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巨大的石头在天际滑出一条抛物线，然后如冰雹一般砸落在青谷域城的门楼上。
撼天动地的声音传来，震耳欲聋，连带着粉碎的石屑纷飞，宛如现代的炮弹一般将房源一丈之内的敌人砸得血肉模糊。
战争就是铁与血的集合体，此时的域主楚人美已经炫目，身为主帅，他的一举一动被士兵看在眼里，如果他出现了问题，就会影响士气。
“青扬王，威武！”
这种己方不出现伤亡的情况，极大的激发了青扬军的热情，相反，楚人美和他的拥趸们却手脚冰凉，对于战争能否胜利感到了焦虑。
“不错！”
巨石投城，首发命中，这样的战果让指挥官聂政发出赞赏的声音，青扬军士兵则认为这是一种天意，青扬王就是天命所归，人心所向。
“儿郎们，一鼓作气，再给我打！”
聂政手一挥，投石机边的战士迅速各司其职，将需要的“弹药”大石头搬了上来。
“砰砰！乓乓！”
巨石再次发出，如同大炮一般倾泻着战力。
命中率虽然有所下降，每十块能砸到两三块，可巨石每个最少都有一百斤，加上高空抛物，势大力沉之下，两三块就造成了对方的一片慌乱。
“守住！给我守住！”
楚人美退到了暗堡里面，不断的通过传令官下达着命令，完全没了刚开始站在城楼上的与城共存亡的精神。
“嗖嗖！”
守城的兵勇很多都是看门护院出身，完全不是正规精兵，此时就有个别的出于恐惧，当了逃兵，却被楚人美的督战队射倒在地。
“可恶！私自撤退者，杀无赦！”
楚人美暴怒，亲手抓起了弓箭，凌空射出，却是漫无目的。
洪武帝国风雨飘摇，似楚人美这般负隅顽抗的很多都觉得皇恩浩荡，片刻的铁血也会激发他们内心缠斗的雄心。
不过，形势比人强，青扬军队早有准备，在兵家刺客聂政的指挥下，青谷域那点兵力根本就不够看的。
“兵分两路，守城一路，后方一路！”
巨石不断的砸落，守城一方损失惨重，楚人美不得已调整了部署：“一旦抵抗不住，就开城放他们进来，我要在城内击杀反贼。”
“啊？”
楚人美忠实的下属大眼瞪小眼，这是什么战法？这要引火烧身还是杀身成仁？
还没等这些人想清楚，轰轰，又是两块巨石炮弹袭来，裹挟着摩擦的风声传入众人耳朵，悲观的情绪再次弥散开来。
“咔嚓！”
一枚巨石准确的砸落在守城帅旗上，大大的“楚”字瞬间脱落，巨石继续下落砸在那个护旗手身上。
“啪叽”
鲜血横飞，血肉模糊。
别说守兵大都武道二三层左右，就算是兵主事一流，也不敢硬拼这种从天而降的大石。
“旗子倒了，旗子倒了！”
战场上，帅旗至关重要，一面旗帜就是一个人心，是一个凝聚的中心点，旗帜一倒立刻就在城头上造成了可怕的心里震撼。
无数兵卒惊叫着，仅存的一点士气也消散殆尽，崩溃逃亡。
这骚动，立即引起了聂政的注意。
他先是愣了片刻，旋即哈哈大笑，状极欢畅：“哈哈……天命在我啊！”
脸上一下沉凝，肃穆道：“全军进攻！今日便夺了这域城！”
“万胜！万胜！”
一波波青扬军士气大振，仿佛黑色的蚂蚁一般，向城头压了上去……
……
“快，快撤啊！”
平时还不怎么样，战时，人们的心里极其脆弱，一旦有人喊了出来，督战队也管不住了，守城官兵个个神情恍惚，摇摇欲坠。
“啊，我洪武社稷……难道当真到了革鼎之时？”
楚人美痛哭失声，又向着城头方向拜了三拜：“今日帅旗掉落，难道真的是我朝劫难不成？！”
“大人！咱们趁着城还未破，赶紧逃吧？”
此时在楚人美身边的，都是亲信家人，面面相觑了一下，不由建议道。
不是他们不想抛弃主家，只是此时关系一损俱损，若是楚人美死在这里，日后天下哪里还有他们可去之处？
“老夫不走！”
楚人美斩钉截铁地道：“不过劳烦你们，将我妻子，送到东门……”
他乃一域之长，按制，域令有着守土之责，这一逃就真成了罪犯。
若他不死，日后家族都抬不起头来，因此，早已在心中定了与域城共存亡之念头。
啪啪！
“好！”
这时候，一队甲兵涌入，面上的冰冷与杀气，令周围门客都是脸色顿变。
“域主大人果是朝廷忠臣！”
兵主事入内，面上就带着敬佩之色，悠然道。
“本令早知道你会来此……”
楚人美看着周围甲士，自失一笑：“他们听从你命，显然城内大家早已转投于你了吧？”
“正是！”
兵主事望着此时楚人美的眼睛，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只能深深一礼：“域城今日必破，大人您要当忠臣，我等却要为身家性命考虑……纵然是您，这时不也在安排家人后路么？”
楚人美沉默了下，旋即道：“我发妻幼子……”
“请域主大人放心，汝妻子，吾养之！”
兵主事再拜，脸上满满的都是诚恳。
