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除了自己丈夫之外的人强吻，乔子悠由衷地觉的这是一种折磨。绵浚身上的味道与气息让她不能接受。她想推开他，却被他紧紧地攫住而动弹不得。
直到司机老张的声音在树后面响起：“大少奶奶，二少爷，我们该回去了吧。”
这让绵浚有一秒停顿的时间，她瞅准这个时机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他被迫地放开她。
她见他抬起手背抹着自己的嘴唇，看到手背上那猩红的血丝，不知怎么的，竟对着她嘲弄似的笑起来。
这种笑在她看来有点毛骨悚然。
“二少爷。”老张已经走到他们的身边来了。她在经过绵浚的身边时，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兀自往车的方向走去。
“二少爷，你的嘴唇流血了。”老张大惊小怪的呼声在她的背后响起。
“没事！不小心自己咬到了。”猝然不耐烦的声音从绵浚的口中漏出。紧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
她钻进后车位的时候，心里还噤了一噤。
而绵浚却只是朝她坐着的位置睃了一眼，拉开前车门坐到了老张的身边。
一路上，两人闭口无言。
她摸了摸自己的唇，那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带有绵浚温热的味道。那种气味令她作呕。她掏出手帕，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到了艾公馆的时候，她一人率先跳下车。
“大嫂。”隐隐绰绰的，仿佛听到绵浚在身后叫她。她头也不回地加紧走了几步。
深夜的走廊上静悄悄的，她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是那样的焦灼与急促。
突然之间有人从身后摸了一把她的肩膀，她难以抑制地尖声叫起来。
“是我。”熟悉而又亲切的嗓音在耳畔边响起。
她定睛一看，看到的是绵志。
绵志眼光复杂地望着她。
刚才在饭店里她这样急遽地跑出来，竟然上了绵浚的车。这让他心里的那一口气如何咽得下。回到房里又等了一会儿，竟然也没有回来。更可气的是，她居然到现在才回来。那么在这一段时间她跟绵浚又在干什么。
“大哥。”绵浚走近他，把喉咙放得低低的。
“嗯。”绵志朦胧地应了声。
“刚才你怎么这样就走了？”绵志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他说。“曹姨跟吟儿还在等你呢。”
“对不起，我完全不记的这回事了。”绵浚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
“我替你把她们送回去了。”绵志的声音高亢紧绷。
“谢谢大哥，我先回房了。”绵浚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一样。
随着绵浚的脚步声放远，子悠跟绵志一路无言地进入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关上门，她发现绵志的脸色就变得十分的难看，看来他已经克制很久了。他一定在想今天晚上她跟绵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绵浚送你回来的吧。”绵志伸出两根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敲。
她依然无言地将发髻拆了下来，坐在梳妆台前，镜中的那个自己看起来仿佛很陌生似的。她瞥见自己的嘴唇有一点微微地肿着，口红的痕迹几乎是没有了。她心虚地抓过巾帕，仿佛怕他看到似的，揩了一揩。
他侧过身子，对着她。房里的电灯虽然亮着，但是阴霾还是笼罩在他们的心头。
“是。”她简短而语速极快地应了一声。
他用有点冷冰冰的语气说道：“你为什么要走得这样快？难道我不能把你送回来吗？而且我看着你们的车子开走了，可是为什么你这么晚才回来？”
她表情木讷地说道：“车子开到了一半，我觉的不大舒服，于是绵浚让老张把车子停下来，开了窗，休息了一下。”
她故意隐去了两人下车的情景。
“真的吗？”他用怀疑的口吻对她说，那副表情完全是一副不相信她的神情。
她拿起梳子刷着自己的头发，心绪纷杂。今天晚上的事弄得她心力交瘁，此刻的她只想躺到床上去，好好地睡一觉。
看着她微侧的脸露出来的疲惫脸色，他有点不太忍心往下说了，只是心里的那个疙瘩还拴着。望了望窗外的天色，他淡淡地说道：“睡吧，我去书房。”
她任由他打开门走出去了。今天晚上的事起先是他伤害了她，而如今换成她伤害了他。
次日一早，她也没有见到绵志，听佣人说大少爷一大清早就出门了。她吃过早饭，带着碧雪去了中医馆。
果然证实了她有两个月的身孕，于是碧雪抓了几帖安胎药。
“大少奶奶，如果少爷知道的话，肯定很高兴。”一路上碧雪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
反倒是她，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碧雪。”她停下了脚步，一本正经地对碧雪说，“今天我怀孕请不要告诉大少爷，包括艾家所有的人都不要提起。”
