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就听一个粗哑的嗓子哭出声来:“啊啊啊……别打我,别打我……”
胡辞归一愣。
他本能的感觉到不对,迅速跳下车,跑了过去,就见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汉子高举双手,跪在地上,吓的张大嘴啊啊大哭,一边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他一个哆嗦,腿下面就湿了一片,这是真的吓尿了。
胡辞归愕然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回不过神儿来,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追索着君莫离的气息来的,为什么这儿只有这么个男人?虽然妖精都会幻形,可是……君莫离是怎么也不可能变成这么没出息的样子的。这个房间又一目了然,没有地方藏人。
周围的武警直到此时仍旧没有放下枪,却也感觉到不对了,别眼看着他,胡辞归看了一眼铜镜,铜镜中正闪烁着光芒,这是因为他已经到了目标身边。胡辞归忽然想到什么,迅速上前,喝道:“你身上有什么!”
就见那中年汉子衣服里头有什么拱了一拱,然后一只小奶狗冒出一个头,汪的叫了一声。胡辞归一把抓住那只小狗,放在镜子上,镜子后头贴着符,小狗的爪子一沾上,就如同石子入湖水一般,整面镜子都亮了一亮。
胡辞归迅速翻了翻,在小狗的脖子上翻到了一个小小的木偶,只有小手指那么长,上头刻满了符咒。他脸色顿时就变了。
到了这时,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叫君莫离给阴了。
可是他这种追索气息的法子,乃是金氏秘传,绝不会出错,除非君莫离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养替身了,至少要养上七七四十九天……君莫离怎么可能会这种养替身的办法?他又怎么可能从这么久之前就预料到要用替身,所以预先备下?
他皱着眉头思忖,而那中年汉子早就吓破了胆,不住的哭叫。好几杆枪一起指着他,他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阵势,内心已经完全崩溃了,特么的偷颗白菜用炮轰,早知道连武警都能来,他说什么也不敢偷隔壁家的小狗仔啊!
身后忽然有人上前一步,直接抓着胡辞归的衣服把他给拖了出去,压低嗓子吼道:“这怎么回事?”
胡辞归抹了一把脸。他倒是想指认这个男人或者这条狗,可是他之前把君莫离说的这么厉害,他就算指认……也很容易查出不对劲的。胡辞归呕的直想吐血,却只能咬着牙根道:“这木偶是他养的替身,他用这个骗了我。”
邓长延气的狠狠指了指他,可是这会儿也顾不上训他,只能咬着牙根过去处理后续问题。
之前公安厅的事情本来就是一场轩然大波,现在事件还没凉呢,又一伙荷枪实弹的武警上阵,尤其胡辞归还穿着民国时期的长袍,拿着铜镜,腰上还悬着桃木剑,这阵势出现在这儿,不是一般的招人眼。
一伙大爷大妈们都是些好八卦的,一被武警们放开,就有人凑过来打听:“这位大师,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胡辞归急整出了俨然的架势:“只是那一处的风水有些……”
他才说了个开头,就被人一把拉住,狠狠的往后一扯,一边向那个大妈笑道:“今天真是吓到了吧?大妈别见怪,这是我同事,好不容易借了套衣服,打扮成这样,好暗访的……”他小声道:“您可别往外说。”
“放心放心!”大妈心领神会的收回了伸长的脖子,一边道:“大妈我虽然没见识,但怎么说也是多吃了几年饭的,一看他就知道是假的,真正的大师啊,身上的那股劲儿就不一样……”
他道:“大妈您说的对,您真是慧眼!”敷衍了几句,拖着胡辞归就走。
胡辞归被他拉的踉踉跄跄,然后甩进车里,他急道:“你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这就是那个武警上尉,姓向,咬牙道:“你特么大清朝来的吧!还嫌事儿不够大是吧!这个时候你扯个屁的风水!”
胡辞归刚刚犯了一个大错,咬了咬牙没再多说,众武警训练有素,迅速撤出,邓长延几个人上车的时候,就见不远处一辆带着电视台台标的车迅速开了过来。邓长延一拧眉头:“赶紧走!”
车子迅速调了个头开走,那车上仍旧有人下来追了几步,冲着车后头拍了几张照片,邓长延从镜子里看了几眼,早见有人过去问那些大爷大妈了。
今天这事儿,铁定又是个大新闻,不知道这些人会扯出什么来,跟着邓长延的助手已经开始发愁回去报告怎么写了。
车里几个警察互相交换了个视线,这伙人早就看不惯胡辞归了,就有人凉凉的道:“向老弟,你还真是逃过一劫啊,我还以为今天之后要见不到你了呢!”
