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我就歇了赶他走的心思,转身从房里拿出合同递给他。
“帮忙看看。”
他苦着脸:“……啊。就知道剥削我的劳动力。”
“哦,你不想看可以不看。”
我试图抽出合同,却又被他死死地拽住,他抢过去后还委屈巴巴地开口:“连说都不让我说点话,真是命苦啊。”
我挑眉。凉墨顿时做出给嘴巴上拉链的姿势,然后开始专心看合同,看着看着,他的脸色渐渐变了,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一会儿凝重的皱眉,一会儿又恍然大悟的摇晃身体。
过了不知多久,我有点忍不住地开口道:“怎么样?”
“还算可以,”凉墨抬头,“你毕竟是新人,几百万美金也算给出了基本诚意。而且定的不是收购是联合开发,不过……”
他迟疑了会,继续,“你在合同里签的是乙方,这向来是被蹉跎的那方,你要做好无条件面对刁难的局面。”
“嗯,这个我知道,”我叹了口气,“我原本也想争取甲方的位置,但阿玛尼的势力实在太大,我不好意思开口。”
“这你就错了,合同中有一条惯例,甲乙双方不看硬实力,而看需求度。乙方永远是求着甲方的。这份合同你若是让我来安排,起码能把甲方这个名分定下来,”凉墨很有自信地说。
“是吗?”
他见我狐疑,立刻拿着合同指着第三条说,你看看这里,时限也订的太长了,这个价格不超过五年才差不多,你再看看这一条……
我从一开始弯腰站着,到最后蹲在他脚边,听他一点点给我分析合同里的漏洞与不足,到最后变成我拖着他走到餐厅,然后我边听边认真地做笔记。
“啊,说到这么晚了,都十二点了诶,”凉墨突然开口道。
我嗯了一声,继续在思索写写写。
“还有几点没说,干脆我今晚就留在这算了。”
“好啊,”我随口一应。
“那我先去洗澡,”凉墨似是怕我反对般,猛地站起来,然后快速冲到酒店里的淋浴室。
此时我才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我无语地看着被他扔在地上的皮带和外裤,已经“哗啦啦”在响的浴室,觉得头有点疼。
十多分钟后,他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一脸正经。
“你还真打算睡在这里?”我瞅着他。
“你刚才答应了啊,”他裹着浴巾,表情坦然地往床上一躺,从旁边拧起合同很淡定哥地冲我招招手,“还有几点,我和你说了就睡。”
我笑了笑,懒得和他玩心思,这时,我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安爸的。
安爸先是关心我身在何处,然后话里话外的又是要出院。
我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安爸爸之前被车刮擦了,医生要他做详细检查他死活不乐意,非说不疼要出院,结果几天前疼得差点晕过去,被妈妈焦虑地送到医院检查。
这一检查就坏事了,不止有刮伤,老人家骨质酥松,是骨裂。
如今刚刚做了小手术,身体稍微好转一点,他就嚷嚷着要出院了,也不知是心疼住院费,还是在呆久了无聊。
不过我这回态度很强硬,非要安爸在医院多住半个月,度过观察期才行。
安爸好说歹说了许久,也没让我回心转意。上回就是心软同意了,结果呢,伤得更重。这种关乎身体健康的大事,就不能由着老人家性子来。
“爸爸你也听下医生的话嘛,就半月,半月后保证把你接回来。”
“我真的好了,没事的。”
“不行,你上回也说没事没事,结果还是妈妈把你背进医院的,你难道还想让妈妈再痛哭一次吗?”
“好好好,听你的……哎,真是儿女都是债啊,”安爸爸的声音相当委屈,“对了,你什么时候回C市,李峰来找了你好多次了,我觉得这个小伙子还是挺有诚意的,要么,你就再见一面?”
