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澂此言落下,众人亦是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今夜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一般,素日里难得一见的人物都在今晚到齐了。
纵然已经知道前段时间的事情与魔教毫无关系,但骤然见到魔教教主,众人还是有几分不自然,默默地又退开了些许。
“你怎么来了?”夏苓杏眸中有些笑意,望着墨疏风问道。
墨疏风也不在意旁人的眼光,直接走到她面前,轻声叹气,淡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无奈,却又掩不住担忧,“有没有受伤?”
夏苓摇了摇头。
跟在他身后的云镜也探出头来,跟她们打招呼,“疏风来找我时吓了我一跳,看他那着急的模样,我还以为出了大事。”
云镜此事面容相较而言更为从容,她面上甚至还带着几分浅笑,拉着夏苓往后稍稍退了几步,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随后又退开来,冲她眨眨眼,“这些人便交给我们,你们自己当心。”
夏苓颔首,随后回头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楚云澂,杏眸里有些旁人看不懂的光彩。楚云澂凤眸微微一挑,同样垂眸看着她,神情中带了几分询问意思。
夏苓又朝他靠近了几分,附在他耳边道,“疏风和云镜可以解大家身上的禁制,届时他们会将其他人放走,至于金子凌,我们需要……”
这边低声说着,另外一边墨疏风已然站在了金子凌的面前,那双淡金色的眼眸中泛着冷冽的光,“金堂主没想到吧?当年死里逃生的两个婴儿不仅没有死,反而跳了出来,打乱了你的计划。”
云镜站在他身侧,目光同样望向金子凌,眼底是冰冷的恨意。
金子凌对上他们二人的目光,眼底有慌乱一闪而过,但很快又镇定下来,嗤笑一声道,“当年让你们逃了,不过是个偶然,你们今日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罢他眼眸一厉,抬手挥出一掌,强劲的内力带着掌风朝两人袭去,一时间场内又泛起幽蓝色的光。
众人见到这幽蓝色的光,顿时又往后缩了些,同时有人担忧起来,好不容易来了两个武功不错的,若是再中了招,他们要如何才能逃离这里?
墨疏风和云镜却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墨疏风的唇角似乎还带了些嘲讽的弧度。
眼看着掌风已至身前,云镜轻轻一抬手,五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精致的玉扇,随手一扬,便将那道掌风挡了下来,但仍旧没能挡住那些见风而涨的幽光。
金子凌见状,唇角有了几分笑意,但没过多久,那些微末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蓝光散去之后,墨疏风与云镜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异样,云镜微微笑了一下,随后漫不经心的再次抬手,玉扇带着柔和的光朝着金子凌袭去。
金子凌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慌,他未曾想到这竟然对他们不起作用,手忙脚乱的运功抵挡,才勉强避过。
回过神来的时候,面上神情又惊又怒,带着一点不可置信。
“你们……做了什么?”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了几分颤抖,明明已经眼看着幽光沾染在了两人身上,为何会不起作用?
围观的众人此时也都恍然回神,面上露出了喜色。
难道这二人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能避开金子凌那怪招?众人原本已经心中绝望,此时却又燃起了些希望。
云镜扫了一眼面色骤变的金子凌,眼底笑意更盛,“怎么,觉得奇怪?”她甚至又往前走了几步,离对方近了些,淡淡道,“我还真是不得不佩服金堂主,对自己如此狠得下心,为了天下第一,竟然宁可自己当药人。”
“药人?这是何意?”
云镜的话音落下,立时有人大喊起来,人群中传来了阵阵议论声。
金子凌藏在面具下的面色一变,眼底多了几分阴狠,故作镇定道,“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字也听不懂。”
云镜正要开口,忽而听身侧的墨疏风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捉摸不透的意味,“大家想不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约莫是墨疏风面上的神情太过随意,像是早已掌握了些什么一般,金子凌神情紧绷,一动不动的盯着对方。
众人也都将目光落在了墨疏风的身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其实很简单,”墨疏风懒洋洋道,“他在自己身体里,种下了一种特殊的蛊虫,以精血喂养,久而久之,身上便带了蛊虫的毒,这种毒只要人一接触到,便会暂时失去内力。”
人群中意料之内响起了一阵吸气声。
大家望向金子凌的目光也变了,金子凌竟然已经疯狂到了如此地步。
习武之人,大多对蛊虫都有一定的畏惧心理,因为蛊虫伤人于无形,剧毒又难解,大多不愿意去触碰这一领域。
比武不过是为了切磋武艺,若不是有深仇大恨,谁会丧心病狂的特意去碰蛊虫?
