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一道惊雷炸响，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瞥见徐姣姣暗自得意的神色，冷笑指着她：“敢问这位小姐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要这么护着她，你到底知不知道如果被她设计成功，会对我的职业造成怎样的打击？”
“暖暖，你先冷静下，”他有些张口结舌。
“凉总，”徐姣姣爱慕地看着他。
“你闭嘴！”凉墨不耐烦地瞪她一眼，然后小心地看着我：“暖暖……”
“呵，冷静，你说得轻松，我要怎么冷静？”我气得快要颤抖，“这个人不仅仅祸害了我，还差点害了陈姐。我……”
凉墨咳嗽两声，看着我：“我在尽力补偿。陈蓉想要拜在白老门下，我找了白老，他也答应承情。钱胜男与林逸云不过是求钱……”
我激愤的心情一沉，怪不得比赛后不久白老就找过来，怪不得抄袭的事只在微博上流传，报纸电视等官媒都没报道这件事。
原来凉墨一开始就在善后吗。
我非但没觉得高兴，脸上挂上凉薄讥讽的笑。
凉墨似乎被我的表情吓住，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你怎么反应这么快？难道说你早知道有这种情况？”我看向他，认真，“说吧，你是帮你哪一位表妹擦屁股？”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话，而是说道：“这次徐姣姣爆出的抄袭事件非常麻烦，尤其是她背后的枪手都快被挖出来，伪造参赛，这对公司名誉而言是巨大损失。我也是不得已为之。”
他顿了顿，“另外，你之前的衣服版权卖到日本，所以她的抄袭还涉及到侵犯别国公司的版权，公安都可以介入。若得不到事主的谅解，集团会被牵连一大波人，高层发生动荡。”
我冷冷地看着他：“说吧。到底是谁？”
他沉默下来。
我冷笑两声，也没指望得到答案，我走到旁边收拾衣服，看着徐姣姣还跪在地上，我冷漠地看着她：“咎由自取。”
“你……”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我，却不敢多说一句。
“暖暖……”凉墨的声音带点恳求。
我心神一晃，什么时候惯来骄傲的小少爷会发出这种声音，事情真有严重到那一步吗。
刚这么一想，我反手想给自己一个耳光，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顾及他的心理感受。安暖暖，难道你就这么犯贱吗！
我硬气地准备离开，徐姣姣伸腿绊了我一下，装在兜里的手机啪嗒掉出来，机缘巧合的是，陈泽明打了电话过来。
我刚拿弯腰，却被身侧的凉墨抢先拿过电话。
他瞟了一眼显示屏，扭头看我：“这是陈泽明？那个主办方？”
语气中带着不敢置信和讽刺，令我有些毛毛的。
“你管那么多，”我故作镇定地翻了个白眼，抢过了手机接听。
还以为对方有什么急事，没想到只是关心我有没有安全到家。
被人关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起码我是这么认为，心里暖暖的，声音也柔和许多地与他道谢，并因GOIL的事情与对方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而当我挂了电话抬头，就见凉墨神色莫名沉默地看着我。
我偏离视线，拿起包走到门口，刚准备打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巨大的“哐当”的声音，愕然扭头，却见凉墨背对着我将一桌子的大花瓶瓷器都拂在地面上。
瓷器的碎片飙得到处都是，跪在地上的徐姣姣首当其冲地受了伤，脸颊都被划出两三道伤口，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
“滚！都他妈给我滚！”凉墨暴怒道。
徐姣姣听到这话犹如听到大赦天下，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不顾踩了一地的碎片，疯了般夺门而去。
这让我有些诧异，徐姣姣不是爱慕着凉墨的吗，怎么不趁这个机会刷好感反而跑路？难道今天的事，他带给她的心理阴影有那么大？
我余光瞧见凉墨右手手腕有一滴滴朱红色的血，应该是不慎伤到手。
我迟疑了一会，但回忆起刚刚，我暗骂一句活该，还是拧开了房间门。
“没良心，”不大却足以令人听见的嘟囔声响起。
我步子一顿。
“女人简直无情，”音调缓缓响起。
他佝偻的背影，喃喃低语，犹如委屈舔伤口的小狗，此情此景，不知道为何竟让我升起一股荒谬又无奈的感觉。
“你不是要去赴约吗，还回来干什么，”他干巴巴地说。
我猛地一拉纱布，听见对方吃痛的声音，才缓缓放松后说道：“闭嘴，安静。”
“你刚刚在电话里可没有这么凶，”他的声音竟是有点可怜。
