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谦在里屋换衣裳将贾瑶同甄真的对话听了个全,气得双手捏拳,他倒是不晓得这个姐姐越发本事,这等挑拨离间的事儿做得这般顺溜起来了。
“阿姐倒是说说,京都到底发生了甚个大事是真儿听不得的……”他平复心绪撩帘而出,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从内室行出来,周身却散发着戾气。
贾瑶不妨贾谦在屋里头,心中一惊,竟是无意将茶碗打落在地。
贾谦几步上前挡在甄真跟前,复又问一回:“阿姐,你消息灵通倒是给阿谦说说……”
贾瑶顿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可也不过片刻便压制了下去,脑子一转倒也觉得贾谦在此不无好处,她站起身来,望着贾谦的眸子带着隐隐笑意:“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如何有二弟的消息灵通,你应该比姐姐的消息更加灵通才对。”
跟着又故作惊讶道:“难道你们真个不晓得?”
“不晓得!”贾谦斩钉截铁的道。
贾瑶一笑道一句:“你莫不是唬我玩的罢。”跟着又道:“太子被废,这么大的事儿,你不晓得?怎么可能?”
太子被废!
贾谦心里一惊,这事儿他还真不晓得,这几天他跟甄真在紫隆山庄一步都未曾出过,他心里紧着甄真自也没过问外头的事儿,倒不想太子竟然这般快就叫废了。
他下意识的侧眸看向甄真,只见她面色发白,紧、咬着唇,低眉敛目半响不说话。
贾瑶将这一幕看进眼里晓得目的达成,佯装自责的又道一句:“看我多嘴的……”这才勾着唇扬长而去。
待人一走,甄真便整个人瘫软下来,心里发慌得厉害,朝臣进言废太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了,可嚷了这么多个月也没见到动静,却没想到此番说废就废了。
她心里说不出是甚个滋味,到底是从小一块大的,便是没得男女之情,可还有香火情在那,若是丁点不担心那也是骗人的。
李天凌早年逝母,年纪越长便越发将太子之位看得极重,为着那个位置甚个都忍了下来,如今功亏一篑,也不晓得该如何绝望。
她想派人去打听打听到底是甚个事,可一抬眸便对上贾谦那双深邃的眸子,想着自个同李天凌的种种谣言,到底将到了喉咙的话又吞了下去,将那股子担心强压下去,可心绪依旧难平。
贾谦将甄真的神色变化俱都瞧在眼里,抿着唇伸手拍拍她脑袋道一声:“别担心,我去打听打听。”
甄真眸中泛着泪光,说不感动是假的,可这时候又不想贾谦误会,只道:“我同他一块长大,一直视他为兄长……”
“我知道的……”贾谦蹲在她跟前,拿手背拭去她眼周的泪珠,脸色肃然复又慎重道一句:“我知道的!”
他能理解甄真对李天凌的感情不是男女间的喜欢,只是亲人之间的担忧,就好似自个对贾瑶一般,纵然她再是不讨喜依旧是那个伸手将自个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姐姐。
贾谦这话说得情真意切,甄真也不晓得如何表达这会子的感情,钻进他怀里便哭出声来,甚个都说不出来。
安抚好了甄真,贾谦一刻都不敢耽误立时出门打听消息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天色渐晚。甄真屋里头点了灯,她心绪难宁,只得在屋里头来回踱步,见贾谦回来立时便围了上去。
贾谦连水都未喝一口,遣退了屋里头伺候的,跟着就道:“没事,只是废了太子之位,羽翼没有折断。”
今岁六月李天凌往南方赈灾,到得月底便叫人往上参了一本贪污,可闹得一个月也没寻到证据给他定罪,文帝以无风不起浪之名废了太子之位,但是又未对他做出任何惩罚,反倒派了李天凌同李天佑南下治理水患。
文帝这番处置叫人分不清到底是贬还是升,一时间朝堂上沸沸扬扬起来,越发不明白文帝到底是甚个心思。
贾谦打听得仔细,便也将这其中细节同甄真说得一回,可却没说这件事当中的关窍。
甄真认真听得一回,立时放下心来,虽不晓得文帝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可也晓得此事必然没有自个想的那般糟。
她自小同李天凌长大,多多少少了解他的性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子自然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的拱手让人,只怕这太子之位最后还得落他手中。
