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谁说女人四十不能嫁豪门?
柴新文2018-04-09 11:156,203

  汽车一路疾驶还是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

  前面一辆出租车和一辆公交车碰撞堵在了那里,好在十字路口车多,大家开的都不快,刹车及时没有人员伤亡,但出租车前端严重变形,司机跳下车正和公交车司机理论,两个人貌似都很激动,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老高,引来一群围观的人,一时间十字路口堵了个水泄不通。

  罗素素关掉车上的音乐,把头伸出车窗一看,自己的车被人包了饺子,前面堵着后面一串跟着,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啊!要疯掉了!”罗素素气急败坏地用拳头砸了一下方向盘。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喜梅。接通,没等对方说话,罗素素抢先抱屈道:“啊亲爱的!堵车啦,开不过去啊!”

  电话那边的喜梅,操着一口纯正播音员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地说:“姐姐啊,你能不能快点啊,这里马上就要开始了,这可是你姐们的大喜事啊,你也迟到?你行不行啊,求你了快点啊亲,就等你了,快点啊!”手机挂了。

  还问我行不行,你行不行啊!一个订婚仪式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又不是大婚,你要愁死谁啊!罗素素嘟哝着,无奈地关上车窗,外面汽车喇叭声已经响成一片,吵死了。罗素素重新打开音乐,耐心,等待。

  此时,玫瑰蓝雨别墅的草坪上,一条红色的地毯铺在地上,紫色和白色纱幔搭起的鹊桥两边,摆满了粉红色的香水百合花篮。白色的长条餐桌上,摆放着一个用红玫瑰、满天星和百合花插就的椭圆形的插花,华丽中透着喜气,桌上红酒、香槟,还有水果餐点。

  光明地产老总路光明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雪白的衬衫,没有打领带,随意但却透着沉稳,端着一杯红酒正笑呵呵地和到场的嘉宾交谈,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公司副总齐大志端着一杯红酒,笑容可掬的过来:“路兄,敬你一杯,祝贺祝贺,总算有人可以照顾你了,做兄弟的也就放心啦,别的不多说,都在酒里,来,走一个。”

  路光明碰了一下杯,酒端到唇边小口抿了一下,笑说:“今天不敢喝多,大志你也悠着点,少喝点,你这血压还是要注意,到时候思雨又要怪我……”

  “爸!路伯伯,您和我爸说我什么呢?我可都听到了。”齐大志的女儿齐思雨一身阿玛尼新款套裙,曲线玲珑,亭亭袅袅,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两人身边,撒娇地挽着齐大志的胳膊打趣道:“爸,我一会不监督您,您就原形毕露啦。”

  说着叫住托着酒水盘子从身边走过的服务生,端起一杯果汁,不由分说换走了齐大志手里的红酒:“还是果汁好——爸,您不会怪我吧?”说完,顽皮的闪了闪眼睛。

  齐大志看着端走的红酒,有些遗憾,无奈地对着路光明抱怨:“都说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小情人,哼哼,我看是小冤家才对。”

  齐思雨不以为恼,呵呵一笑:“爸,您说这话可就有些失实了啊,这可是为您好,再说了,您在家里被我伺候的太上皇似的,还抱怨,这可不公平啊,路伯伯您给评评理。”

  路光明哈哈大笑:“大志,你有这么好的女儿偷着乐吧,思雨,路伯伯支持你,对你爸啊就要管严点,”然后又打圆场:“大志,你这有名的齐三斤,该改改了,酒这东西不喝也就不喝了,还是身体重要,听思雨的没错。”

  “就是!”思雨有了支持者,得意之色溢于言表,齐大志脸上则一副贱爸爸的样儿,嘴上虽有抱怨,但面儿上心里乐的什么似的。

  “路伯伯,乔恩哥回来了没有?好久都没见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样?他好吗?”思雨四下看看,没见路乔恩,就关心地问。

  路光明微微一笑:“没回来。他很好,还让我问你好呢,过段时间就回国了。”转而对着齐大志说:“唉!乔恩这孩子啊,性格孤僻,不合群,要是有一半思雨的开朗就好了。”

  思雨一听路乔恩要回来,马上高兴地叫了起来:“真哒?那路伯伯,乔恩哥回来后一定告诉我,到时候,我好好陪他玩玩。”

