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垂头,没有做声。
周俊彦的声音带着点失望:“真是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我是舍不得你受伤害,才反复和你说,但你若是一门心思要走到黑,那我也无话可说。”
说完,周俊彦离开了。
我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心里百感交集。我反复打开手机,看着离线传送的文档,数次想要点击下载,却又数次放弃。
如此反复多次都没能做好心理准备。
如果,真的如周俊彦所说,那我该如何面对凉墨呢!
我打了三个电话,许婷婷,林秀玉,还有母亲,我以隐喻的方式说了一下这件事,不成想三人都劝我点开视频看。
当第三个电话,也就是许婷婷同样这么说时,我终于忍不住发问:“为什么都劝我点开视频呢,不觉得,不觉得……”
“暖暖,我了解你,”许婷婷叹了口气,“你在小事上容易犹豫,但在大事上有种别样的果断。哪怕表现得像是犹豫,但你内心90%已经选好了,而且绝对是第二选项。就好像你当初犹豫理科文科,犹豫考研还是直接工作……等等都是一样。”
我手指一顿,竟无话可说。
我蹲在床上,然后打开视频。
视频的画质是彩色,不过声音很嘈杂,到处都是马路喇叭声,一分钟过去大街,我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有个男声出现:“快快快,镜头过去点,凉墨出来了,跟上更上……”
我的心随着画外音一紧。
果不其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镜头里。他戴着帽子和围巾,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看不清脸,但身形和走路的姿态与凉墨很像。
这时,就看见几名男子拖着两个人过来,这两个人我都很熟悉,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是徐浩洋,而拖着的那个人居然是曾经出现在新闻里的吊车司机。
我回忆起凉墨当初对我说的话,后背脊不由得一凉。
徐浩洋说:“凉墨,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也指正别人了,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这时,那个吊车司机踹了他一脚,然后说:“凉总,那些闹事的我们都快控制不住了,真没想到政/府会插手进来,现在怎么办?要不……一了百了?”
“不,不行,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这可是法治社会,”徐浩洋疯狂地挣扎起来。
“不着急,我这里还有备选方案,就算真的要撕破脸,一个嘉城公司我还是损失的起的。”
这个声音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是凉墨。
吊车司机继续:“可是凉总,就怕他们会牵连盛世啊。”
“没事,我不是嘉城的股东。”
后面的话我觉得已经听不下去,正没想到周俊彦说的居然是真的。
大脑已经一片晕眩,无法掌控,我呆呆的盯着手机,简直是想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不行,我决定去找凉墨,宁可直面惨淡的人生,也不想继续胡乱猜忌。
当我冲到公司时,被人山人海的记者给惊呆了。正打算绕过去,就听见一个记者在喊:“快看那个女人!之前被凉墨维护过的!”
呼啦……一众人扭头,涌过来。
我见状,吓得浑身一抖,扭头就往外面跑。
记者们见我跑得欢快,以为有什么大料,一个个兴奋得宛如看到羚羊的猎豹,扛着摄像机就朝我冲来。
这时,我眼尖地瞅见他们撞上了一个小孩,连忙停住,对他们大喊:“等等,你们等等,刚刚撞到人了看见没有?”
有几个记者迟疑地停住脚,左顾右盼,但因为大部分记者视若罔闻地朝我冲来,于是他们也继续跟风。
我见即将发生踩踏事件,怒火中烧,大喊:“还有没有人性!喂……当心啊!”
说是迟那时快,在小女孩即将被踩到的时候,一道黑影冲过来,将扛着摄像机的记者掀翻,“砰”摄像机砸在地上,玻璃镜砸了个粉碎。
场面寂静了一秒,顿时凌乱起来。
“你干什么!”扛摄像机的男人撩起袖子就想打人。
没想到却被那倒黑影又狠狠地推了一把。
“你们这些做新闻媒体的,怎么一点道德良知都没有,知不知道差点就发生踩踏事件?”黑影发声了,这声音令我心头一颤,是他,凉墨。
记者一愣,犟嘴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啊!”
