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人事主管怔了下，笑笑，“公关部？小安真是喜欢说笑了哈。对了，说起来你来在嘉盛工作也有两三年了，是时候给你提提位置，加加奖金。不如……十万，十万怎么样？”
卧槽！
这真是财大气粗吖！那个凉总的合同有那么重要么。
我微笑：“我倒是觉得，一步一个脚印挺好的。”
“……小安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要懂得。”
“……”我越发觉得不自在，在回绝对方又一次的隐晦的邀约后，等不及下班，请了几小时的假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公司。
看样子人事主管绝不会善罢甘休，难道我真的又要和那个男人打交道？
不行不行，越是接触，真相越有被揭穿的一天，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呀。
回到家，我越来越心慌意乱坐立不安，在徐姣姣怪异的目光下，拉着碗筷洗了一遍又一遍，默念，沉着冷静，沉着冷静，沉着冷静……
“啪嗒”正在清洗的瓷碗不慎摔在了地上。
“你怎么做事的呀嫂子，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呀，我哥赚的钱就是用在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吧，真是浪费，”徐姣姣讥讽道。
“碎碎平安嘛，”我故作不在意地淡然回应，心里却突然咯噔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不祥的预感。
“叮铃铃，”爸爸的来电显示。
“喂，爸爸，有什么事吗？”
“赶紧来附三医院，你妈妈在这里查出了肠道恶性肿瘤。”
……
……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赶过去的，只记得抬头看了一眼时钟，距离之前接电话的时间只差十来分钟。
略显昏暗的白炽灯病房里，爸爸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根老烟，烟草都被扯得快掉落出来。
妈妈穿着病人服，一脸木木地收拾着换下来的衣服，叠好了有扯散，扯开了又重新叠起来。
“怎么回事？医生，医生到底是怎么说的，”我有些发颤地开口道。
妈妈瞟了我一眼，没有开口。
爸爸说道：“之前你妈妈一直就有流血，但我们以前查过，所以没重视只以为是痔疮复发。要不是这次出了污血来做化验，也不会知道问题这么严重。现在医生还在检查周围的淋巴结，看看有几个阴性的”
“那，那医生有没有叮嘱什么？什么时候手术？”
妈妈有些不耐烦地开口：“没事做什么手术，不做。我回头吃点中药就好。”
说完，不再搭理我，又开始反复折叠脱下来的衣服。
“……”从没听过吃中药将恶性肿瘤吃好的，但我担心妈妈的情绪，不敢反驳。
给母亲倒了热水后，我找了个机会来到住院总医生面前询问。
医生听过我的话后，沉默了一下，看着我：“中医到底有什么用没有，这个……这个方面不好说，不过坦白和你讲，我是美看到什么治愈的案例。另外，世界主流的治疗手法是手术。病人最好就是跟着主流做，医院有经验成功的案例也多，最稳妥。”
顿了顿，医生又开口道：“……至于你妈妈为什么强调中医，”他犹豫了几下，看着我，“本来我是不好插嘴的，但是你的母亲是没有办理医保的……手术费用保底要用十多万。还有后续长期的医药费用。三十来万估计少不了。中意的话，可能几万就够了。”
我一下子就呆了。
怪不得，怪不得爸爸和妈妈的态度是那样子的。
我家是很幸福很普通的家庭，爸爸过去做点五金的小生意，前些年因为网络电商的冲击，年纪又大所以都没做了，只收点门面租金费用。
妈妈是家庭主妇，没事就喜欢追追剧，家里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从来没有为钱愁过。
在我订婚后，爸妈虽然一开始觉得徐浩洋家境差不认可，但见我认死理，也爱屋及乌希望他多点出息。所以不但凑钱给我买了房子，还给了将近十万的陪嫁资助徐浩洋在美求学。
于是到了现在真正要用钱的时候，家里竟是已经处于被掏空的状态。
我一下子感觉到沉重的金钱压力。
我颤抖着拿出手机，微信语音连线徐浩洋，可令人失望的是，五次都是忙音到自动挂断，我看着又一次自动黑屏的手机，沉甸甸的失落骤然散去，苦笑一声。
然后我再次翻开通讯录，盯着人事部管理的电话，那个夜晚，那个男人居高临下嘲讽的面容像是电影回放一般，不停地在我脑海中浮现。
“唉……要是没什么事，我去查房了，”年轻的医生摇摇头，转身离开。
该怎么选择。
我挪着背，靠在值班病房的门板前，内心陷入纠结。
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