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雨夜,他们相遇了,她被雨淋透了全身,他却为她披上了自己的夹克,这个时候,雨水冲掉了他脸上的浓妆,她才知道,在夸张的妆容下,他竟然有着一张清俊的脸……
相识一个月,他突然出现在她家楼下,手中捧着一束玫瑰花,用他以往最鄙夷的毫无新意的方式请她做他的女朋友。后来她问他,他却说他想过无数种夸张且有新意的方法,可惜他怕太过出格会吓到她,并从此再不许她提起那日他怀中中规中矩却艳红如火的玫瑰,不许她提起那日他身上的西装领带白衬衫,并把它视为人生中最惨不忍睹的事件之一……
她被他惹恼故意不理他,他便抱着吉他大半夜在她的楼下唱情歌,惹来领居们一片骂声,她怕丢人,将他拉进屋骂他是疯子,他却笑嘻嘻的将她搂在了怀中吻了她,任凭她如何挣扎都不肯放开,末了,他挑衅的看着她向她宣布,他还可以更疯,问她想不想试试看……
无数人都在告诉她他们不配,无数人包括她自己甚至都相信,他们也许明天就会分手,可她还是贪恋他的怀抱和温柔以及对她独一无二的纵容和宠溺。她让他陪她看最不喜欢看的文艺片,她在他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她拉着他幼稚的非要同他一起种下一棵树,说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树种好了,她眼中带笑却一脸悲哀,她却说万一有一天他们两个人中有一个先一步离去,剩下的那个最起码还有树陪着,可紧接着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又说,万一树也离开了该怎么办……
漫天的焰火映着他和她的脸,她像个孩子一样开心,他递给她一根焰火棒,看着她被烟火映得忽明忽暗的脸,突然拿出了一枚戒指,快速的戴在了她的手指上。他将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笑着说:“就算这世上所有的树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也不会离开她,他会紧紧抓着她的手在沙漠中寻找最后一片绿洲,直到彼此的血液都被烈日蒸发得干干净净……”
……
“小默,小默……”
元玦唤了好几声,周默才回过神来,瞪着一双大眼看向他。
元玦皱了皱眉,扫了眼沙发床上的陆玲玲:“很麻烦吗?”
周默脸色一红,然后摇了摇头,随后他从座位上站起,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已经搞定了,等她睡醒之后就不会再想着那个抛弃她的男人了。
“真的搞定了?”元玦怀疑的看了看他,“我看你的样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周默的脸颊更红,他总不能说,他不过是个初中生,却在陆玲玲的记忆中看到了那么多爱人之间的亲密桥段,感觉有点奇怪吧。
看到他红的仿佛番茄般的脸,元玦一下子恍然大悟,一脸揶揄的看着他,神秘兮兮的说道:“是不是她的记忆里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哎呀呀,小默默,你不会是闭着眼睛完成的吧,不会漏掉什么吧,我可不希望病人事后又找回来,你真的确定搞定了?”
元玦越说,周默越觉得无地自容,本来明明没什么,可被他一说,却仿佛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其实,他只是觉得陆玲玲同孙蒙的爱情看起来那么美妙那么好,竟然也到了双方争着忘记对方的地步,这让他长大以后又如何能相信爱情呢?
羞恼之下,周默顺手抓起沙发上的一个靠垫掷向了元玦,自己则怒气冲冲的往门外走去,不过,当他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元玦在他身后幽幽的说道:“老弟,有时不能只看表面,很多事情你看到的和实际情况根本南辕北辙,你要是真的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才是大错特错,你其实更应该相信你的心!”
相信自己的心?
周默有些疑惑,真若是相信自己的心,他倒是觉得陆玲玲和孙蒙两人不该就这么结束呢。
于是,元玦的话让周默更困惑了,他甚至有些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
不过紧接着,他觉得自己的后脑一痛,却是被元玦狠狠敲了一下,他愤怒地转头看向他,却见他的老哥一脸不怀好意:“小默默,看来以后老哥少不了要为你操心了,你这么单纯,很容易被女孩子骗的!”