我瞟他一眼：“因为他比你好。”
凉墨原本佝偻的身体瞬间坐直，仿佛斗鸡般瞪着我：“你什么意思，你说陈泽明那个黑心肝的比我好？你知道不知道他这人有多危险。”
“他对我不危险就行了，”我轻描淡写地给他系了蝴蝶结，“好了，你记得去看医生。”
“你先等等，”他拉住我的手，“陈泽明是开娱乐公司的，不知道多少小明星巴着他，他在男女之事上很混乱的，你千万别被哄骗了。”
我古怪地打量了他几眼，说道：“凉总，你最近对我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啊。怎么？是忘记你表妹和我有仇，还是查出什么对你表妹不良的证据了？”
凉墨身体一顿，冷硬地说：“是我不想多追究过去的事。人到底还是要往前看，毕竟你有能力，又是我们公司的功臣。所以我不能让别的公司挖墙脚。”
“哎哟哟，原来是看中我的能力了啊，”我听到这话心里有些抽疼，口不择言道，“是不是后悔当初签的是包养合同，而不是卖身工作合同啊？”
“安暖暖你不要太过分了，”凉墨低吼道，“我也是担心你，你不要像个刺猬一样这么敏感。你这么想成功，我不是担心你被骗签什么合约吗！”
“被骗什么？”我看着他，“你难道以为，我对谁都可以签包养合同吗？”
凉墨突然沉默。
他的沉默却仿佛是一个铁锤般锤在她的心头。
他什么意思？难道他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
对啦，当初我因为几十万，因为那一点点好感，因为复仇的火焰，我不就做出了如此世俗又拜金的事情么。
既然他都这么觉得了，那还关心我干嘛！
我只觉得大脑里一阵轰鸣，嗡嗡耳鸣的声音让我彻底焦躁起来。
“你凭什么这么看我，”我甩手怒瞪他，“是，我这辈子做的最错误一件事情，就是曾经与你签了这狗屁的包养合同。”
“没错，你理解的没错，我这人就是这么世俗，拜金，非常不好！对，你有钱有势，所以你认为像我这样的人，看到一个有钱人就会跪着过去，眼巴巴地恳求他。”
“就像傻逼宠物一样，你们丢块骨头我就会去抢！好，你要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吧，我求你别再做出任何会让我误会的事，就这样，你都是对的！”
我激烈的吼完，吼得胸腔一股一股的。
原以为凉墨小少爷的脾气也会彻底炸出来，然后两人爆发新一轮的战争。
谁知，他看着气喘吁吁的我，用温柔得可以滴出水的声音道：“别哭。”
我挥着澎湃的怒气出去，却仿佛砸在棉花上一样，原本倔强不愿意落下的泪，却因为这两个字，滂沱落下。
我狠狠地捶打他，他硬挺着站着没有躲避一步。
沙哑的嗓音带着哭腔咆哮而出：“凉墨，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明明是你先说爱我的！你怎么可以这么作践我。”
“你这个混蛋……”
我一句句呢喃，声音越来越低，情绪也越来越恢复平静，到了最后，终于将崩溃的神情重新收敛回去。
“凉先生，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我压制住颤抖的声音，故作淡漠地看着他，“做错了事，得到这种理解，我认。我先离开了。”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决定买单，当我尝到捷径带来的甜头，也必定得承受捷径带来的误会。
他站起来挡在我面前，表情被阴影遮盖。
片刻，他才低声道：“安暖暖，我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我只是不希望你在别人那受伤。”
我的心脏仿佛被细针扎了一下，苦笑一声：“凉墨，应该说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你总是这样，用忽冷忽热的态度折腾我。你要明白，感情也是经不起消耗的。”
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动摇我的话，一点都不想。
不再看他复杂难言的眼神。
大白天的，我夺门而出，像疯子般狂奔出酒店，要不是被陈姐撞见拉住，只怕我会一直跑到脱力为止。
陈蓉扶着气喘吁吁的我坐上车，蹙眉道：“你昨晚到哪里去了？”
我闭着眼：“陈姐，别问了。”
她沉默许久，叹了口气：“唉……你们，你们这些小年轻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那么好的事，怎么一大早上的都变了呢。”
我听她的语气不对，出于责任心说道：“怎么了？”
她顿了顿，似是揣摩许久，才说：“今天早上，钱胜男哭着从林逸云的房间里跑出来。”
“什么！”
这爆炸性的消息，惊得我都忘记难过，直挺挺的坐起来扭头看陈蓉，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