因而此时,众人望向金子凌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不屑,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权力地位,而为了权力不惜做到如此地步,对自己都这么狠得下心,想必也不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众人想明白了这一点,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有人试探着出声问,“既然是蛊毒所致,那我们身上中的毒,不知二位是否能解?”
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大家闻言都安静下来,期待的看着那两人,此时他们的希望便全都落在他们身上了。
墨疏风淡金色的眼眸扫视了一圈,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紧张的落在自己身上,包括金子凌和他身后站着的楚云焕。
他顿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又好听,“我们既然知道,自然便能解。”
得他此言,众人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颇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悦,刚想开口求这两人救他们,却又恍然想起墨疏风的身份来。
虽然此时两人出现在此,看起来是要救人,但他的身份却依然放在那里,他毕竟是魔教教主,是众人眼中邪恶的存在。
此时要开口求魔教的人救命,大家还是有诸多顾忌。
更何况,这其中有不少门派都参与了当年水云宗一事,虽说他们也算是被动牵连,但仍旧逃不开干系。
墨疏风心思剔透,哪能看不懂众人眼中的深意,不由在心底撇了撇嘴,若不是看在夏苓的份上,他又怎么会跑来救这些人。
何况当年水云宗被灭门之事,他们或多或少也是帮凶,此时心里实在是没底气。换位想想,若是被人灭门的是自己,恐怕看都不会再看那些凶手一眼,遑论救人。
身侧的云镜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袖,见他低头后无奈笑了笑,“哥,你怎么了?我们来之前不都已经说好了吗?”
她也知道要墨疏风帮这些人,想必心里不好受,但怎么说也是许多人命,何况当年的事,大家也算是被动牵连,这些人里还有好些是后辈,原本便不该为多年前的事负责。
所以此时她只好担负起安抚哥哥情绪的任务来,温声劝他,“早些解决完,我们便离开,剩下的交给他们两人,不好吗?”
墨疏风垂眸看了看自己妹妹,淡金色的眼眸柔和了许多,无奈叹了口气。他微眯着眼望向众人,淡淡一笑,“不知诸位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
众人面上的神色都有些茫然,这与解蛊有何关系?
尽管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还是有人努力地嗅了嗅,这一下,众人面上露出了些疑惑的神情,“怎么似乎闻道了一阵香气?”
被人一提,其他人注意到了。四周不知从何时起弥漫着一种似有若无的香气,味道淡淡的,甚是好闻。
“好像确实是有什么味道,这之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墨疏风轻笑了一声,回过头盯着金子凌,见对方面具下的眼眸暗沉如水,便道,“这香气是从云镜的玉骨扇上散发出来的。”
“既然是蛊,便定然有解的办法,我们来之前已经研究出了相克的东西,借着方才金堂主的掌风,这解药应当早已四散开来了,诸位不妨试试看,自己身上的内力回来没有。”
他说完后,便见金子凌的面色剧变,一直绷着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听了墨疏风的话,众人连忙暗自运功,片刻后顿时喜上眉梢,“竟然是真的,我的功力回来了!”
不一会儿,场上其他人也都发出了欢呼声。
金子凌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站在他身后的楚云焕面色也有些难看,一直坐着不出声的玄微道长此时倒是微微睁开了眼,看了看后又安然闭上。
“就算解开,你们也别想安然逃出去!”金子凌忽而咬牙低声吼了一句,他面具下的双目已然呈现出血红色,看着十分瘆人。
众人见他如此,都不由神色凝重地退远了些,同时纷纷亮出了自己的兵器。
墨疏风扫了一眼就要发狂的金子凌,提高了些声音道,“诸位尽快寻个破绽离开此处,这人已经疯了,诸位怕不是他的对手,还是先行离开较好。”
众人闻言,面上都有了几分犹豫神色,他们此时好不容易有了能力,自然想着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刚得救便离开,听起来似乎不太好。
还未作出决定,金子凌便率先发难,“今日谁都别想离开!”
说罢他便要再度出手,怎料有两道身影比他更快,身形一闪便挡在了众人身前。
定睛一看,正是夏苓与楚云澂。夏苓双目盯着金子凌,头也不回的对墨疏风道,“先把大家带走,这里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