说完,不待周默反击,他立即打开了房间门,离开了治疗室。
周默怒不可遏,也追了出去,可还不待他反击,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周小厉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她怎么样?”
边说着,她的眼中边露出深深的怀疑,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她可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治疗方法,人的记忆和感情是说消除就能消除的?
所以听到元玦满口答应下陆玲玲的请求,还说第二天一早让她来诊所,为了陆玲玲的安全,也为了自己的好奇心,她也毫不犹豫的跟了过来。
“她没事吧!”边说着,周小厉就想进入治疗室。
“她刚接受过治疗,正在休息,你一会儿再看她吧。”元玦一手拦住了周小厉,另一只手则将房门轻轻的掩上,然后指着大厅中的玻璃茶几,笑着道,“周小姐还是先在外面等吧,小默,去泡茶。”
于是,看在周小厉的面子上,周默只能暂时放弃了同元玦算账,乖乖的去厨房泡茶去了。
听说陆玲玲睡着了,周小厉也的确不方便现在打扰她,不管元玦能不能实现她的愿望让她忘记孙蒙,但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让她好好睡一觉都是必须的,所以,虽然不情愿,她还是跟着元玦坐到了玻璃茶几前面,而没一会儿功夫,周默就把一个精致的竹茶台端了上来。
为周小厉倒了一杯普洱,元玦没话找话道:“新工作还适应吧。”
“嗯。”周小厉应了一声,看向治疗室的门,“我很喜欢。”
“我也看出来了,你同你们老板似乎关系不错。”
“何姐人很好的。”周小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然后收回视线看向元玦,“你们刚刚在里面,真的帮陆小姐把她的……把她的……”
元玦一笑:“不知道你在学校有没有听说过割梦术。”
“割梦术?”周小厉愣了。
元玦眯了眯眼:“这是我答应过你的,因为这次的事情你帮了我们不少忙,所以有些事情也不妨让你知道一些,我相信,你是不会说出去的吧。”
“你答应过我的?”周小厉恍然,“你是说,你家的‘祖传秘方’就是这个什么‘割梦术’?”
“没错。”元玦点点头,“不过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些了,毕竟这是我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异术,我向你解释的再明白也没用。”
“解释?”周小厉冷笑,“就告诉我这么一个不知是真的还是杜撰出来的名词,就算是解释了?”
“你还想知道什么?”元玦耸耸肩,“毕竟你不是我们诊所的员工,有些事情你也不方便知道,对了,就是你昨天说的什么职业操守。不过,如果你改变主意,打算加入我们梦澜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让你知道的再多一些。”
一看他耍赖的样子,周小厉已经懒得同他计较了,于是撇撇嘴:“算了,什么祖传秘方,我才不稀罕,我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后悔帮你们了。”
这一次,周小厉本以为她的做法是在帮何姐,却不想枉做了小人。这件事情她周一上班还是要同何姐解释清楚的,即便何姐没发觉她同元玦他们的关系,但她也过不去心里这关。正好她也想知道,何姐究竟是怎么想的,她是真的不在乎孙蒙同陆玲玲的过去吗?
“后悔?”元玦笑了笑,“我劝你别这么早下结论。”
“行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也不想听,我去看看陆小姐醒了没有,耽误的时间不短了,我要送她回家了。”
周小厉说着,立即站起身向治疗室走去,不过,还未等她走到门前,治疗室的门却自己打开了,陆玲玲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到走向自己的周小厉,陆玲玲笑了笑:“周医生,元医生,谢谢你们,这次的事请让你们费心了。”
看到她脸上自信且阳光的笑容,周小厉愣了愣——她面前这个容光焕发的女人,真的是前几天一脸凄风冷雨、要死要活的陆玲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