润,按路光明的说法就是——接地气。小鹿和乔恩他们的薰衣草爱的乐园主题工程全部完工,就等来年夏天,薰衣草盛放时开园营业了。
又是除夕夜,素素在青岛和陶叶喜梅微信聊天,喜梅告诉素素,莫怀春新闻敲诈一案尘埃落定了,周刊停刊,楚森被判了十二年,老莫性质恶劣,数额巨大,被判了无期,还牵扯出了好几个人,甚至还有个别领导。
素素说:“我知道,从新闻里看到了。”
喜梅问:“今后打算怎么办?就待在青岛不回来了?”
素素说:“这里一个朋友在猎头公司工作,介绍我到一家跨国互联网公司上班,主要负责新闻视频这块,等那边一切都筹备到位了后,我准备签约。不过,过完年,还是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的。”
素素问陶叶:“老陈恢复的怎么样?”
陶叶说:“现在可以下地了,康复得很好。”
“老路呢?”
喜梅说:“他啊,现在过得比任何时候都好,”又补充说道:“这可是老路的原话啊,说现在才感觉到了生活的快乐,以前天天忙碌,以为那就是人生的全部,现在才发现,除了眼前的苟且,还有远方和诗哈哈,他现在啊在充分享受生活。”
三个人聊了很久。窗外,有烟花时不时地在空中绽放。
素素说:“青岛下雪了。”
喜梅和陶叶同时看向窗外,窗外鞭炮声声,电视里新年的钟声响起••••••
春节后,素素又回到了这所城市,一下飞机人先去了莲花山,她想在离开这所城市之前最后再来看看这儿的一切。走在通往白马寺的小路上,素素想起一年多前,她和楚森在白马寺遇到的那个买书的老人,还有楚森有关宗教与信仰的一番宏论,感觉恍若昨天,不仅黯然神伤。
喜梅和陶叶在机场没接到人,很焦急,打电话也不接,陶叶担心素素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刺激,才不接电话的。喜梅说应该不会吧?素素会不会去了白马寺啊?
“走!那我们去白马寺找她。”陶叶拉着喜梅要走。
喜梅阻止说:“算了,她会跟我们联系的,可能,她想一个人待会儿吧,我们明天再联系她吧。”
素素在白马寺待了一天。在寺庙的后厨,给那些俗家弟子帮忙,洗菜,切菜,饭好后,又和他们一起吃了一顿纯素的斋饭,然后静静地坐在寺前的古松下,看着那些善男信女们在佛祖面前虔诚的跪拜。
松香阵阵,佛音缭绕。
素素在心里对自己说:放下吧,放下这段感情,就是放下了所有的爱恨情仇。人们都说,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前世的擦肩而过都注定了今生的缘起缘灭。她想,她与楚森的这段感情,是时候该彻底了断了。
回到家,看着毫无生气的房子,素素感到心里空落落的。这所房子她来时已电话委托中介进行出售了,一旦房子出售,她就要真正离开这里回青岛了。
起身整理东西,在收拾书柜时,一本书突然掉了下来,打开一看,正是当年楚森送给她的那本西班牙作家科林• 特莉亚多的小说《君走我不留》,扉页上楚森的签名依然清晰,“君,走,我,不,留,”素素轻轻地念着书名,顿时,泪眼模糊了。
第二天,素素向报社小孙打听了一些情况,知道了楚森现在什么地方,于是带着那本书去了监狱。
探视的房间,楚森和素素拿着电话,隔着一扇玻璃窗,很久,相对无言。
楚森瘦了很多。看着楚森久久没有说话,素素把书举起来,封面对着楚森说:“我找到了,你当年送我的书。”
看到书,楚森突然哽咽了一下,深深地吁了一口气问:“素素,你,恨我吗?”
素素一笑而过说:“现在——已没有恨了,无爱,自然无恨。”
楚森再也忍不住了,垂下头无声地哭泣:“••••••对不起。”
素素说:“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回青岛,来看看你••••••告个别。”
楚森喊一声:“素素••••••”
边上的看守说:“好了,时间到。”
素素把书放在桌上,楚森道:“素素!你,——要好好的。”
素素站起来默默地转身,没回头,抬起手朝后摇了摇说:“知道了,你也是。”
••••••
“啊!怎么可能?乳腺结节?!你在哪里?”喜梅手拿电话紧张万分地喊。
“我在医院,喜梅你知道吗?我特别害怕,刚在病房里看到切除乳房的病人,太可怕了,真的,我不会也是不好的病吧?老天爷这是怎么了?尽惦记着我不放了。喜梅,我好害怕啊。”
“别怕,不会有事的,你告诉老陈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告诉他,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名大夫。”
“我从来就没指望过她,瑞瑞就是,他从来不上心••••••”
“又来了,每个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么长的时间了,你还不肯原谅他吗?”
