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顶楼可以通向天台，陈飞走上去的时候，顾西已经在了。
“这么慢。”
“我走楼梯的。”陈飞说，“你不是也在上课吗？”
“没什么意思，翘了。”顾西说，“不翘课，还叫大学吗？”
陈飞点点头；“我也算是体验过翘课了。”
“来，我教你英语，上的什么课？”顾西说。
“视听说。”
“简单。”顾西眉毛一扬。
两人互相看了会，陈飞试着问：“然后呢？”
“我还想问你呢！让我教你，你总得给我教材啊。就两周的时间，我总不能从头开始教。”顾西伸手。
“我没教材。”
“那怎么办？”
“等下课了，我去找班上的人借一本复印吧。”陈飞说。
“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一时又都没说话了，靠在天台的围栏上，看着远方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很好，柔软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微凉的风，不远处有鸟儿落下又飞起。
顾西咳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忽然听到一声娇哼。
她诧异且惊恐地朝陈飞望去，陈飞赶紧摆手表示不是他发出来的。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朝陈飞身后走去，那边是一个转角，声音正是从转角后传出来的。
逐渐靠近，两个人影从转角跳了出来，男生拉着女生从陈飞他们身边跑过，衣衫不整，女生脖子上有吻痕，男生手臂上有齿印。
短暂的沉默过后，陈飞感慨：“这就是大学生啊。”
顾西剜了他一眼：“羡慕？”
“第一节课应该快下了吧。”陈飞去看时间。
……
趁着课间去跟班上刚认识的谢雅借了教材复印，跑进跑出，当然没少挨孙静的白眼和冷嘲热讽，让他别白费力气。
陈飞倒是不以为然，拿了复印来的教材回到天台，递给顾西。
顾西草草翻了一遍，拍了拍胸膛：“如果考试是这些内容的话，两周，没问题，包教包会。”
于是两人一个教一个学，就这样在天台从早上呆到了晚上，苏晓中途来送了午饭跟晚饭，高瑞也来过一次，找陈飞填进校队的申请表，惊诧他们居然是真的上学校来学习来了。
一直到教学楼关门才离开，顾西陪着陈飞去校外买床垫和被子，吃了饭，才分开。
回到宿舍，念叨着英语，抱着新买的床垫和被子开门，陈飞一愣。
他敏锐地觉察到，宿舍里的情况和他走时没有半点变化。
杠铃还摆在同样的位置，窗帘也还按他走时那样拉着，甚至他换下来的拖鞋，也还纹丝不动地放在上床的扶梯下。
更重要的是，荣峰也还躺在床上，带着游戏头盔，就和早上一样。
看样子，他一整天就没动弹过。
陈飞听到细微的呼吸声，才松了口气，上床，在荣峰的游戏头盔上按了按。
过了几秒，荣峰猛地坐起，陈飞顺势帮他把游戏头盔取了下来。
“靠，怎么回事，我这把马上就要吃鸡了！”荣峰满脸油光，眼中带着血丝。
“你玩太久了。”陈飞说。
从昨晚一直到现在，这都快20个小时了。
就算是睡眠模式，一直处在紧张刺激的绝地求生R战场上，对人的精神也是一种极大的消耗。
全国大赛前训练得最刻苦的时候，陈飞也没玩过这么久。
“我玩了这么久，就是想吃把鸡，这把好不容易有机会！”荣峰狠狠瞪着陈飞，捏着拳头。
“你不饿吗？”陈飞问。
“咕——”
声音很适时地从荣峰肚子里响起。
荣峰神情一个恍惚，眼中的怒气消失，变成了无比的疲惫和懊悔，他抓着自己的头发：“就差一点。”
“行了，鸡什么时候都可以吃，但饭要是再不吃，你就没机会了。”陈飞拍了拍荣峰的肩膀。
荣峰闷闷地“嗯”了一声，虚弱地下了床。
一般人最多连玩15个小时，就会被游戏头盔强制下线了，荣峰身强体壮，精力旺盛才强顶了这么久。这下一松气，只觉得疲惫感如潮水般上涌，眼皮打架，却又饿得前胸贴后背，几乎都快走不动路了。
陈飞搀了他一把：“我记得后门有个烧烤摊。”
十分钟的路，荣峰整整走了半小时才到，一米九的大个子，虚汗直冒，仿佛随时会倒下。
“饭，酒。”荣峰一屁股在烧烤摊坐下，只说得出两个字。
烧烤摊老板投来不解的眼神。
“有炒饭吗，给他来一碗。”陈飞帮忙招呼了声，转头问，“还要喝酒？”
“喝！”荣峰说。
于是陈飞又叫了两瓶啤酒。
荣峰咕噜噜灌下去半瓶，炒饭上来，风卷残云般扫完，差点连盘子也吃了。
“老板，再来一碗炒饭，一瓶啤酒！”
“老板，炒饭，再来一碗！”
“来一件啤酒！”
众人纷纷侧目。
陈飞淡定地喝着自己那瓶啤酒。
等荣峰吃完第五份炒饭，打了个饱嗝，又一口干掉一瓶啤酒，陈飞才缓缓开口：“有心事？”
“没什么。”荣峰摇头喝酒。
“和绝地求生R有关？”陈飞又问。
都说大学生沉迷游戏，但其实也是因人而异，像这样连续玩20个小时不肯放手的，估计整个渝大也没几个。
而以陈飞对荣峰的判断，这个大个子，应该不会是那种沉迷游戏无法自拔的人才对。
昨晚看起来还好好的，反常地连玩这么久，肯定是有什么事。
陈飞猜得没错，荣峰又喝了两瓶啤酒，终于按捺不住说出了原因。
“我是交换生，临时分配了一个班级，我们班上有几个同学，就老是欺负我。”
“欺负？”陈飞看了眼荣峰的肱二头肌。
“要是动手那种，我才不怕。”荣峰喝酒上脸，此时满脸都是通红的，“他们就是经常挤兑我，开一些很恶劣的玩笑……上次我跟老师去体育仓库搬器械，他们居然到处说我跟老师……”
“确实是很过分。”陈飞说，“那你揍他们啊。”
简单粗暴的办法。
“他们人多，又有几个都是散打社的，我最多只能自保，打不过他们。”荣峰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跟学校反映了这个事情，学校说会帮忙教育那帮人，但也要我多跟同学接触，和大家打成一片。”
“那有效果吗？”
“倒是有。”荣峰说，“那帮人前天来找我，跟我道歉，还让我跟他们一起玩……”
“绝地求生R？”
“没错，我兴冲冲地去买了游戏头盔。但他们不过是在耍我而已。”荣峰捏起拳头，“昨晚一起组队，他们突然把我击倒，围着我，讥讽我不是男人，在游戏里也是弱鸡一个。他们是在报复我跟学校告状。”
“所以你想要吃鸡证明自己。”陈飞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