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千元。
是小煎饺的……发小。
其实我并不想当什么发小,可悲催的发现自己来晚了一步,不光是来晚了一步,而是来晚了好几步。
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告诉我们,赢在起跑线也没啥好得意的,后边还是要跑得快啊。
对于霍政礼这个男人,我是佩服的。
可佩服归佩服,也掩盖不了,从小养到……一半的大白菜被人拱了的事实。
我坐在距离宋蒹葭喜欢吃的小吃街不远处的座椅上放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宋蒹葭那边怎么样了?
霍政礼给她准备了一个表白,他还不知死活的叫了我一起去。
男人嘛,谁还不知道谁怎么回事啊,这不就是示威嘛。我暗搓搓又有点伤感的想着,我就不去,憋死他们!
可我们三人帮里出了个叛徒萧雅,萧雅坚持让我去,我没好气一句话,就让她偃息旗鼓了,我说,你还嫌我这颗心不够碎?
果然,萧雅露出了讪讪的表情,说了一声对不起。
我浑然不在意,挥挥小手绢不留下一片云彩的跟她说再见,然后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我的嘴角像是吊了千斤重的承秤砣,怎么都提不起来。
想起有一次我想请宋蒹葭吃饭,她非要来这条小吃街,她喜欢这些东西,从小如一没有变过,她时不时流露出来有点恍惚的神情。
那个时候,我还想着表白,想着即便我来的晚了又如何?
我只感觉嘴里发苦,这一次我嘴角的秤砣像是被人拿掉了,终于笑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声带着点试探的女声,那一瞬间我甚至还能分出神来觉得这声音像个棉花糖,“张总编?”
我缓缓转头,脸上换上客套的微笑,“是你啊。”
见到来人,我收敛了脸上的表情,装作蓦然不在意的样子笑道,“完事了吗?宋蒹葭这次不会不答应了吧?”
袁媛我知道,是宋蒹葭的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宋蒹葭那个女人看着傻,但是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却是敏锐的很,很容易就能感觉到。要不然这么多年,也不会身边就这么几个朋友。
“嗯。”袁媛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好像我是个玻璃人,说话声音大一点,就碎了。
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袁媛见到我笑了有点楞,然后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的从同情转变为了豪气冲天。
她气势汹汹的走了,这次轮到我有点愣了,这妹子看起来要杀人一样的去干吗了?
我摇摇头,果然,宋蒹葭的朋友也很“特别”。
然而这这个小插曲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心灵冲击啥的,我继续望月。
没过十分钟,就见刚才走了的人又气势汹汹的回来,如果不知道的看着这姑娘拿着酒瓶子冲过来的样子,好像老大们要火拼。
我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也不想说话,就丢了个眼神给她。
果然,这妹子心领神会,“好了,不就是失恋,张总编,您要知道,上天设定了123456789的阿拉伯数字,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人生虽然是有先来后到的,可1+2小于5+6,这样的情况也不能避免呀。
饶是我大学硕士毕业,我没明白这姑娘什么意思,但是我想,这大概是要在安慰我?
这么一想,我心里舒服多了,不管是不是,就当是吧。
“嗯,然后呢?”我看着她从我身边坐下,拿着酒瓶子放在地上,有点期待这姑娘语出惊人的下一句是什么了。
听到我的然后,袁媛看着我咧嘴笑了一下。奇怪,她明明是那种甜美可爱的妹子,可我却能从她这个笑容里看出和我同样的苦涩。
果不其然,袁媛喃喃自语,“不就是得不到吗?不就是被青梅竹马抛弃吗?好像谁没有是的。”
也许网络上说看到你不开心了我就开心了,这话真的是有迹可循的。
因为听了袁媛的话,我顿时觉得这姑娘也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学,所以就暂时的把自己这点情伤抛之脑后了,有点八卦的追问,“请开始你的表演,哦不,说出你的故事。”
接着,我就听了一个有点老套的故事。
青梅竹马邻居好多年,虽然不在一个班,还是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人前人后的人,袁媛小姐姐以为她和她的高冷小竹马一定会发生点什么温柔了岁月的故事。
小说看多了的袁媛,受到那些小言的鼓励,就去找高冷小竹马表白了。
在自己好朋友的帮助下,袁媛把小竹马约到了操场旁边的小树林里,她开口就是我喜欢你。
按照原定的剧本,小竹马深情的说,笨蛋,你还不知道我的心吗?
然而回复她的是教导主任宛如西游记里老妖怪一般的重击,“他不喜欢你,你家长喜欢你。”
这并不是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故事,那时候的袁媛小姐姐十分天真,她借着梁静茹给的勇气好不容易衍生的表白啊,怎么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即使到了办公室,袁媛还在追问小竹马答案。
小竹马仍然一语不发。
好在袁媛的妈妈很给力,以一己之力保下了他们俩,让他们先回去上课。
上课了,她不愿意打扰小竹马,一下课,她就跑到了小竹马班里,就看到了郎情妾意的一幕。
一个柔柔弱弱的黑长直扑到了她从小就喜欢的男孩子的怀里,一边哭一边说,“我听说他们给你表白了……我喜欢你啊,你不要喜欢别人。”
这样的楚楚动人,袁媛没有。
她的心里还有一丝奢望,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一直对她冷漠不苟言笑的男孩子,缓缓勾起了唇角,她喜欢的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对怀里女孩的深情,她说,“别怕,我只喜欢你。”
目睹了这一切的袁媛,心碎了。
她黯然退场,她想她就是故事里的炮灰,连女二号都算不上。
于是听着别人说起他们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那晚,她豁出去全部勇气的表白,更像一个笑话。
我听着袁媛语气平静的诉说着像是属于别人的故事,没有转头,也刻意忽视余光扫到的,她脸上亮晶晶的东西。
“然后呢?你就一直没找过男朋友吗?”