“••••••不。”
春节后,陶叶体检时查出乳腺长了一个结节。陶叶选择了老陈所在单位以外的医院住院,第二天手术也没告诉老陈。
喜梅撂了陶叶的电话就给老陈打了过去:“哎我说,陶叶生病了你知不知道啊?你这大条神经什么时候才能紧一紧啊。”
“什么?陶叶生病了!”
“对啊,乳腺长了结节,她现在正不知道怎么办呢,怕得要命,你还不赶紧去看看。”
“我真该死!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省妇幼保健院,明天就要手术。”
陶叶心惊胆跳的进了手术室,老陈,喜梅和素素守在外面。手术前陶叶已经问过大夫了,这个结节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大夫说从B超还有钼靶影像上看恶性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能排除恶性的可能性,只有组织取出来进行病检后才能真正排除。
手术室,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
陶叶听到大夫说了声:“送。”就知道结节已经取出来,要送去病检了,心里突然七上八下地紧张起来。
护士扶起她,笑着安慰道:“别紧张啊,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一下,没事的,四十分钟,病检一出来就没事了。”
“那要是有事呢?”陶叶可怜巴巴地问。
护士一笑:“那也没事,有事不怕事,你看那些得了乳癌的病人,只要治疗及时,一个个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你不会有事的。”然后到门口喊:“家属进来一个,陪陪病人。”
老陈急忙走了进来,陶叶一见老陈就哭了:“老陈,我害怕。”
老陈搂住陶叶安慰道:“陶子,咱不怕!有我在呢,我陪你一辈子,你不会有事的,等你出了院,咱们一起好好生活。”
“那万一是恶性的怎么办?”
“不会的,就算是,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老婆,我爱你。”
陶叶虚弱地依偎在老陈的怀里,等待结果。一会护士进来说:“好了,回病房吧,良性的。”
陶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老陈:“老陈,护士说什么?”
老陈喜极而泣地重复护士的话:“良性的,老婆,你没事啦。”
陶叶一听这话,突然全身心地放松了,后怕的放声大哭起来。老陈像哄小孩一般轻拍陶叶的背说:“不哭了不哭了,有我在呢老婆,看哭的,鼻涕都流到我手上了。”
护士笑着摇头:“看把你吓的,好好安慰一下吧,不过不能再哭啦,会吓到其他病人的哦。”
陶叶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
回到病房,一个病人家属拿着一束花提着营养品进来看望病人,老陈突然不由分说地从来人手里的花束中抽出一支红玫瑰,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老陈单膝跪地对陶叶说:“老婆,我要向你重新求婚,我要给你后半生的幸福,答应我,再嫁给我一次吧”
喜梅和素素在边上被老陈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陶叶难为情地说:“老陈你干嘛!快起来,别这样。”。”
喜梅定了定神道:“哇塞!老陈你让我太意外了,陶叶,快答应他吧。”
素素也说:“陶叶答应老陈啊。”
陶叶怔怔地没有开口。
病房里的其他几个病人还有刚才手拿花束看望病人的男人,一看这一幕都明白了,心领神会地一起帮着老陈:“你就答应了吧。”
陶叶微红着眼圈接过玫瑰花,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大家高兴地起哄:“哦!答应了答应了!”老陈和陶叶对视一笑。喜梅和素素在一旁含泪鼓掌。
喜梅和老路两个人被小鹿和乔恩拉着去了薰衣草地,两个年轻人信心满满地给他们说着自己的规划,面对充满活力的年轻人,看着大片生机勃勃的土地,喜梅和老路都露出欣慰的笑脸。
路光明感慨地说:“以前我总觉得,男人嘛,活着就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就应该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拥有权利和财富,为此,我没白没夜的工作,忽视了很多最宝贵的东西,••••••经历了这些事后,我才真正明白,其实这些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亲情还有健康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感谢老天,让我遇到了你,喜梅,是你让我的生活充满了阳光,让我觉得生活可以这么美好,谢谢你!”然后一顿,有些紧张地又说:“••••••喜梅,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喜梅一愣:“什么事啊?你说。”
“就是••••••我还欠你一个婚礼,••••••只是现在今非昔比了,可能不能给你最好的生活,可是我的心, 却是真真正正地爱着你的,我想,后半辈子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喜梅,你还愿意••••••在这个时候嫁给我吗?不过——就这样也挺好,你就算是不答应也没有关系的••••••只是你不要离开我好吗?”路光明突然地局促不安起来,说话也不利索了。
喜梅看着一向自信的路光明,突然变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紧张不安起来,微微一笑,拉过路光明的手,牢牢地攥在手里:“老路,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你以为随随便便搞个订婚仪式送我个破房子,就可以蒙混过关啦?门儿都没有!我可没那么好糊弄,我还要你正儿八经的娶我呢,大婚知道吗?大婚!••••••老路,和你在一起,就是最美好的生活,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不用商量了,我,答应啦。”
“真的?••••••谢谢你喜梅!”