  “你看看这孩子,一听乔恩要回来,高兴的像什么样子哈哈。”齐大志宠溺地看着女儿说。

  路乔恩和齐思雨因两人父亲在一起创业办企业而从小一起长大,私下里,路光明和齐大志都有结亲家的意思,但一直不知道两个孩子是怎么想的,所以也没有刻意撮合这件事,现在的年轻人,思想永远比老辈人新,有些事情你只能顺其自然,干涉不得。此时看到思雨的表现,路光明和齐大志相视一笑,意思不言而喻,再不多说。

  齐思雨也感觉到了他们笑意的内容,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这时候,秘书小罗走过来,低声对路光明说:“路总,可以开始了。”

  路光明点点头说好,然后对齐大志和周围的几个人说,我去看看喜梅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们自便,转身上楼。

  刘喜梅穿着一件露肩的藕荷色拖地长裙,正在卧室里和闺蜜陶叶急急忙忙地补妆。

  “你说素素怎么回事啊,还不来,要急死人了。”喜梅边往唇上抹口红边向屋外张望。

  喜梅46岁了,做了20年市台播音员,两年前从台前走到幕后做起了行政工作,虽然不用每天都要上镜那么精心打扮,但喜梅一直对自己的形象很注意,每天的基础保养还是必不可少,所以即便是甩四跨五的年龄,看上去还是那么漂亮。岁月也似乎特别的厚待她,匀称的身材,白皙的皮肤,显得比同龄人都年轻。

  今天喜梅比平时着急紧张,不是因为担心自己的订婚仪式会出问题,而是想在今天的仪式上给素素介绍一个男朋友,精英骨干,商界翘楚,机会难得,人家男方中午的飞机,马上要去韩国签约,是喜梅硬把人家留住的,说还有两个小时,再等等。可是这个死素素,关键时候掉链子,不知道磨叽什么,还不来!

  闺蜜陶叶边给喜梅递着眉笔口红粉扑边安慰:“别急,这就看素素的缘分了,有时候啊缘分这东西说不好的,有缘就算是千山万水也能相聚,没缘近在咫尺也互不相识。”

  “喜梅。”路光明这时站在门口微笑着说:“时间不早了,开始吧?客人们都等着呢。”

  “好吧。”喜梅站起身来,举止优雅地挽着路光明的手臂款款走下楼。四十六岁,刘喜梅终于找到了可以托付终生,老有所依的伴侣了。

  路光明,光明地产的老总,丧妻,五十二岁,儿子在国外工作,无牵挂,无不良嗜好,身家、名望都是没得说,刘喜梅拿下他花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虽然今天只是订婚,但喜梅已看到了希望,至少从这一点可以说明,她刘喜梅是路光明认定了的未婚妻,——大婚,只是时间问题。

  女人最后的归宿是什么?婚姻吗?

  刘喜梅,罗素素,陶叶三个女人,是那种可以一起洗澡一起大笑一起哭的好闺蜜。三个女人,每周末都会聚在一起,缩在罗素素家的布艺沙发上,喝着咖啡聊着天打发时光。

  什么是婚姻,女人是不是一定要嫁?这个问题讨论了不下一百遍。按罗素素的说法,就是两个刺猬抱团取暖,结局是未知而可怕的。

  罗素素的逻辑是:“作为一枚独立行走于社会的女汉子来说,本来社会压力就山大,再不把自己从头到脚的伪装成刺猬,那还怎么在社会上混,浑身的刺既是抵御伤害的利器又是寻求慰藉时保持距离的尺度,而婚姻糟糕就糟糕在——为了走进彼此,就要忍痛拔了身上的刺。但,拔了刺,是没距离了,受伤害的风险也大大增加了。说白了,婚姻就是一场冒险的托付。

  女人为什么一定就要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另一个人呢?很多女人就是太把自己当女人了,把自己强行装扮成弱势群体,习惯了对男人的依赖和攀附,理所当然地认为,作为女人,就是要靠男人才能活得好,什么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看看!这种盲目的依赖和托付实际上是对自己的一种不负责任,也是对对方的强行绑架。等有一天,爱情消退,男人冷静下来,他就会产生厌倦,就会寻求新的兴奋点,婚姻就变成了彼此折磨,互相消耗的一场战争。

  嫁人?为什么要把这种有可能受伤害的风险,人为的增加呢?看看三国,还有那些狗血的历史事件,托付的江山还不是都先灭亡?