“为什么？”碧雪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还不想把这件事给他们知道。”她神色凝重要盯着道路边的树梢发楞。
“可是……”碧雪嗫嚅道。
“碧雪，你要答应我，这件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转过脸，用那对十分清澈的眼睛盯着碧雪。
碧雪不由得点了点头。
刚一进门，便看到绵璃在门内游荡。
“子悠姐姐。”一见到她，便神色愉悦地跑过来。
“绵璃，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嘴角用力地挤了一丝笑意。
“姐姐，你一大清早就出门了，为什么不喊我呢。”绵璃转动灵活的双眼看着她的脸。
她瞬间露出了生硬的表情：“姐姐生病了，去街上看大夫了。绵璃不是最讨厌看大夫了吗？”
“对啊。大少奶奶生病了呢，你看，三小姐，碧雪替她拿了好多药呢。”碧雪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安胎药在绵璃的眼前晃了晃。
绵璃看到碧雪手中的药，脸上的表情好像冻结了一下。片刻她又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绵璃最怕看大夫了。姐姐，你生什么病了？吃药好苦的。”
“只是普通的伤风而已。”她那动人的嘴唇渗出一丝苦笑。要不要生下这个孩子呢？在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被证实了之后，她脑海的一隅不可思议地闪过这一丝念头。生下杀害自己凶手的孩子，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谬。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她怔怔地将目光移向碧雪手中一大包的药。这时从远处传来念瑜的哭泣声，新来的奶妈把念瑜抱到她跟前来了。
“为什么念瑜哭个不停？”她的脸上浮现出既不像笑又不像哭的表情来，情不自禁地张开双手将念瑜抱了过来。
念瑜在她的怀里抓着她的衣襟往上爬，婴儿特有的体香钻入她的鼻孔里。她盯着念瑜那纯净无瑕的眼睛看，刚好念瑜也看着她，两个一大一小对视着。如果她选择生下这个孩子，那么八个月以后也有一个冰雪聪明的婴儿躺在她的怀里。她想着，嘴角微微地上翘，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嗳，小心。”朦胧意识中听到奶妈的惊呼声。
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松了手臂，要不是奶妈与碧雪眼明手快地接住了念瑜，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她缓过神来，才发现绵璃两眼惶恐地望着她：“子悠姐姐，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事。”她勉强地笑了一笑。
这时章海瑶也走出来了，她轻易不出门，今天随身带着的两三个佣人手上都大包小包地提满了东西。
“娘。”她叫了一声。“娘要出门吗？”
章海瑶的脸上也露出少见的喜色说道：“对，今天我要去见见怡表妹，顺便帮绵浚说了这门亲事。”
她露出几分错愕的表情，随即说道：“娘已经决定给绵浚把这门亲事订下了？”
“对呀。”章海瑶的眼睛里流露出轻快的笑意，连那曾经愁眉不展的眉眼仿佛也舒展了不少，“早点把绵浚这门亲事订下了，也好了却我的心头事。”
“那么请娘早去早回。”她带着恭敬的语气说道。
章海瑶头一次和善地点了点头，在经过绵璃的时候，绵璃战战兢兢地垂下眼梢。章海瑶走到门口，又停下了，对着王妈耳语了几句。
王妈即刻转身走到绵璃的面前，指着她的耳环说道：“三小姐，请把你耳朵上的环子交给我。”
子悠听了，心里不由地一牵。她这才发现绵璃的耳朵上悬着正是那天绵浚送给她的那副樱花造型的耳环。
耳坠子因着绵璃的脸上的肌肉微微地战抖着，像是受了惊吓似的颤个不停。
“不，那是我的东西，为什么要给你？”绵璃紧紧地护住自己的两只耳朵，声音发颤地说道。
子悠上前一步，赔着笑说道：“王妈，那只是一对普通的耳坠子而已。”
她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从章海瑶鼻孔里发出的闷闷的一声冷哼。
“艾家不准养花，也不准出现带有花造型的东西。这是历年来的规矩。三小姐虽然头脑不好使，但是这一条规矩怕是不会忘记吧。”王妈露出从容阴沉的笑容，冷冷地注视着她们两人。
“可是……”她挤出恬淡的笑容。
“请大少奶奶不要插手此事！”王妈的嘴角一咧，挤出一个古怪复杂的表情说道，“如果三小姐不想动手的话，那么王妈我就只好亲自动手了。”
她不由自主地想把绵璃护到身后，然而章海瑶身边的佣人又将她拦住了。
王妈立即上前，牵住绵璃的耳朵。
“不要！”绵璃哇哇大叫着，眼眶的周围有点湿润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就像融入水中的墨水一样在她的心中迅速地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