“后来我们在一起了。”
后来像是所有不完美一样,天之骄子一般的小竹马和他同样骄傲的女朋友,高考之前在去什么地方上学发生争执,两个人赌气分手。
为了气自己的女朋友,小竹马把黑手伸向了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袁媛身上,他带着深情走来,回忆过去,说自己喜欢的还是她。
那个黑长直女朋友当然不甘心,她得不到的怎么会让别人得到呢。
于是刻意约了她出来,听着小竹马和女主角的争吵。
再一次,让袁媛的初恋变成了笑话。
袁媛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场笑话,她没哭没闹,像平时一样依赖,等过了高考的当天,她平静的说了一切。
看着小竹马震惊的脸,袁媛淡淡的告诉他,这一次她要先走了。
之后志愿远填,她用大学四年,填平了自己的伤口。
我想,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一定做不到。该是怎么样的好修养,才能将自己受过的伤,这么风轻云淡的说出来。
“你不恨吗?”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那么多以德报怨。
“当然恨了。”这一次我转过头去看身边的女孩子,我想看看她娇。小的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就见她狡黠的笑了,“从小到大,我很了解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在他生命里出现的轨迹,是擦不去的。你信不信,从此以后,不管他是不是跟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他都会想到我,想到对我的愧疚,想到一个再也不会记起他的人。”
“那如果他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呢?”我问。
袁媛脸上的表情很淡,“不会的。如果你和一个人的感情中,永远夹杂着另外一个人,是不是太拥挤了?所以,注定是一对怨偶。”
我缓缓笑起来,这个女孩子真聪明,她知道怎么样用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保住了自己的尊严和教养之外,让另外一个人记住她。她不在他的生命中,却也无处不在。她走出了他的世界,他们却还在因为她争吵。
聪明,太聪明了。
我鼓掌,转头望去,却看到她睫毛上的一点晶莹。
愣了一下,我拿起她买来的啤酒,用一种很轻松的口吻说出来,“嘿,大兄弟,你看你这合适吗?你想安慰我一下,没想到请我听了个故事,就成了我安慰你了。来来来,互相安慰吧。”
我递给她一罐啤酒,只见她落落大方的接过,“干杯。”
不知道喝了多少瓶,我踢了踢地上的空易拉罐,脑子里还有一丝清醒,“袁媛啊,我……送你回去。”
我艰难的扭过头去看旁边的人,她早已经低着头,手指头晃啊晃的,成了慢动作……我推推这人,“走,走啦。”
没想到,刚才还跟睡着了似的袁媛,突然站了起来,“我家在这附近。”
“好嘞。”我答应的干脆,男人嘛,应该绅士一点。
……
我迷迷糊糊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忽然感觉肩膀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我不在意的巴拉了一下,猛地清醒。
昨天晚上……
我有点颤。抖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硕大的……脚丫子。
我对天发誓,这脚丫子其实一点都不大,只不过距离太近了。没错,刚刚我肩膀上那个东西,就是这只脚丫子了。
比起这脚丫子,我更在意我的清白,我捂住自己重点部位之后,发现……哦,我穿着衣服,只是光着上半身。
我松了口气,揉揉额心,真准备思考下这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声尖叫。
一阵慌乱之后,我看着我脚旁边的脑袋,不由得叹了口气,“放心吧,你是安全的。”
没想到我说了这话之后,就感觉那女人一阵扑腾,然后我……就被抱枕打了!
我一边抱头鼠窜一边解释,“别别别,千万别打我,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发生啊。”
“什么都没发生,那我为什么浑身酸疼!”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然后再三的解释,再三的分析,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两个醉鬼肯定不能自己穿上衣服呀,您说是吧?
“张千元,你禽。兽不如!”经过这一晚上之后,我的称呼也从尊敬的张总编变成禽兽了。
得,发生了是禽。兽,没发生是禽。兽不如。
十分钟之后,我和袁媛穿戴整齐的共同回忆昨天的事情。
就在我很“满”(man)的决定送住在那附近的袁媛开始,我们就开始一路摇摆,一边载歌载舞一边回家,路上还吓到了人家小朋友。
天大地大,失恋最大!我们两个人可以说是很好的贯彻落实这一点了。
回到家袁媛小姐姐十分热情好客的邀请我继续摇摆,于是盛情难却的我同意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狂欢,我们两个人彻底熟悉了起来,于是我们两个人就从精神上的契合到了肉。体上的契合。
别误会,我们一起做了顿宵夜吃了。
哦,这宵夜是泡面。
然后经过一。夜不可描述之后,早晨就睡成了你脚对我头,我头对你脚的亲密情景……
这种事,我是男人我得站出来啊,“袁媛啊,你看你没有男朋友,我也没有女朋友,我有青梅,你有竹马,家有逼婚,要不我们凑合凑合得了?”
袁媛小姐姐开始还在考虑,后来在我这张脸的糖衣炮弹之下,我们决定达成合作,共创共产主义美好明天!
一年之后,我们假戏真做了。
两年之后,我们订婚了。
三年之后,我们结婚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假戏真做的呢?
可能是语气里带着莫名心疼的“张总编”开始,也可能是从她拎着啤酒走向我开始。但是我想,是我听她说这一次我先走开始。
我看出她的难过,她的脆弱,更看出她的温柔包容,稀释了岁月。
汤圆和袁媛小姐姐的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