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道仔细看了看那几面旗帜,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几大势力泾渭分明,不管属于什么势力,都必须遵从规矩。不得随意去其他势力的地盘,一旦发现有人越界,随之而来的就是永无休止的厮杀。
秦无道回忆以前听到的一些信息,很快作出判断,他选择进入名为“黑金”的一方势力。
“嘿兄弟,你这几个奴隶卖不?”
“别走啊,我给你开个好价钱,你看这个数行不行。”
“小子,你有肉干没?来,你看我的女人怎么样?够劲!保证让你爽上天,只要一斤,哎,别走啊,半斤也行啊。”
……
秦无道尚未进城,就有一群小商贩围上来攀谈,他们看向藤蔓上几个奴隶,不禁流露出各种欲望。
“你要进城?先交一斤肉干。”守卫说道。
秦无道闻言,持剑走向身边的奴隶,一把抓住奴隶的胳膊,随即一剑斩下,然后仍向守卫,血淋淋的手臂落在地上,顿时引来一阵喝彩。而断臂的奴隶满地打滚,痛不欲生。
“告诉我在什么地方办理手续。”
“进城直走,然后左拐。”
“别走啊,这个奴隶活不成了,淘不了沙,又不能干活。现在不卖,等他饿瘦了就更不值钱了。”
秦无道闻声止步,转身看向一群商贩,道:“五斤白面。”
“呼……”
闻听此言,不少商贩倒吸一口凉气,秦无道的要价超出了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旋即,有不少扭头就走。
“啧!价格虚高,你看看他这一身烂疮,而且没有膘,榨不出几斤油,两斤,我买了。”
“我出两斤白买,外加二两肉干。”
“兄弟,你看我这女人怎么样?让你玩一个月,跟不跟我换?”
……
讨价还价的过程非常激烈,宛如一场厮杀。秦无道把断臂奴隶变卖了二斤白面和三两肉干。 而后拉着奴隶走进了黑金城。
“这小子一看就不是雏儿,对咱们这行的情况十分了解,你看他还想离间咱们,说什么把人分尸了散卖,当我们傻呀!”
“就是就是,什么玩意,下次咱们不买他的货,看他还牛不牛?”
他刚走,一群商贩聚在一起,刚才那笔买卖,他们没占到便宜,一个个义愤填膺。
秦无道办理了入城手续,又以三个奴隶为代价,换取一间乱石堆积而成的石屋。
命令奴隶把石屋打扫干净后,他带着奴隶去了城中心的交易市场。
这里的商贩比城外的商人更黑,不仅如此,每完成一笔交易,还要向“黑金”缴税。
路过奴隶区时,路边的木笼里发出一阵叫声。
“少爷,是少爷。快看,是少爷……”
木笼里囚禁着七个小孩,每个小孩都瘦骨嶙嶙,已无人样。发出叫声的只有三个,其余四人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了。
“鼻涕娃?”秦无道闻声止步,满目惊诧。
当初他卖掉矿场所有资源,没想到几个鼻涕娃竟然被人贩子带到了这里。
“呜呜,少爷……”
“哭什么哭,少爷来救我们了。”
“嗯嗯,我们不哭。”
三个鼻涕娃可怜巴巴望着秦无道。然而秦无道却是面沉似水,左右为难。似乎要做一个事关生死的决定,不得不深思熟虑。
当他从踏入荒土的一刻,他族叔不止一次告诫他,在这片荒土上任何心善之举,都会带来灭顶之灾。他一直铭记于心,一直谨遵此规,一刻不敢忘。
然而现在,他面临一场有生以来最为残酷又重大的考验。他若打破自己十年来遵守的金科玉律。可以想象,其难度不亚于让一个虔诚的信徒改变信仰。
秦无道内心的挣扎,无人能够体会。
“亏了,亏大了,当初我是怎么想的,是不是鬼迷心窍了,非要报考战狼学院,悔不当初!”
秦无道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对是错。但若不这么做,心里总感觉不太舒服,朝着附近的商贩招了招手,“这一笼的孩子我要了。”
商贩是个贼眉鼠眼的老头,兴冲冲跑来,目光不在秦无道身上停留,直接掠过,停在了五名奴隶身上。上下打量,仔细审视。
“不错不错,这五个肉饼养的不错,尤其这个女的,膘肥脂厚,可以卖个好价钱。”
“不卖我走了。”秦无道闻言,只觉套路熟悉,猜到了老头的用意。
“嘿嘿,老头子年纪大了,嘴碎,还请小爷多多担待。”老头子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肯爽快的开价。
当鼻涕娃呼喊少爷的时候,老头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秦无道。此时不肯开价,用意非常明显,打着坐地起价的念头。
秦无道冷哼一声,决然而去。
老头很稳,见对方不上钩,并不着急,任由秦无道离去。当然秦无道回来时,所付出的代价,就要比市价高出十几倍,甚至几十倍。
当人快渴死之时,他愿意用全部财产换一文不值的水,因为在意。当人不愁水喝的时候,你给他一条河,他都嫌多余。因为不必在意。
心理战,最是残酷。秦无道希望用最廉价的方式换回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老头希望用最高的价钱卖出自己的东西。
秦无道一不做二不休,把手上仅剩的五名奴隶全卖了。换了三斤白面五斤肉干,以及一套新衣服。
当老头看见秦无道穿着新衣走来的时候,面露肉痛之色,知道自己玩脱了。
“一斤白面,三斤肉干,换不换?”秦无道手里的筹码越少,底气越足。
“算你狠!”老头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若坦诚开价,他相信木笼里的鼻涕娃至少可以换两个奴隶。稳赚不亏的买卖,因为贪念而当面错过。
七个鼻涕娃死了四个,秦无道对死亡已经麻木,身在荒土,不死才叫人奇怪。
一把火将尸体烧成灰,而后带着剩下三个鼻涕娃回到石屋。询问自己走后。矿场其他人的情况。
“玛丽大婶不见了,再也吃不到奶糖了。”一个鼻涕娃啃着一块肉干,含糊不清地说道。
“瘸子大叔死了,我看见他被放在火上烤。”
“麻子哥,四川佬,东北爷们,他们都死了……,少爷,我们死了好多人啊……”
“想不想报仇?”秦无道往篝火里扔了一把柴,火焰腾升,火光照亮了鼻涕娃的小脸。
三个鼻涕娃异口同声道:“想!”
“那就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为死去的人报仇。”秦无道说着,身子向后一仰,透过屋顶的破洞,凝视着漫天星辰。思绪回到了十年前,族叔的问话,至今记忆犹新。与今天十分相似,只是秦无道的身份有了转变,不再是懵懂无知的鼻涕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