  结论:人生很辛苦,何必再自找,一个人照样能过。”

  陶叶却不这么认为:“难道你不结婚,你的人生就会变得不辛苦?正是因为人生辛苦,所以才更需要找一个人过日子。两个人在一起,至少可以让辛苦的人生不那么孤单吧?

  生活这么美好,为什么要把自己伪装成“刺猬”?在一起的难道一定都是刺猬吗?也许是两只战斗力超强的德国牧羊犬呢?还用得着种刺自保?拔刺取暖?自己就是别人抵御的对象也说不定呢,汪汪!女人啊,嫁的是幸福,是那份实实在在过日子的踏实。还有就是夫妻搭配,干活不累。优势互补,男主外女主内,什么事搞不定?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生活啊就是放羊。”

  “可婚姻生活就是以爱的名义,用一个人的一生绑架另一个人的人生。”罗素素不认同地说。

  “别打岔!”陶叶打断素素,接着说:“——你算算一个人的生活成本和两个人的生活成本,一个人住一套房,费用一个人承担,两个人还是住一套房,可是费用却是两个人共同承当。还有就是安全保险,一旦组成家庭,无论在法律上还是在道义上,两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为婚姻家庭里所发生的任何一件事尽力而为,患难与共风雨同舟。一方生病了有人照顾,失业了,一方也有分担失业造成损失的责任和义务,多好?

  所以我说:婚姻——就是两个彼此相爱又彼此合适的人相依为命,白头到老。”

  刘喜梅摇头:“婚姻啊其实就是一项投资,是为了寻找有能力的另一半,为老年生活做准备的一项资本投资。”然后捧着一本嫁人经济学,逐页的翻找支撑她的理论基础:“我给你们念念啊••••••婚姻就是一项投资,说白了,婚姻投资的,是一个人的人生,而人的一生是漫长的过程,不能在他顺境的时候就买进,逆境的时候再把它抛弃,然后当它再涨的时候,再把它买进吧,——所以,选择很重要,不嫁则以,要嫁就要嫁好!”

  说着深表赞同地点头,然后加重语气盯着两人道:“听听,不嫁则以,要嫁就要嫁好!所以我说,找就一定要找一个够优秀够成功的人做自己的伴侣。人生已经够辛苦的了,干嘛委屈自己?和失败的男人结合,就像是本来一个秃子,清爽素净,非得再抓一把虱子放在头上一样,自己找罪受!婚姻在承载爱情的同时,更多的是一个女人一生的生活品质与保障。”

  然后又读:“爱情相当于注册资金,结婚证相当于营业执照,婚礼相当于开业典礼,至于收益如何,那就要看甲乙双方的合作情况了。”

  陶叶,罗素素一撇嘴:“这么现实,这么铜臭的话,是书上说的?你说的吧?我看看,”一起上来抢书,喜梅捂住书本大叫:“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说出了真理!——真理!懂吗?”

  “嘁!真理!”陶叶罗素素不屑一顾。

  喜梅看看两人,目光锁定罗素素,然后振振有词地总结:“女人,哪怕你再老,也要嫁!”

  陶叶一拍巴掌:“这个我同意!”

  “女人要为自己打算,尤其离了婚想再组建家庭或单身的女人,更要安排好晚年生活。要找就要找好,自身条件不错干嘛不找个条件好的男人陪自己终老?就像买衣服,到我们这个岁数,绝对不能买地摊货,要注重品质,要高端大气上档次,要从容优雅的生活,找男人也要一样。谁说女人四十就不能嫁豪门啦?错!”

  刘喜梅不止一次的给闺蜜罗素素灌输自己的晚年嫁人理论,但罗素素就是不开窍,四十二岁了,骨子里还纯粹的像个小姑娘,除了那一年短命的婚姻在二十八岁那年夭折后,一直一个人傻傻地过着单身狗的日子。

  罗素素对于刘喜梅的歪理邪说一向抵触,每次听到刘喜梅的这套豪门理论就甩一句范冰冰的话:“我就是豪门。”

  再补一句:“精神的。”

  气得喜梅口吐白沫直翻白眼:“幼稚,太幼稚!”而陶叶也只剩下摇头无语了。

  此时,“幼稚”的罗素素坐在车里正焦急地等待交警指挥车辆通行,手机又响,一看是报社副总编莫怀春的,接起:“老莫,什么事?”

