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奕平关系底子那么硬,让他的娱乐城先出事,可能吗?”我没想到,秦相渐有这样的打算。
韩奕平旗下有一家经营多年的娱乐城,以棋牌、K歌、洗浴等各种娱乐休闲为一体,在金城已经多年,虽然法人代表是别人的名字。但金城人都知道,那家娱乐城的幕后老板就是韩奕平,就像当初的惠城一样。
“只要运筹帷幄,就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秦相渐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这半个月,都在哄韩伊涵?”我见他这副德性,于是故意损他。
“是啊,为了你的复仇,我可是连男色都搭上了。”秦相渐反唇相讥。
“也不见得就是我的复仇,没准你自己也想复仇。”我故意试探性的说,同时紧盯着他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的眼神迅速黯淡了一下,但转瞬就恢复了正常神色:“我无依无靠无仇无怨,哪来的什么复仇。江恨晚,你想多了。”
“这面的酱料真不错,这么一大罐是从哪儿来的?”我怕再问下去会让他敏感,于是切换了话题。
“从我阿姨家拿的,是外婆的秘方。”秦相渐的语气里带着点伤感,“从小到大,我只爱吃外婆做的炸酱面。后来外婆走了,我就只能自己做。江恨晚,你好好珍惜你眼前这碗炸酱面,里面会有我外婆赐予你的福气的。”
他大概压根不知道我已经了解到他过去的身世,所以无所顾忌在我面前透露这些讯息。
我不动声色的问:“外婆去世了?什么时候走的?”
“我十六岁那年。”他淡淡说道,随后突然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烈酒,开封后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天,是外婆的忌日。”
“那我也陪你喝点儿,别太难过。”我瞬间动容。
“习惯了,外婆刚走的那两年我很难过,现在已经慢慢释然了。”他苦涩笑笑,随后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
我给自己也倒了一小杯酒,和他碰了碰,也喝了一口。谁知道酒太烈,我差点儿呛住口鼻。
“这酒真烈。”我说。
“嗯,这是外婆亲手酿的,我珍藏了十来年。每一年外婆忌日,我都会拿出来喝。”
“秦相渐,没想到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我故事多着呢,要是写书,得是这么厚一本。”秦相渐做了个手势,对我笑了笑。
“是吗?说来听听。”我试图撬开他的心门。
可是,他依然严防死守:“说出来怕你心里承受能力不够,吓到你。”
“或许未必会吓到,反而会对你多几分敬佩。”我心有所触。
“你知道什么了?”没想到,我不经意一句话,却引起秦相渐的警觉,他的眼神瞬间保持着高度警惕,“江恨晚,我知道你背地里在调查我。但是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调查我的底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凶光,那种凶光让我本能地肝胆一颤。那种感觉,就像一个看似平常的男人突然露出兽类才有的獠牙,令人猝不及防的同时深为恐惧。
他很快埋头吃面,把自己碗里的一大份面条悉数吃完,之后掏出一根香烟点燃,猛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我感觉到他的情绪在一点点慢慢淡下去。
“你能有什么秘密,那么害怕被调查?作为合作伙伴,我想知道你的底细也很正常。”我继续冒险,挑战着他的底线。
“你不必了解,只需跟随我的节奏就好。”秦相渐的声音再度森冷。
“人性这么复杂,我不想做冒险的事情。”
“江恨晚,你现在还没拥有谈判的资本。我愿意让你做一枚棋子,你已经万幸。不然,你早就冤死在韩奕平的床上。”
他一瞬间凑过来,掐住我的下巴,用狠毒的话语怼我。
我能从他的这种紧张中,感觉到他对我探索他过往的害怕。越是过往有过不堪的人,越是害怕被世人所知。
人成熟后最渴望的,就是想做一个体面人,把过去的屈辱与不堪通通抹掉。
“秦相渐,你何必如此紧张?就算我知道你的过往,又能怎么样?”