边上的小鹿和乔恩激动地鼓起掌来,小鹿喊:“哇噻!妈,你好伟大啊,我好爱你啊,路爸你好煽情啊,——慢慢变老,哇!美的不要不要的。”
喜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小鹿的头:“伟大,你妈这么伟大啊!”
小鹿摸着额头使劲地直点头
乔恩提议:“爸!妈!要不,你们就在这办婚礼吧,结婚仪式由我们来操办。”
“嗯!对对对对,一定与众不同!”小鹿兴奋地投赞同票。
两人对望一眼,喜梅扭捏说:“算了吧,这都什么岁数了,还要有仪式啊,不太好吧?”
小鹿揭老妈的底:“妈,您就别装了,心里早就盼着呢吧,岁数大怎么了?岁数大才要好好地庆祝一下呢,您甭管了,一切就交给我和乔恩吧!”
喜梅被自己女儿拆穿,有些难为情:“这孩子,随谁了?这么没大没小的。”
“随谁?还不是随你,哈哈火辣热情!小鹿啊爸爸就喜欢你这样的!”
小鹿得意地看看喜梅和乔恩:“妈,我现在可是有爸的支持哦,哼哼!”
喜梅学小鹿:“哼哼!老路看你把这孩子宠的,没个样儿了。”
乔恩也在一旁学:“哼哼!”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乔恩和小鹿去“桃花岛”吃饭,故地重游,两个人兴致勃勃地转了一圈,正好碰上经理视察工作,见到这对年轻人也是一愣,再一看两人的亲密程度,心知肚明地笑着说:“恶人谷欢迎你们。”
乔恩不好意思地笑了。
经理问:“二位看来是不打不相恋啊,怎么样?两位现在再干嘛啊?”
小鹿介绍了薰衣草生态观光园的情况,经理感慨道,年轻人,大手笔啊,有作为!并表示愿意合作,说我这里和你们生态园两个地方相距不远,离得又近,我想,咱们是不是正好可以合作一下,形成一个特色餐饮和特色旅游一条龙的产业链?大家一起挣钱可好?
小鹿和乔恩兴奋地说:“太好了!那过几天我们就出个方案,大家在一起商量商量,看看今后怎么发展合作。”
经理爽快地说:“好,我等你们的方案!”
陶叶和老陈和好了,两人传来喜讯,陶叶再度怀孕。
陶叶靠在老陈的怀里看着儿子瑞瑞的照片,劫后余生般地感慨:“生活终于肯放我们一马了,真好啊。”
老陈说:“老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我明白了,既然死是一场轮回,既然老天又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老婆,我愿意苟且偷生,尽我所能,给你后半生的幸福。”
喜梅提议,老陈陶叶和他们一起举办婚礼。
陶叶说:“我们本来就没离婚还办什么婚礼啊?”
老陈说:“不,陶子,我要再和你举办一个婚礼,庆祝我们第二次人生的开始——爱的重生!”
素素收拾好了行李,站在窗前等待中介领着买房子的人看房,这时电话响起,是喜梅的:“亲爱的,你在干嘛?”
“在家。”
“在家?一个人干嘛呢?”
