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三圣?”
褚禾摇了摇头。
在乱世中,每每都有邪教出现,史书上都是随笔一记,连个名字都没留,显然当权者并不想将这些不好的事情留给后人看。
当然也有记载,都是红灯教,白莲教欺压百姓,吸取民脂民膏的被朝廷剿灭的正面案例。
眼前的这个“风尘三圣”很显然就是一种邪教,只不过正史中完全没有记录,倒是野史中有一些丝丝缕缕的记载,也都美化为风尘三侠了。
“看起来,这三圣就是那种地方上的毒瘤,不过声势似乎不小!”
褚禾摇了摇头,他清楚这种趁着乱世浑水摸鱼的虽然表面上施舍粮食,实际上干的都是拐卖人口,巧取豪夺,更有假借民意犯上作乱或者要挟命官开仓放粮,再从中渔利。
而且,如果这里面混入了妖孽,更是了不得,轻则夺取运势,重则竭泽而渔,将成百上千的流民聚拢到一起,杀人取心,祭炼邪术为自己修行的路上增加新的白骨。
“乱世中,村民犹如蝼蚁啊!”
这种情形,多少让褚禾有些感慨,但也无可奈何,只记得了“风尘三圣”的名号便远远的循去。
这“风尘三圣”趁着天下大乱聚拢民心,但真正的利益应该都是背后那些豪族,他们出现在这里,前面的城池一定有他们的据点,根据野史所记,这些都应该和李石闵有说不清的关系。
褚禾暗自揣测,大步疾驰,也不去管凉棚深处一道若隐若现的目光。
“圣女!”
在褚禾消失在视野中之后,凉棚里面的暗阁里,一个妖娆身段的红纱女撩起面纱,露出神圣无暇的面孔,见四周无人,当即变成妩媚的神色。
“那个小道似乎心有不齿?”
圣女轻启樱唇,声音媚如糖蜜,让暗阁里的人不由得神色陶醉。
“圣女大人,属下观此道十四五岁,应该是某处的野道,不会插手我们的大事的!”
就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打开折扇,上前一步不屑的说着。
“不会插手?”
红纱圣女柳叶弯眉轻挑,神色黯淡道:“此子我在李师叔那边看过,那时他是个痴傻的孩童……如今?”
她歪了歪头,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如今小道神智清醒,健步如飞,哪里还有半点痴傻的样子,难不成李师叔夺舍成功?可是见到我们的暗号为何不进来打探消息呢?”
顿觉有异就吩咐道:“将这件事用神鸟传书,请师尊定夺吧!”
……
虎牢关。
此州地处水陆要塞,上下联通,地势十分重要,这时处于大唐控制,没有北方胡寇侵扰,治安就好了很多。
不过城池外面流民众多,褚禾不停的闪转腾挪才很快的来到了城门前,当下呈出通关文牍,又偷偷的塞了一袋大钱,方被安排优先入城。
州城内外两重天,就算是连年灾祸物产不丰,但本地良民倒也能够自给自足,行人脸色也都泛着红润,只不过商贾略有不足,大街上人烟也不旺。
褚禾寻了一家较好的门面,里面的客人不多,小二屁颠屁颠的唱诺迎客,看到小道进门面带一成不变却又让人舒坦的笑容道:“哎哟,小道爷爷,你吃点什么?”
“半壶老酒,两荤一素招牌菜下饭!”
窗子只有两个,位置也被占了,褚禾捡了一个干净清爽的地方,正好可以同时观望两个窗外的景色,就坐了下来,见小二犹疑着不说话,禁不住扬起头问道:“嗯?怕小爷付不起钱?”
“哎呦,小道爷爷,您可难为死小的了,如今世道不靖,所有人都是如此,您看是不是先……”
小二陪着笑脸露出难色。
自世道大乱,诸侯割据,物价疯涨,民不聊生,虎牢关虽说已经被大唐控制,但也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稳当。
“当啷!”
褚禾随手扔出几十枚大钱问道:“够不?”
“够了,够了,足够了!”
小二喜笑颜开,躬着身子将钱收起正要转身离去却被褚禾叫住:“等等,饭钱在这里……”
又是几十枚大钱落下,让小二先是一楞,再一惊,随即展现出一成不变的笑脸躬身道:“小道爷爷,您还要加菜吗?刚刚已足够了啊!”
“这是赏你的!”
“啊?这,这!小道爷爷,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小二迎来送往惯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知道眼前这位不同寻常,定是有事要问,也是乐的赚这不菲的小费,就不断的点头,又收了桌上的大钱。
“我自山中修炼而来,眼见兵连祸结,不知咱这‘虎牢关’怎么样?守城的牢靠不?”
“呀,小道爷爷,先前窦贼率十万大军围城,此城没破,那是因为当今太子爷用兵如神,如今这里变成了秦王的地盘,那州官又是一个空架子,就不好说了!”
“现如今外面流民众多,城内也是物价疯涨,还有风尘三圣中的红拂女在背后囤积居奇,不瞒小道爷爷,您这两荤一素,往常只要十个大钱,如今已经涨到三十个大钱了……”
小二嘴巴快,也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主,生怕褚禾不满意,又将此间的民生情况一五一十的道来,却也是大吐苦水。
等说完这些,左右四顾抓耳挠腮再也说不出什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动。
“哈哈,这位小兄弟似乎远道而来,如果想知道的更多,不如一起喝两杯?”
此时,窗口的一个身着青袍的汉子站了起来笑着说话,但见其胡子拉碴并未修剪,脸色黝黑犹有风霜之色,破衣烂衫却遮掩不住一股豪爽气色,这时就伸手向褚禾致意。
乱世豪杰辈出,江湖儿女哪管什么年龄大小,褚禾也不推辞,两人坐定,小二就将两荤一素陆续的端了上来。
在褚禾眼中,这些酒菜没几个钱,招牌菜品质量也是差强人意,而自己不过是想探听些消息,顺便祭奠一下五脏庙,倒也不计较口味如何,反倒是上菜的时候,对面青袍汉子和周围食客眼睛都有些发直。
“小道无忧,不知道朋友如何称呼?”
褚禾端起酒杯,先干为敬。
“某家胡适,本地草民,修得些拳脚,曾在府衙当差,如今靠打短度日……”
这胡适介绍完自己,也是端起酒杯,饮了半杯放下,砸着舌眯着眼,轻出了一口气微微的晃了晃头,同时口中喃喃自语不断,又惬意的陶醉片刻后才端起另半杯酒一饮而尽,这下才心满意足的拿起筷子挑着荤菜夹了几大口,狼吞虎咽的吃下后,才叹息道:“囊中羞涩,英雄气短啊,小兄弟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