“也罢！”
域主苦笑了下，转入内堂，不久之后，就有自缢身亡的消息传来。
“倒也是个聪明人！”
兵主事喃喃叹着，见到案桌上的官印等物，又是有些苦笑。
月余之前，自己还觊觎此大位与权柄，但现在看来，这大印，在乱世之中，也是催命符啊！
“父亲！”
此时，兵主事的儿子走到身边，悄悄的说道：“域内各户已经知会完毕，所有不服号令的都已经！”
他手势往下一挥，做了个斩首的姿势。
“很好！”
兵主事点了点头：“左右，来啊！开门迎接青扬王！”
……
之前还是巨石乱飞，鲜血淋漓的战场，此时因为这一场变故，忽然发生了变化。
城门吱呀吱呀的打开了。
城内人声鼎沸，现在又悄然无声。
“聂大人，青谷城的兵主事率领部下来降！”
青扬军的一个哨兵打马奔来，带来了一个绝佳的好消息。
“看起来是个识时务的家伙”
聂政下令暂停进击，但脸上的表情还没有多么放松，在这时候，诈降还比比皆是，一不小心就要中计。
这时候，从城门中，一队文武就走了出来，为首的赫然是那兵主事，捧着域主大印与一堆文书。
看到聂政骑着高头大马，在左右副官的陪同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兵主事立刻跪下道：“……域主抗拒王师，自知大罪，已自缢身亡……今献上大印文牒，还请将军收留……”
“嗯，你既然知道王师降临，却也知道大势所趋，能认识到这一点，很好！”
聂政本意是将此城粉碎在血与火之中，然后对大户进行洗劫，犒赏百姓，对来降的将领自不是那么关注，当然现在不用劳动大军，倒也是一件美事。
当下也是笑道：“既然来降，今天之后就是一家人，按照青扬王的规矩，大人能审时度势，就是大功，再率领部下投诚，就是第二功，不过，楚人美这个人，哼！是要诛灭九族的！”
“啊！？”
兵主事心神电转之间，脸上通红一片，思绪万千之际不得不将原本想保护下来的域主家眷悉数押解，完毕后却是跪伏在地，喃喃道：
“如此……拜谢大恩！”
此时已投靠，武器早已被卸下，却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这兵主事心里一怔，随后又回过味来，暗道厉害，这个青扬王的手段就是要镇压一切敢于反抗的力量，杀鸡儆猴。
日后纵然还有反抗的，也要看一看情况再说，正思考的时候，聂政又大声道：“你两功加身，按青扬军制，大王定会嘉奖于你，不过，本地的官就不要想了。”
“谢青扬王！”
兵主事听到这里，豁然开朗，发紧的心也随之松弛，对于楚人美的家眷被羁押也稍稍释怀了一些，这个骂名在荣华富贵面前也算值了。
当然他知道，此后必然不能在青谷域了。
不过这也是常理，欣然接受，又细心办着防务交割等事，到了夜里，青扬王党舞的大军，就顺利进驻青谷域中。
“青谷域一日下，将军神威！我等为将军贺！”
当晚，照例进行宴会，文武百官都是纷纷祝贺着。
“此次幸赖大王神威，才得以小胜，诸将莫要懈怠，日后大战连连，有得是马上取功名，封妻荫子的机会！”
聂政宠辱不惊，颇有大将之风，入城后又处理有度，命人救火治人，严明军纪，弹压街面，安抚大户丢了镇压之心，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看得旁人都是暗中点头。
“宝儿，今日之战，你有何想法……”
宴后，聂宝陪着聂政在花园内走着。
“父亲用兵如神，如巨石压卵，此城如以卵击石，倾刻即下……孩儿佩服！”
“我青扬军本就精锐，又经历过大战，自然不是这区区域兵可比……”
聂政一叹：“今日一战，我军以新锐重挫敌钝，全是大王运筹帷幄之功……只是，苦战还在后头！”
打下青谷域之后，与朝廷和司徒家族就正式接壤。
司徒雷必然不会坐以待毙，肯定尽起大军，拼死一搏。
而朝廷援兵也在整顿，随时都会大举来袭。
因此，聂政才说是大战将至。
“此战也就罢了，关键是下一城！”
聂宝道。
古代征战，就好似滚雪球，第一块骨头最难啃，而一旦啃下了，立下了威名，日后就会越来越顺畅，甚至不战而降，都是有着可能。
党舞与司徒雷有着杀子之仇，女身主政又饱受诟病，因此司徒家的抵抗必然坚决，或者说，党舞争霸天下，真正的试金石，就在下次攻打司徒家的一战了。
“不错！”
见到侄儿有着这个见识，聂政欣慰非常：“大王给我的命令，只是守住此城！等到明日，她便会率领两万大军，与我等汇合，然后会猎于此！”
这语气中，就带着斩钉截铁般的决意，令聂宝都有些诧异，不知为何主公有着如此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