“今天是我外婆的忌日,你别逼我。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掐着我的下巴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那……那你就掐死我,不然的话……我……我一定会知道真相。”我被他掐得几乎窒息,还还是继续挑战他底线。
我想看看他最大的恶,能恶到什么程度。
“你找死!江恨晚!你最好停止你对我的好奇!”他的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深深的黑雾,手上的力道也在继续加大。
我没有挣扎,即便从他的眼神里我能够感觉得出来,他真的想要弄死我。
“不……不可能!”我依旧僵持着。
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在加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狰狞,我闭上双眼,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加重,就在我以为我要被他勒死的时候,他突然还是放了手。
“江恨晚,你这么犟,注定会吃大亏。”
“就算吃大亏,有些事情我也必须要搞清楚。秦相渐,不过我已经基本判定,你虽然坏到一定程度,但你归根结底是一个好人。”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当我触及到他眼神最深处的疼痛时,那一刻不知道为何,我不由自主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突然,他猝不及防,他下意识想推脱,但是在他推脱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他一瞬间变得主动,把我抱入怀中,开始大幅度的进攻,就像野兽一样。
当他把我摁在墙壁的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求饶:“秦相渐,别这样,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了。”
“如果我发现你还在继续调查我,我会把你关起来,每天晚上都疯狂折磨你,让你承受不住。”他凑近我的耳朵,在我耳边幽幽说完,随后放下了我的裙子。
他背影深沉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感觉得到那背影里藏着的深沉的忧伤。
他越是想隐藏自己的伤口,我越是想探究,想看看他究竟身上有多少伤口。当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之时,她会对他过往的一切都感觉好奇,她会想知道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我现在就是这样,我停止不了探究的脚步了。
秦相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一整夜他都没有出门。他的电话落在客厅,电话屏幕不停地亮,有好几通电话是韩伊涵打来的,也有黄友亮打来的。鬼使神差的,我把黄友亮的号码存入了我的手机。
我依旧按部就班在伍向华的公司里上着班,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伍向华已经和好几个投资方把影视城这个计划确定下来,设计稿正在让工程师们加班设计出来,初步计划在两个月后施工,预计用时一年建成一期工程,工程量很大,工期会非常紧张。
我的岗位目前能够发挥的作用并不大,不过我留在伍向华身边的主要目的也并非发挥作用,而是努力和伍向华套上近乎。所以,我按照秦相渐给我的暗示,专门去请围棋老师教我围棋,顺便去温习了一下茶艺。
我的那间筒子楼很快就要拆除,有关部门让我在三日内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清空。其他的东西我都搬的搬,扔的扔,处理得都差不多了。可是,如今我没有了自己的房子,父亲的遗像和遗物,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我和袁筝商量这个问题,袁筝告诉我她家在城郊有一处老宅,里面无人居住,可以把我父亲的遗像和遗物先放在那儿,等将来我有自己的房子之后,再搬回来。
于是,她陪同我一起去了筒子楼,当看到旁边一大片居民房已经被拆迁的时候,我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我和袁筝步履沉重回到家,家里一片灰暗,父亲的遗像安安静静挂在墙上,那双忧愁的眼睛似乎在为我无奈,也痛惜我把他最后留给我的心血都给丢了。
两百二十八万的拆迁款外加一套新房,就这样白白拱手让人。这口气,我咽不下,父亲在九泉之下也同样咽不下。
可是,因为我们是小人物,我们只能忍气吞声。因为没有实力,即便明明知道别人欺负到你头上,却还是只能咬牙忍受。
我在父亲的遗像前跪下了,每一次看见那双忧愁的眼睛,我都会恨自己无能,我看着父亲的遗像轻声地说:“爸,只能暂时委屈您先在乡下住一段时间。您放心,咱们的房子,咱们的钱,我一定会一分不少夺回来。爸,您别担心我,我什么都好,真的,都挺好的。”
“晚晚啊,你在家啊。我正想找你呢,当年你奶奶留给你父亲的那个祖母绿的镯子你见到没?我来这找了好几次了,也没找到在哪儿。”我没想到这时候,阴魂不散的江婉又登门,一出口就是关于钱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