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她要被我气晕，似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秀玉，这可是我人生中最后的愿望，你，难道都不愿意帮我吗，”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林秀玉呆呆地看着我，又一次垂头妥协：“我一个人民好警察，居然助纣为虐，哎。”
我安慰道：“亲爱的，反正你已经离职了嘛。”
“真是误交损友呀，”她捶胸顿足。
我淡定喝睡前牛奶，对于这场最近两周天天上演的大戏我已经习惯。
我留下足够的作品，我相信秀玉不会辜负我的期待，就算最后没有大卖，被辜负也没关系，我已经尽力。
还有一个遗憾就落在凉墨那儿，我想要好好地解决他。
过去为了体谅凉墨的心情，或者说我自己傲娇吧，有些话，有些关于仇雾泽与丁柠的证据，我没有交给他。
现在我统统将它们打包在一份邮件里面，还有一些根据证据做出的猜测，我也夹带私货地放在邮件里。
死之前不黑一把她们实在令我不安啊，更何况我也是合理分析，大胆推测。
生命倒计时还有两周。
林秀玉最近这段时间都快变成泪人，动不动就敏感哭鼻子，头发长长到耳后，都看不见过去的中性帅气。
我被她那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只能溃败，连那丁点悲伤春秋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快点解脱。
尤其是当我画完最后一期作品“坠日”后，真有一种死而无憾脱胎换骨的感觉。
我给父母电话，非常有耐心地陪他们絮叨将近一个小时，一直到我妈第三次问我是不是有情况后，我才笑说没问题，挂了电话。
依依不舍地看着黑屏的手机，又看向林秀玉：“亲爱的，人都到齐了吧。”
她蹙眉看我：“你真要这么做？”
“亲爱的，都到这个节骨眼了，我不可能放弃，”我其实腿肚子也有点发颤，不是害怕，是激动的，“你喊的那些人靠谱吗？”
她叹了一口气：“怎么就没发现你骨子里是那么激进呢，那些人你不用担心，都是派出所的老住户了，帮个小忙就能免去一些麻烦，怎么可能不乐意。我还是担心你……”
“别介，我就不用担心了，”我连忙挥手制止她的说教，“电话我已经打过了，他半个小时后到。”
我说完，能看见林秀玉的表情明显灰暗了一秒，她叹了口气，视线转而看向屋内四人，三男一女，都是消瘦又结实的体型，。
“家族制的盗窃团伙，你们都是有亲人在监狱坐着的，”林秀玉从手提袋里取出一叠文件扔到了桌子上，“你们会不会改邪归正我不管，我只知道你们家学渊源，好来偷人。”
“噗！咳咳”一个青年差点被口水呛死。
我也被她的形容词给震住。
另一人拿起资料后，微微蹙眉：“就算我们再底层，C市的凉墨大佬还是知道的。老王没说风险这么大，我干不了。”
我担心地看了林秀玉一眼。
林秀玉很有准备地掏出一个皮箱，往桌子上一版，同时打开纽扣。
一叠钱。
“这里面不多，十来万，算是预付金，”林秀玉很有黑道大姐大的气势，“事成之后，不但监狱里的亲戚可以帮你照顾，我可以再付给你们30万，取出来的干净钱。不用洗。”
“这，”其余人犹豫地看向说话人。
为首的男子摸摸鼻尖：“你们C市来的女娃娃都这么天真？是不是太相信我们了？真不担心我们杀人越货？”
林秀玉淡定地拿出手机：“我们的一言一行对话全录成视频。一旦你们有异动，很快，这一份视频会作为证据，发给我的熟人以及市所有的公安局。”
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为首那人笑容都僵硬。
不一会，为首的男子叹了口气：“你谨慎得和老狐狸样，不做诈骗犯可惜了。”
“呵呵，不好意思，我父亲可是林建国。我可不敢的。”
“哐当！”
我看见对面几人仿佛受了惊的兔子版，有一位青年当即撞到椅子，傻逼一样跌坐在地上。他们看向林秀玉的眼神，仿佛看到刽子手。
“你，你居然是林大佬的女儿，”为首那人突然笑得和花一样，“我们哪敢收钱啊，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您只管吩咐，我就做。”
“钱，你们还是要收的，不要推脱，你们一推脱，会让我认为你们是想让我老爸欠你们人情。”
林秀玉这话一出，那些人果然不敢动了。
这时，蹲坐在地上的女子颤颤巍巍地举手。就好像小学生在面对教导主任一般。
林秀玉说：“怎么了？”
“我感觉到有脚步靠近，”她道。
为首的男子谄媚道：“我家大花是天生天耳，做侦查就没错过，”
