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镜月谷一路向北,走了大半个月,夏苓和师父萧以岚终于抵达临城,此处与皇城奉元不过二十里路。
为了赶路,夏苓不曾坐马车,而是与师父一道御马而行,沿途风景正好,她有些恍惚,此处可以清晰的看见望月山的风景。
只一眼,夏苓便心中刺痛,前尘往事,仿佛皆似梦一场。
满门忠烈的夏家,转眼被人诬告通敌叛国,一朝被灭,满门抄斩。
刀剑冷锐锋芒似乎近在眼前,震天呼声似乎近在耳畔。前世她命绝于此,甚至还搭上了萧以岚的性命。
夏苓出神的看了半响,忽然发觉山脚下的草丛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夏苓和萧以岚朝着山脚走过去,低头看去,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双目紧闭,唇色发青,显然是中毒了。
萧以岚只看了一眼便皱眉,催着夏苓继续赶路。
夏苓蹲下身在他身上翻了翻,摸到一块玉牌,凑到眼前一看,便移不开目光了。
片刻之后,她缓缓说道,“师父,这人要救。”
“为何?”
秦苓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萧以岚,他低头去看,上面用朱砂勾了三个字。
南陌国四皇子,楚云澂。
他十七岁时,便率领三十万大军北上,不出半年杀退北冥军队,楚帝甚慰,封为睿王。
少年封王,楚云澂一直都是几位皇子中最出众的一个。
因其相貌与已逝的皇后十分相似,楚帝最为喜爱,甚至有意立他为太子,但楚云澂推说自己无意于皇位,这才作罢。
若是能得此人助力,日后的复仇之路定会好走许多。
夏苓攥紧手中的玉牌,幸得上天垂怜,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能够手刃仇人。还夏家一个清白。
宽敞的马车进了城后一路向南,晃晃悠悠走了一段才停了下来。
待马车停稳,萧以岚掀开帘子率先下来,夏苓跟在他的身后跳下马车,抬头只扫了一眼便僵在原地。
面前朱红的楼处处透着精致华贵,只是这牌匾上写着的可不是什么客栈酒楼,而是“绮风楼”三个大字。
夏苓脑袋嗡嗡响。
绮风楼是奉元城最大的教坊司,格局布置皆十分讲究,里面多住着御用的歌姬舞姬,平日里也招待王孙贵族,自不是寻常烟花之地可比的。
夏苓眼前发黑,师父竟然带着她一介女子来这种地方?更何况,他们还带着一个中毒急需医治的神秘人。
侧着头斜瞄了一眼那个白袍如水的男子,夏苓以眼神无声的抗议,但那人似是没看到一般,甚是少见的冲着她眨眨眼,径直走了进去。
夏苓在原地踌躇半响,最终轻叹一声,无奈的跟在了萧以岚的身后。
顺着台阶上去,站在门口的侍童朝着萧以岚微微一鞠躬。
他拿出了一块墨玉一般的吊坠,侍童见到那深色的玉坠,对着二人的态度立时又恭敬了几分,“萧公子,请随我来。”
夏苓惊叹于这里的格局布置,夹道树木丛生,花溪延展,别有雅致。
两人一路被领到了一处空置的别院前。
领路人在门前停了下来,回身说道,“主人吩咐二位在此住下,她尚有事无法脱身,待事情解决后再来见二位。”
萧以岚微微点头,“有劳。”
目送那人离开,萧以岚仔细的关上了别院的门,回头便看见夏苓询问的目光。
萧以岚,“……”
夏苓继续孜孜不倦的盯着他。
萧以岚无奈叹了口气,“不是要救人吗?先救人。”
夏苓仔细端详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人,皱了皱眉,“师父,他怎么样了?”
躺在床上的少年不过十六七的年纪,面容清俊,乌墨一般的长发披散开来,柔软的落在枕席上,长眉若柳,眉心微微蹙着。
萧以岚正在桌前写药方,闻言“除去肩上的箭毒外,没什么大碍。只是那毒有些厉害,若是再晚一时三刻,便会危及生命。”
“什么人会下如此毒手?”
萧以岚放了笔,捏起纸来端详片刻,随后唤来门外的侍女代为抓药,这才回身说道,“什么人不清楚,但一定是想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