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你伤势颇重,老夫先为你疗伤,至于其他事情,等伤势稳定后再谈也不迟。”
白发苍苍的老人,身穿修者长袍,慈眉善目,没有练气境修者高高在上的傲慢。话语温和,就像一个平易近人的寻常老人。但是,秦无道警惕之心不降反升。心中的忧虑越来越重。
欧阳续脸上始终带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落在秦无道眼中,就像一把索命的镰刀。
“前辈,我一时半会死不了,请问前辈寻来我,到底要干什么?我若力所能及,绝不推脱。”身在荒土这么多年,秦无道学会了从恶看人。人是否善良,先看他恶的一面。
“呵呵,秦公子不必紧张,你我虽不曾相识,但我们一起共事多年。你我皆不必见外,老朽对你绝无恶意。”
人老成精,况且欧阳续纵横荒土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岂会看不出秦无道的心思。
见对方不领情,欧阳续并不在意,开门见山道:“说起这件事,想必你也熟悉,老夫就不绕弯子了。阿尔金山脉有一处矿脉……”说到这里,欧阳续稍作停顿,颇有深意的看向秦无道,眉头一皱,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闹邪!”
“闹邪?”
秦无道惊呼,从座椅上猛地站了起来,神色骤变,惊恐异常。
“这一次又出什么鬼东西了?”秦无道声音发颤,紧张到了极致。
“不着急,不着急,坐下说。”欧阳续见秦无道反应过激,急忙安抚其情绪,缓缓说道:“死了不少人呐。原本那一处矿脉平平无奇,出产一些品质尚可的玉矿。但是有一天,矿奴突然发疯,不断自我摧残,清醒一点的还好,可以自行了断,中邪深的,那就……惨不忍睹了。”
“半年前,老夫去了一次,送了三百矿奴下去,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三人,运气不好,这三人神志不清,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就在上个月,第七批矿奴下去后,有了重大发现。”
“老夫救了你一命,你必须用命来偿还,公平又公道,童叟无欺,你说呢?”欧阳续说出这番话时,依旧平易近人。就像说今天吃什么喝什么那般随意,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生死。
“前辈果然是生意人,讲究公平公正。”秦无道深以为然,点了个赞,继续问道:“前辈放了这么多矿奴进去,绝大部分人都死绝了,我进去,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
“秦公子莫要妄自菲薄,矿奴的贱命岂能与你相提并论。”欧阳续沉吟片刻,又道:“你可修炼出剑气?”
“当然。”
“那就好,剑主杀伐,剑气至刚至强,可以破除一些邪祟。你当不二人选,放心,老夫是生意人,所以不管你最终得到什么,老夫分你一成。至于你杀我侄儿又卖掉矿场之事,一笔勾销,如何?”
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秦无道除了点头答应,还能如何?以秦无道的聪明,当然不会询问欧阳续,天下剑修何止千万,修炼至剑气之境的人也有很多,为何偏偏选中了自己。
秦无道可以问,却不屑问。审时度势,才是一个人活下去的依仗。目空一切,死的比猪还惨,是蠢死的!
接下来,秦无道疗伤,沐浴,吃饭,睡觉,仿佛回到了战狼城。生活惬意,不再为一日三餐而发愁。
他好像一夜暴富,整个人的形象焕然一新,出门有护卫,洗澡有人搓背,睡觉有人暖床。吃的喝的就更不用说了,他从嘴里掉出来的残羹剩饭都让人为之眼红。
鼻涕娃一直在城外,没能进城跟秦无道享清福,一个个饿得前心贴后背,无欲和尚也好不到哪里去。虽有修为扛着,但尚未辟谷,又岂能完全脱离俗物。
“就是你,就是你,把肉饼烧成灰,我们快要饿死了,就是你害的。”
“就是就是,我们做鬼也不放过你。”
小金湾,河边滩涂之上。三个鼻涕娃恶言相向,把无欲和尚喷的体无完肤。
“莫怕,小僧这就去化斋。”无欲和尚压力巨大,光溜溜的脑门上布满汗珠,养活三个小孩,竟如此艰难。
鼻涕娃面露鄙夷之色,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
这里是荒土,没有瓜田李下,没有田园生活,那里有什么斋饭?大米面粉都是稀缺物品,荒土世界里,有几人可以吃饱?谁又会把视若生命的食物施舍别人。况且,无欲和尚还挑三拣四,不吃荤腥。
两个小时后,无欲和尚一无所获,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小金湾附近的淘沙之人,看见他拿着一个钵盂,就吓的魂不附体,纷纷跳河,以此法避开讨要食物的无欲和尚。
有关无欲和尚的身份,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年龄不满二十,已是练气境修者。而且,他还来自被世人盛赞的“昆仑秘境”,更是佛门当代佛子。诸如此类的身份,随便拿出来一个,就足以让世人惊叹。
荒土贱民差点把他当神供起来,在他没有讨要食物之人,每天去听他讲经的人,可谓人山人海。但好景不常在,当他拿起钵盂后,在贱民心中却成了索命的活阎王。
原来听经是要交钱的,大家恍然大悟,他在讲经时,可谓门可罗雀。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无欲和尚念完,眸中一片清明,仿佛顿悟了,起身朝着黑金城走去,颇显慷慨决然。
而此时的黑金城,被秦无道屠城之后,这座城就被欧阳续接管,已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恰恰和尚不是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守卫不是瞎子,练气境修者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得罪的。
当无欲和尚看见秦无道悠哉惬意的躺在凉席之上,凉席左右两边各有一女人,正为他按摩捶腿。凉席旁边的椅子上,摆放着一盘颜色各异的水果。最气人的是,椅子下散落着一地没有吃干净的果核。
“阿弥陀佛,小僧……欲开杀戒!”
“哎哟喂,你们没长眼睛吗?雷音寺的大师来了,快请坐,上茶!”
无欲和尚站在凉席前,足有十分钟了。秦无道就跟没看见似的,泥菩萨还有三分火呢。何况本来就对秦无道恨意颇深的无欲小和尚。
秦无道不慌不忙的从凉席上起来,笑容满面的说道:“和尚慈悲!”
“你在乱说,信不信……”
“信,一万个相信。”秦无道为了满足恶趣味,继续冷嘲热讽道:“和尚若不信,我可以对佛祖发誓!”
“阿弥陀佛,小僧愧对佛祖,今日欲开杀戒,为民除害。”无欲和尚额头上青筋乱跳,小宇宙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一怒破戒,随时发生。
秦无道过完了嘴瘾,知道小和尚的玩笑不能开了。正色道:“吃的喝的我都有,但不能白给你。”
“秦施主请说。”
“秦某正有一事,见和尚闲着也是闲着,打算请和尚去降妖除魔。”
“小僧正有此意,这座城内妖气冲天,必有绝世妖魔。”无欲和尚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盯着秦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