“卖房子,中介正在领着人看房子呢。”
“哦,是这样啊,那正好,我和陶叶给你践行呗。”
“践行?算了,明天我就走了。”
“去哪啊你,噢!临走都不见我们啦,你也太没良心了吧!”喜梅在电话那头嚷嚷开了。
“就是,素素快来吧,我们都想你啦。”陶叶在边上补充道。
“可是,明早的飞机,我要收拾一下,没多少时间了。”
喜梅开着手机免提,冲周围的陶叶、老陈和路光明一眨眼:“误不了飞机的,就吃个饭,聊一会儿,我原来说什么来着,时间是乳沟,挤挤总会有的,快来啊亲!”
素素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说:“好吧,那就——挤挤。”
“老地方,九宫格火锅店,2086包厢。”
“好。”
压了手机,买房人和中介看了一圈后过来说:“回家和老婆商量一下,考虑考虑,感觉这房子还是不错的,尽快给回话。”
素素说:“好。”
九宫格火锅店,生意还是出奇的好,一到饭点就人满为患,一进店,大厅里的沙发椅子上,坐的都是等着翻桌吃饭的人。
素素低头上台阶,迎面有一个人,她左让,对方也左让,她右走对方也右走,堵着僵在那儿了,素素奇怪地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援藏回来的李西平站在眼前正看着她笑呢。素素也笑了,两人默默相望,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店里的音响,传来转角遇到爱的歌曲:
我伪装着,不露痕迹的想在你身边,静静的陪着看着天边,骑着单车,往前行进着,某个路口爱在等着,••••••爱转角遇见了谁是否有爱情的美,爱转角以后的街能不能有我来陪,爱转角遇见了谁是否不让你流泪,也许陌生到了解让我来当你的谁,我不让爱掉眼泪不让你掉眼泪,现在永远,你就是我,就是我的美。
••••••
吃完火锅,李西平邀请素素一起走走。两人走到之前去过的滨河路上,李西平提议再坐坐缆车,素素答应了。
这时素素的手机响了:“素素,事情处理完了吗?莫尔刚才打来电话,公司筹备阶段已经结束了,希望你尽快回来签约,他说签约后要你马上飞去美国学习培训一年,总部现在要你一个准确的答复。”新华猎头公司的徐姐在电话那头焦急地说着。
素素略一沉吟说:“好的,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去后就签约。”
“好嘞。”徐姐高兴地挂了电话。
“签约?”李西平好奇地问。
“嗯。”见罗素素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而是独自低头沉思,李西平只好沉默了。
坐在缆车里,李西平看着窗外点点繁星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一年多了,想想去阿里的这一年,真的是无限美好,无限的期待啊。”
“无限美好,无限期待?”素素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城市的夜空宁静高远,星光像极了夜的眼睛,在幽深无际的蓝色的夜空里一眨一眨地熠熠生辉,俯瞰着这人间万象,城市中的万家灯火,每一扇窗户后面都透着人间烟火的温暖,星光和灯火连成一片,这幅景象美得梦幻,美得迷离。
李西平深情地说:“是,期待——期待能和你,再次相见。”
素素一笑,转过目光,看着李西平真诚地说:“谢谢你,谢谢你在我最孤独无助,痛苦绝望的时候给予的温暖,关心和陪伴,也感谢你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说着双眸泪闪。
李西平见状忙说:“别谢我,要谢,就要谢那段缘分——抢车的缘分。”
素素一听破涕而笑。
李西平看着素素若有所思道:“你知道吗?那次你还我给伯父买助听器钱的时候说的话吗?你说你恐慌,你一个人过独了,已经不会与人相处了,那时我就觉得你和我一样,都是一个内心孤独,缺乏安全感而又渴望真爱的人。
想想有时候,我们心灵深处都会或多或少的恐慌,这种恐慌其实都是源于我们内心的孤独,所以我们就会感觉没有安全感,归属感,感觉我们的灵魂无处安放,就会排斥,就会拒绝,会怕再次受到伤害,这些都是源于一种本能,就是保护自己。
有一句话我觉得十分贴切,就是——这个世界最让人感动的,大概就是遥远的相似性了吧,你和我何其相似,那时我就决定,不再给你压力,不再让你烦恼,只要你能快乐。••••••我也要感谢你,能敞开心扉的,把你的孤独,苦闷,伤心,痛苦说给我听。”
素素苦笑一下,若有所思道:“以前我总是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生命的旁观者,是一个奇怪的存在,人生没有规划好,一次失败的婚姻让我彻底对爱情失去了信心。以前我是人前剽悍,人后焦虑抑郁,遇到楚森后,他的自信和强势,给了我一种可笑的安全感,后来就不由自主地把这种安全感寄托于楚森了,就想着,这个男人能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能让自己的情感有所寄托。可是,命运还是给我了一记耳光,让我明白了,千万不要觉得安全感只能从男人身上才能获得。
其实,没有爱情,可以好好爱自己,没有可经营的婚姻,可以好好的经营自己,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合理的,我不需要别人来证明我这个人,我需要的是活出我本来的样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
此时,缆车在索道上慢慢地向前滑行着,时间好像停下了脚步。
李西平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点头,这种卸下所有负担,推心置腹,信任信赖,安全地在彼此面前袒露自己的需要、创伤、恐惧、脆弱甚至是不堪,彼此“照见”灵魂的那份深深的理解和懂得的交流,让李西平和罗素素感觉两个人的心靠的很近。
下了缆车,两人信步走着,李西平说:“素素,一年多了,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和你携手人生的机会?——我们在一起吧,可以吗?”