“你怎么能颠倒是非黑白呢?他明明只是做了阻拦的动作,避免你们踩到小女孩,而你们之所以会摔跤纯粹是重心不稳,自己绊倒,”我连忙赶过去帮凉墨说话。
记者嘟囔了两声,呈口舌之快:“果然是和凉墨一伙的,满嘴谎言的黑心肝。知不知道乱说话是会遭报应的。”
我心下不高兴,刚想继续喷几句。没想到凉墨居然对准记者就是一个拳头,直直地打在他嘴巴边。
“不会说话就闭嘴!再让我看见羞辱我老婆,就和你们拼命。”
“哎呦喂!你们看看,打人了吧,上亿公司总裁无故殴打老百姓了呀。”
之前扛摄像机的男人,见记者被打倒,居然捡起地上的砖头就要砸。
其他人看见,连忙上前拉扯。
场面一下变得混乱。
最后还是盛世集团的保安见势不妙,出来几十个人,将那些见缝插针试图闹事的记者给震慑住。
凉墨阴冷地看着他们,留下一句话:“看见再闹事的直接打出去,只要不打死,打伤打废都没关系,直接往旁边的市医院拖,我全包医疗费。”
说完,他拉着我就往公司里面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在这种威胁下,记者们确实没有再动,但他们的神色以及窃窃私语的行为,无不说明这事情肯定还有后续。
凉墨将我按坐在沙发上,无奈地说:“怎么过来了?知不知道刚刚多危险啊,万一发生踩踏事件可怎么办。有事你可以电话联系啊。”
“电话你不接,”听到这话,我嗔怪道。
凉墨一噎,认真说:“这事是我不对,以后保证一定不会。”
“你能做到,我肯定也行。”
随后又聊了几句,但我心里一直记挂着视频的事,便道:“最近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不用太担心,”凉墨揉了揉我的脑袋,“虽然中间变故有点多,但父亲那边已经打点好,明天就能保释出来,接下来只要找到被陷害的证据就行。”
“找到了吗?”
“还没有,”凉墨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对方隐藏的很深。”
我瞅着他:“如果对方手上有你的不利证据,你要怎么办?”
凉墨嗤笑:“不可能。”
我拿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说:“那我再问个事儿,现在被起诉的主要是嘉城公司,如果倒霉的话,最后担责任的会不会就是大股东。”
“当然,”凉墨点点头。
听到这,我想起周俊彦给我的视频内容,所以我真的被设计了?一时间,我心乱如麻,半点好脸色都没给凉墨。
“怎么突然生气了?”凉墨担忧地看着我。
我在犹豫要不要将视频甩给凉墨,恰在这时,一通电话响起,凉墨接起后脸色骤变,猛地起身,拿着外套边往外走,边和我说:“徐浩洋那里出了事,我马上要过去呀。”
我一听是徐浩洋,想起那个视频,忍不住道:“他……一直被你监视,囚禁?”
凉墨听出我嗓音有些不对,立马回头说:“只是关着,但绝对没有做过分的事,我只是让他做个证而已。”
他没有否认徐浩洋一直在他手上,我的心更凉了。
凉墨离开后,我犹豫许久,给周俊彦打了电话:“那个视频,你怎么得来的?”
“相信了?”
“你先告诉我。”
“匿名发到我邮箱的,没有来源。”
我手指一顿:“也就是说,你无法确认对方有没有备份?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对方要将这个发给你?如果是想获利,不应该是发给凉墨吗?”
“我不知道,”周俊彦回答得很干脆,“犯罪者的心思谁能理解,或许他是想从内部瓦解凉总。”
这么一说也有点道理,我将心中的犹疑放下。
我:“能请周总帮一个忙吗?”
“叫学长。”
“……”我迟疑了一会,“张学长,那麻烦你件事吗?”
“说。”
我深吸一口气:“我本来是想直接问你要联系方式,但我身份不够,对方估计会不屑与我交谈,所以我想能不能直接用你的名义与对方谈谈?”
“安暖暖,你就不怕对方顺势盯上我?”周俊彦提高声音。
我心里愧疚一秒,强装镇定:“不会的。他们已经对上盛世如此庞大的集团,绝没有再次阻击别的公司。”
“那如果他们选择报复呢?”
“一旦他们放弃阻击凉总选择报复周总,我承诺,盛世集团会是您百分百的后盾。所以周学长你一定是安全的。”
“你的承诺有效?”
我一噎,只能梗着脖子说:“我说有效,就看你信不信了。”
“我不信,”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