贾谦见甄真神色松懈下来,这才坐下来兀自斟水,连灌得三杯下去这才觉得解了渴。
甄真心头的石头落了下来,又见贾谦风尘仆仆,这才想起他累得一日只怕连饭都还未用,忙又差了慧香将灶上热的饭菜呈上来。
兮香捧了银盆进屋,也叫甄真亲手端了过去,亲自伺候贾谦净面净手。
贾谦难得见到甄真如此殷勤的时候,又好笑又好气的,将她圈在浴房里头的墙壁上:“娘子你这般殷勤叫为夫好有危机感……”
“这叫什么话,你是我夫君,我伺候你也是应当的!”甄真心里是感谢贾谦的,可到底不能说因着李天凌才这般谢他。
贾谦哪里就不晓得她那些个小心思,可也不在意,伸手便圈了她的腰身,那细软的触感一时间叫他心猿意马,他咽了咽口水在甄真耳/垂上咬得一口,带着粗喘的道:“娘子,为夫想到一个新姿势,咱们可以试试……”
“不…唔…”
不等甄真拒绝,贾谦便堵上她的唇,伸手将她抱起来,抵在墙壁上除了两人的衣裳便干起正经事来。
外间还有小丫鬟进进出出的忙碌着,甄真哪里好意思,可到底才经人事耐不住贾谦撩得几下便软了身说不出拒绝的话,只生怕自个摔了将整个人挂在贾谦身上,抿着唇丝毫声音也不敢出,因着崩得紧,那花瓣也紧实得很,贾谦进进出出的,只觉滋味更是不同,当下越发欣喜。
待二人从浴房出来,摆上桌的饭菜已经凉了又热了一回,甄真面上熏得绯红,叫贾谦抱出来用膳,连头都不敢抬。
浴房里头那般大动静,兮香袭香慧香进进出出的哪里就没听到声儿,只怕甄真难堪,还得装作甚个都不晓得一般,也是难为了。
贾谦瞧着这几个古灵精怪的丫鬟也是一笑,挥手便都遣了出来,还亲自伺候甄真用膳,心里还想着一会在这膳桌上也来这么一回只怕也是极好滋味,却不想叫甄真给瞪着眼儿拒了。
贾谦有些讪讪然,晓得她这几日着实累得慌,到底没勉强,心想改天也一样。
黄元易手中的书院已经折了日子准备开始动工,打听到贾谦同甄真回了贾府还特意跑了一趟递了帖子,贾谦接了帖子又应下那日必然到场。
得了话黄元易也不走,他也不晓得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复又试探的问得贾谦一回:“二少爷,听说吉王殿下此番也在荆州?”
贾谦没有立时回答,却是挑眉看得黄元易一眼。
黄元易又道:“吉王殿下给书院送了不少书册以及文房四宝,书院动工那日,还望吉王殿下赏个脸。”又道:“这也是荆州百姓的福气。”
贾谦哪里不晓得黄元易甚个心思,当下一笑:“吉王殿下素来不喜这等热闹事,等我且问问再说。”
黄元易连声应好,陪着笑又说得两句这才退了出去。
他前脚出门,后脚白术便骑了马往紫隆山庄走得一趟,到得第二日甄明璇便同李玉笙来贾家道别了。
李玉笙参合荆州建书院一事为的也是拿银子博个好名声,可他又不能高调惹得文帝不快,是以拒绝了黄元易,又怕他难堪准备明儿便动身往别个地儿去。
甄真一早就着人准备好膳食,请了李玉笙同甄明璇用晚膳,又亲自在二门迎了甄明璇。
甄明璇晓得贾谦打听太子被废一事,遣了甄真身边伺候的边走边道:“李天凌被废一事你最好莫要掺合!”
说得这一句她也不乐意多说,甄真却蹙着眉头问得一句:“他还能有机会吗?”
甄明璇斜睨自个这个侄女一眼,有时候觉得她甚是聪明,有时候又觉得她甚是蠢钝,可瞧她神色疑惑到底还是给她解了一解。
“他在给自己制造机会!”
她这话在甄真心里溅起莫大的涟漪,制造机会?也就是说或许这一切都是他自个安排的?
甄真还想追问几句,可见甄明璇没有再说的意思,到底歇了心思,只将她往设宴的花园引去。今儿一早黄李氏便派人送了一筐肥蟹来,今儿夜里便是螃蟹宴。
贾家的后花园的景致还不如紫隆山庄,可有山有水也算个地儿,着人搭起个小亭子挂上纱帐,到得夜里点起灯笼,围着吃蟹喝两杯小酒也算意境。
甄明璇四下瞧得一回,对自个侄女管家的能力倒是认可的,点一点头便问:“小白去哪儿了?”
这才分开没多久就要寻人,甄真捂唇一笑:“同石头在书房呢。”跟着便又指了兮香领她去。
甄明璇睇得甄真一眼,却是往那挂了纱帐的亭子一钻,指了兮香道:“你搬个躺椅来,我且躺会子。”
晓得甄明璇自来不拘束,甄真也跟着一笑,着人给她搬了竹制的躺椅来,又吩咐备上瓜果点心,甄明璇自个又要了一壶果酒,见东西都备齐了这才赶了甄真,自个在那小亭子里头躺上了。
甄真也不客气,她手头上的还有事,留了兮香在这儿听吩咐,自个便忙去了。
可她才出了这花园,贾瑶便摇着团扇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