素素没有说话,良久才道:“我,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回青岛,有一家跨国互联网络公司正在招聘,我准备去那里工作,回去就签协议,可能要出国一段时间••••••”
李西平意外地看着素素没有说话,一会儿,表示理解地点头说:“离开?去哪儿?”
“美国总部,学习培训一年。”
“••••••好,那••••••”李西平急于表达,还没说出口就被素素打断了。
“西平,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事,我需要一个全新的环境来忘却过去,调整自己,我想真正的好好活一回,••••••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许久,李西平点头:“好,我可以等,一直等你回来,等你答应的那一天。——去吧!记得,如果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
“谢谢。”
“明天我送送你?”
“不。”
••••••
如果你问我,到底什么是“缘”?我大概会说,那是两个寻找了很久的灵魂,彼此相遇又碰撞了的瞬间花火。
时间和距离在它面前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短短今生一面镜,前世多少香火缘。茫茫人海,浮华世界,那个彼此间有缘的人,不论何时,你在想起ta时,始终都会感到ta与别人不同。
相知之后依然懂得相惜。
缘的本质,就是一种心心念念的牵挂,一种彻彻底底的放下,一种真真切切地拥有,缘,就是一种爱。你会无所求地祝愿ta,哪怕你们相隔万水千山,甚至永不再相见。
这就是缘,是你在人世间走一遭最值得去收获的体验,是你在灵魂无法安放时也愿意放下一切去等待和追寻的真实存在。
第二天一早,罗素素拎着行李箱进了飞机候机室。喜梅开着车和陶叶一起拉着李西平向机场奔去。
路上喜梅埋怨李西平:“这素素真是的,昨天问她今天什么情况她也不说!嗳李大医生,我就服了你了,我们这是皇上不急急太监,给你们创造条件,让你们多点儿交流的机会,闹了半天,昨晚上你就交流了这么个结果啊,人没留住不说,人家要走了——关键时候,你还上班?你难道不知道她今天早上走啊?!”
“知道。”李西平微笑道。
“知道?那你怎么也不拦着她啊!你可真行!嗳我说你做事就不能果断一点,勇敢一回?太面了!昨晚你就不能挽留一下她?没准儿她就不走了。”
陶叶也说:“就是啊西平,素素不让你送你就真不送啊?昨晚你就应该留住素素,你们的缘分不能断啊!”
坐在后座的李西平一脸轻松,不温不火地笑说:“看把你们急的,我相信素素,更相信我们之间的缘分,我可以等,一直等到她回来的那一天。”
“幼稚!”喜梅和陶叶异口同声地说道。
汽车疾驶进机场,三个人用奔跑的速度跑进候机厅,李西平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罗素素的身影,到询问台问:“请问飞青岛的飞机起飞了吗?”
对方看了看记录说:“先生,飞往青岛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李西平略感遗憾地吐了一口气。喜梅和陶叶大厅快速搜索找寻了一圈后,也跑过来问:“怎么样,起飞了没有?”
李西平笑着说:“晚了,起飞了。”
喜梅陶叶顿时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