林秀玉看了我一眼，回头道：“那你们记住自己该干嘛了，都去躲好。”
很快，他们快速躲藏到窗帘、浴室，还有厨房后面。
我慢慢地走到门口，刚到就听见轻轻响起的敲门声。
不知怎么的，我的脑海中突然响起王牌特工高潮片段的音乐，整个人克制不住地快要律动起来。
从小到大最叛逆的事只怕是和徐浩洋早恋结婚，最疯狂的事就做了两件，一件是去美国搅乱婚礼，另一件，就是今日要发生的事了。
果然是有缘分，两事都与凉墨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轻轻地打开门，欢快地冲对方，hi了一声。
凉墨明显一愣：“你今天怎么了？”
我笑了笑。
他不等我回答，毫不客气地走进来，说道：“你最近这段时间玩失踪还是怎么的？要不是看你微博还在更新，我都打算报警了。”
“哦，你有看我的微博，”我一愣。
“怎么，难道我不能上微博么，”他的表情明显露出懊恼，突然凶巴巴又干瘪地解释，“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让人看。”
还真有点秘密不能看，出于恶作剧的心理，我在微博上强调了两三回今天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而且还公布了一些细节。
就不知道凉墨会不会对此有猜测，抱有警惕。
“对了，你微博上说，你最近有大惊喜要送给特殊的人，”他突然干咳一声。
我后背脊微微发凉，难道他发现什么了，我克制不住地偏头，余光注意到林秀玉的表情异常严肃，仿佛在做判断。
“是什么惊喜，”他的提问，让我又一次回神。
“啊，什么……那个，你猜，”我有些漫不经心。
“我说，难道那个惊喜不是给我的么，”他的声音陡然沉重到危险，“啊哈，莫非你是有什么消息要宣布了？比如，相亲到一个不错的替代品，之类的……”
我脑中仿佛闪过一道闪电，猛地扭头盯着他。
“干，干嘛……”他表情一怔，有些别扭地偏开头。
那道闪电瞬间劈开迷雾，他不会是以为我对他有什么惊喜表白之类吧！
越是观察他，微微泛红的脸颊，红透的耳根，以及闪躲的眼神，果然，我之前那个猜测是正确的。
我松了口气，然后冲对方微笑：“你过来。”
他愣了一下，顺从地上前几步。
“你再过来点。”
他听话地挪动。
“就在这个餐桌旁边，对，没错，就是这个位置。”
他乖乖地站定。
我看他配合的那么乖巧，曾经冥思苦想的一百零八招诱骗他入陷阱的念头，感情都白想了。就这么听话的人，我还费什么心思找外援呀。
我的余光见那些人蠢蠢欲动，处于恶作剧，我突然开口道：“向左转一下。”
那些人冲出来的动作瞬间制止了，左边的青年愕然地看我一眼，然后迅速躲进去。
“向右转，再向右。”
我话音刚落时，凉墨与埋伏在右边的青年同时动了。
“还有吗，”凉墨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和纵容。
我看见斜前方林秀玉一脸无语的表情。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都人生的最后关头，总想做点曾经没做过的又比较任性的事，不过凉墨有些不耐烦，玩到这里也差不多了。
“闭上眼！”
他一顿，第一次没有直接听从我的命令，而是转过身看我。不仅令我愕然，还差点让正后方的人暴露。
“怎么了？”我紧张地想，莫非他发现什么了？
“不，”他突然笑了下，露出一个灿烂的表情，“我只是想说，你不用那么担心不成功的。”
我一愣，忽然想到是昨天我在微博上抱怨，好担心准备的惊喜会被弄砸，好担心那人太过聪明敏锐会直接戳穿，好担心惊喜没了之后不开心。
原来，他不是没有发现异常，他只是因为看到微博后一直在体贴我的心情，所以他选择听从，所以他选择不说。
而我还要继续利用这份体贴么。
我的心情颤了颤，就好像是忽然被搅乱的湖水，我见他乖巧地闭上眼，我制止了房里想要出动的人。我的心在挣扎……
我也闭上眼，回想了很多很多……时间却仅仅过去几十秒，我的手一挥，对不起，生命的最后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所有房中待命的青年一拥而上，凉墨猛地睁开眼，低头看见一个细小的针筒正刺进他的腿内，他错愕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随机，他的神情变换飞快，时而惊惧时而难过，最后眼神阴骛地瞪我，看得我心惊胆战。
然而不过一分钟，他直挺挺地往前瘫，直接砸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