“哎……爸爸,都说了让你不要乱点鸳鸯谱了,别耽误了对方,”我无语道。
“哎,怎么是耽误对方呢,男未婚女未嫁的,这不是正好的一端姻缘嘛,”安爸爸的态度急了,“你可千万别死心眼,我们单位里很多三十岁没嫁的姑娘,现在都急死了……”
“好了,不说了,我要睡了,你也休息吧,”我实在是不想听那些说教,只想转移话题哄他睡觉。
终于,安爸挂了电话,我一抬头,发现凉墨彻底鸠占鹊巢在我的床上舒服躺了进去,合同也没看了,此时捧着手机在玩养成类游戏。
“好了,不闹了你快起来,回去休息去,”我隔着被窝拍他的大腿。
凉墨抬起头,一脸无辜道:“这么晚了,外出很危险的。”
我无语地瞅着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危险的。”
“真的很危险,你没看现在很多社会新闻都在报道要给男性被强奸立法嘛,”凉墨一本正经,“很多男人被绑架后,被这样那样很可怕的。你都不关心我呀。”
“那好,你去找酒店服务员再开一间房,”我拉起被子,“别赖在我床上。”
凉墨伸出腿,夹住被子抱着滚一圈:“不起来,我只穿了浴袍不想出去,外面很冷。”
“那我下去弄,”我站直身子,刚准备转身往外走,还没等我迈出一步,右臂被凉墨的手紧紧地拉住。
紧接着,一股大力将我往后带去,天旋地转,等我再次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窝在凉墨的怀中。
他翻身在上,一手拢住我的后脑勺,一条腿紧紧地勾着我的腿,死死地缠在我身上我不下来。
“真是的,”我语气中带着无奈,“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凉墨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垂着头认真地看着我:“我什么都不做,只是想简单地抱着你,好不好?”
我嗤笑一声:“你知道这种话从男人的嘴里冒出来,有多大的可信度吗?这就和那句‘我就进去不动’一样不着调。”
“我不会,”他斩钉截铁。
我瞥他:“你不是男人?”
“……”凉墨把头埋进我的脖子里,“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仰望天花板:“好了,你先放开我。”
“不放。”
他现在连半分总裁的派头都没有,完全像是小孩子在撒娇闹脾气。
我:“好,你赢了。今晚不赶你走。放开我,我去洗澡。”
我瞅到凉墨居然偷偷睁开一只眼,瞧我的脸色,在发现我看着他后瞬间又闭上眼,松开了手臂。
我爬起来,理了理自己的乱发,说:“幼稚鬼。”
凉墨依旧闭着眼睛,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我也是拿他没办法,只能去浴室洗漱去,最后我还是赖不过凉墨百般折腾,只问客房多要了两套被子,然后与他隔被窝而睡。
原本我还担心他会有什么举动,没想到关灯后,他倒是一直安安分分,我眯了眯眼,很快便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我从下面买了生煎包和豆腐佬回来,一边烧开水,一边轻拍凉墨的脸蛋催他起来。
他不满地哼哼几声,睡眼朦胧地揉着双眼,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好几下后,才哼哼唧唧地爬起来。
“早上好啊,”他走到茶几前,瞅着生煎包,“不愧是我家暖暖,就是这么贴心。”
我淡淡地看他一眼:“这是买给我自己的。”
凉墨脸上的笑容都僵了,然后连连摇头:“我不信,暖暖会对我这么残忍。”
“哦,”我点点头,没有多说。
他瞬间露出了然的表情,然后欢喜地凑过去捏起一个生煎包吃起来,刚咬一口发出“嗷嗷好烫”的声音。
我只能无奈地从旁边倒了些凉水给他:“慢点。”
他发出一声喟叹,舒服地眯了眯眼,然后才接过杯子:“暖暖,我现在有一句肉麻的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我瞅了他一眼,心里隐隐有点预感,便道:“你可以不说。”
他的动作一僵,然后夸张地凑到我面前,说:“那我还是说吧。我觉得现在这样的感觉,真的,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哦。”
“哦,”我被他那撒娇拉长语调的语气,弄得浑身鸡皮疙瘩一身,“你觉得好就好。”
我在梳妆台前将眉毛画好,然后简单梳了个发型,有点幸灾乐祸地说:“我今晚的飞机,现在还有点事要去做,先走了。”
“什么?今晚的飞机,”他惊讶得生煎包都掉了出来,大手紧紧地捏着沙发,一脸震惊得仿佛被吃干抹净不负责的模样,“你就这么抛下我了?”
我打开门,冲他潇洒挥手告别:“小少爷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回想着凉墨凄凉的表情,迈着越发欢快地步伐抵达衣美秀展览中心。
此时,陈泽明与坤俊仁都在那儿等着我。
陈泽明:“安小姐来得这般早?吃早饭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说话,坤俊仁在一旁笑了两声,嬉皮笑脸地说:“安小姐肯定吃过了。我那哥哥为人虽不咋地,但对安小姐绝对是宠着的,肯定送餐过去不敢让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