  电话那头老莫声音急促紧张地说:“头儿,出事了。”

  罗素素一听“出事了”三个字,立刻头皮发麻,但凡莫怀春打来电话说出事了,绝不是小事。

  上周罗素素去云南开了一周全国报刊研讨会,昨晚才回来,今天一早又参加喜梅的订婚仪式被堵在这里,报社还没有顾上去,一周所有大小事情都交给莫怀春打理。

  作为一份发行量不错的周刊,罗素素主办的《都市生活》报一直以关注民生,鞭笞丑恶,挖掘新闻背后的新闻为办报宗旨。因为一些报道,揭露了一些社会黑暗面,而受到老百姓的热捧,同时,也会因此触动一些人的利益而经常被举报。好在有总社领导强有力的支持,同时坚持正确的舆论导向,才可以发展六年而依然风头强劲。

  今天能出什么事呢?

  “说。”罗素素关了音乐。

  “是这一期报道标题出了问题。”老莫坐在办公室,桌上摊开的是这周的报纸,二版头条赫然写着“蹲点一月,排查暗访,一举端掉红灯区。”

  “早上报纸铺出去了,刚才就有好几个人打来电话质问,咱们市都有红灯区了?在哪?还说,这红灯区都有了,下一步是不是也该有赌城了?••••••还让我们趁早赶紧关门算了,还办什么报纸,省的扰乱视听,危害社会环境••••••”老莫心虚地说着,电话里面都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谁写得?你们没审稿吗?”罗素素顿时一个头有两个大,心里的火想压都压不住,——这么低级的错误!作为一名专业报人,应该知道一些敏感词语是不能用的,用就是错。

  老莫的声音听起来颤巍巍的:“昨天晚上十一点这篇稿子才到,是记者部王磊写的,他一直跟着公安蹲点,第一时间拿来的稿子,因为马上要发版印刷了,就直接上了没注意标题。”

  罗素素迅速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缓了口气接着问:“采取措施了吗?”

  “已经派人去收了,凡是市面上销售的报纸全部收回,”老莫顿了一下又说:“ 可是——三万份恐怕不一定都能收回来啊。”

  “收!有多少收多少,全部收回!”罗素素努力让自己不发火,“我马上到。”

  玫瑰蓝雨别墅前,喜梅的手机响了,接电话的是拿着喜梅手机的陶叶:“喂,素素啊到了没?啊!来不了了?噢噢好好,我给喜梅说,你慢点开车啊!”

  这边订婚仪式开始了。

  音乐响起,路光明和刘喜梅手挽着手走上红毯,两边掌声响起。

  司仪是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伙子,西服革履,头发梳的锃亮,充满喜感地举着话筒,情绪饱满就好像主持婚礼般的激动急切:“梅开二度,花开并蒂,在人生的路上,二位相识相知,情深意浓,今天终于走到了一起,喜结连理,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让我们一起祝福这对新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幸福一生!”周围响起笑声。

  刘喜梅听到“新婚快乐”四个字,腿一软险些摔倒,幸亏挽着路光明的胳膊才没有倒下。

  喜梅微微侧了一下身,咬着牙小声地对路光明说:“路光明,这就是你说的到位?!”

  路光明表面镇定微笑,用手轻轻拍了拍喜梅的手,低声说:“也对也对。”

  喜梅微笑着顿时无语。

  其实路光明心里也有些恼火,这个办公室的小罗,早给他说了,是订婚仪式,要低调,喜庆,要到位!这小子,这就是到位吗?胡说八道,什么新婚新人?用词不当,哼!完了再收拾你!

  站在一边的秘书小罗,多年来已经练成了一手察言观色的本领,虽然站的远,还是从路总微笑的脸上感觉到了一丝不祥,顿时傻了,“糟了糟了,完了完了••••••这家伙胡说什么呀!还能再靠谱点不?都说是订婚了,唉!等着挨批吧。”心里慌得什么似的。

  好在后面很“到位”,路光明把一枚订婚戒指戴在了喜梅的手上,并且还把一串玫瑰蓝雨别墅的钥匙也交给了喜梅,等于当众宣布,从此之后,刘喜梅就是玫瑰蓝雨的女主人了。

  喜梅攥着这串钥匙,感觉就好像攥着自己晚年的幸福生活一样。

  既然老天又重新给了自己选择的机会,那么,就要好好规划,要么不嫁,要嫁就要嫁好。

  喜梅不由得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完美!”

  来宾举杯祝福,仪式完美结束。

继续阅读:二.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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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也要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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