向锋冷笑道:“我宁可见不到,也不想整这么一出!累死累活的两天了,到头来……闹出个大笑话!”
胡辞归暗暗咬牙,可是这个时候他若是认了怂,以后就再也立不起来了。他也是骑虎难下,只能呛着嗓子道:“你们不懂就不要乱说!我的寻踪阵的确寻到了这儿,是他们狡猾弄了个替身偶,这我怎么能提前料到?你们以往查案子难道就没错过么!谁还是神仙不成!”
“我没说不能错,”向锋实在看不上他这副德性,冷冷的道:“这些事情我们也的确不懂!但是这是大事!影响太大!大家都得小心谨慎!你有五成把握,就说五成,有十成,再说十成,邓局才好依据这个安排下一步!结果你梗着脖子说确认了,不叫人提半个不字……到头来闹成这样,邓局不知道要顶多少压力受多少批!你到现在还觉得自己一点错也没有?”
胡辞归道:“这是意外!”
向锋道:“我没说不是意外!但是你也要明白,幸亏我们的武警训练有素,幸亏我们没听你的,要不然我们二话不说开枪一通扫,那人就死了!你说他冤不冤?”
两人一路吵回了指挥中心,邓长延始终一言不发,见他不管,其它的警队成员也纷纷帮腔。
胡辞归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闹成这样,怒气冲冲的回了办公室。他迅速掏出那个木偶想要仔细研究一下,结果一掏出来,又是一惊。
那木偶居然全身都成了焦黑色,本来这替身木偶,最重要的就是里头塞的那张符,可是现在,不管里头外头,都烧了个净光,什么都看不了了。
胡辞归更是吃惊。难道君莫离在画符之前,就提前预备了这一着?只要用完了就会自己烧掉?免得暴露秘法?可是这个……他听都没听说过,君莫离怎么可能会这么高明的道法!
直到这时,他才真的心惊起来。
这次他一时轻敌出了一个大糗,只怕他们一时半刻不会信他了,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扳回来。胡辞归关起门来研究,连饭都不出去吃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忽然有人过来敲门,进来的是一个警队的大队长,看着有点儿面熟,应该是昨天在车里的一个,但是他从头到尾没跟他们互相介绍,所以也不知道他叫什么。
他倒是自已说了,“我也是华省的,叫江友君,有点事儿想麻烦胡大师。”
胡辞归的态度难得的放低了些,“不必客气,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便是。”
江友君总感觉这个胡教授说话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忍了忍才道:“我跟向锋是表兄弟,向锋他这个人,升的太快,心有点浮,胡大师您大人大量的,千万别跟他计较。”
胡辞归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一脸雍容的道:“言重了,我自然不会。”
江友君笑道:“我知道大师德高望重,绝不是这种人。”他很会说话,笑眯眯的恭惟了半天,就连胡辞归这种年深日久的半妖,也被他恭惟的心情愉悦。然后他话锋一转:“昨天向锋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开始肚子疼,去医院查了一圈也没查出啥事来,我总感觉……有点不大对头,不像是好事,能不能请大师过去看看?”
胡辞归微笑道:“看江兄的面子,怎能不去?”
江兄……这种称呼……江友君实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心说这位不会真从大清朝来的吧,脸上却笑的更加愉快,道:“那就先多谢了。”
他带着他到了一间办公室,向锋躺在沙发上,手捂着肚子,疼的脸都没有正颜色了,旁边还有两个人站着。胡辞归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他迅速上前检查了一番,然后掐了个诀,道:“是妖气!你昨天遇到什么人了?”
向锋咬了咬牙根,瞪着他,江友君赶紧笑着把话头接过来:“昨天他去驻地申请麻醉枪了,出来的时候听说是遇到了两个长的挺漂亮的小青年,然后就这样了。”
“那就没错了!”胡辞归严肃的道,“妖精大多长相出色!看来我们周围,真的有妖族的人盯着!”
江友君道:“这个能治么?”
“小事情。”胡辞归有心显摆,直接拿过家伙什儿来,当场画了一道符,然后化进水里,让向锋喝了下去,疼痛当时就止了,江友君连声道谢,帮着他收拾了东西,送了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