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林宇尖叫了一嗓子，用手遮住脸，还打算脱衣服。
“叫个屁！”范无救给了他一脚，“滚车上去！”
“鬼怕阳光啊，天哪，我要被净化了……”林宇惨叫着跌倒在地，软的跟面条似的。
“快别给我丢人了，我地个天哪，你是不是吸血鬼电影看多了！”范无救把他拎起来，“快上车，特么鬼喊鬼叫的，一会儿把警察招来。”
“哎，怎么回事儿？”林宇这才发现周围路过的人都把他当神经病一样瞅，还有人掏出手机打算灵像，他连忙压低声音，“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他们还能看见我？还有，为啥不怕阳光啊？”
“因为你是鬼差，”范无救拉开车门，“简单点儿说，对普通鬼可以造成伤害的办法在你身上统统无效，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地府对鬼差考核极严，要是你打算混日子，一点长进没有，不定哪天就会被裁员，就算不被裁掉，频繁出入阴阳两界，也会让你的魂体受损，所以鬼差从你入职那一天开始，就会进行计算，超过年限，你没有长进，就会被淘汰，根据魂体的受损程度，会进入黄泉，浸泡至少一百年，那滋味，”说到这儿，范无救打了个冷颤。
“好坑爹啊，”林宇眼珠乱转。
范无救是何等人物，马上就猜出了他的想法，“劝你别想逃跑，以你的道行，能跑出十米算我输，再说看看你手上的业力，是不是已经到手腕了？”
“快到了，”林宇很不情愿地钻进车里，留恋地看着从旁经过的大长腿美女，“唉，这回再也不用担心买房和娶不到老婆的烦恼了，真是——何等的卧槽……”
“呜……”
黑色轿车绝尘而去，在闹市区开出了赛车场的感觉，林宇跟贴饼子似的贴在后车窗上，在还没把脏话骂出来的瞬间又砸回来，然后就跟个皮球似的在后座翻来覆去，等撞得乌眼青以后，车子猛地急刹车，他又狠狠拍在挡风玻璃上。
“范哥，你想玩死我不如干脆点儿，这样太泥马伤不起了……”林宇好不容易缓口气过来。
“下车，我们到了，”范无救打开车门，没好气地，“你惹的麻烦，自己去解决，记好，当业力到你心脏的时候，再想化解就难了，它会无休止地缠着你，不断地在你脑中浮现出那个女人的样子，每时每刻，直到把你逼疯。”
“你不跟着我去吗？”林宇哆嗦着下车，方寸大乱。
可范无救已经不理他了，拿着手机又开始刷起来，考虑到双方过于悬殊的武力值，林宇放弃了找他说理的打算。
“麻蛋的，还有说理的地方吗？又不是老子故意隐瞒，你也没问哪，真是哔了狗了，老子第一回死嘛，哪知道有这么多说道啊！”林宇一边嘀咕，一边磨磨蹭蹭地朝农安村走去。
一条宽不到三米的水泥路，两边到处都是农田，往南边看还能隐约看到市区的高楼大厦，街道算是整洁干净，只是有些沉闷，路上几乎没什么人，离着老远就能看到有户人家用杆子挑着黄纸，院子门口搭着白布。
“肖家嫂子，想开点儿，人已经走了，就不要再伤心了。”
“大嫂子，做了点儿面条，你先吃点儿吧。”
“说句话啊，要不哭出来也行，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七嘴八舌的劝说从敞开的门里飘出来。
偶尔经过的人则在小声地说议论，“为了养大小颖，肖家嫂子受了多少罪啊，就为了一个小孩子，几十年的指望全没了。”
“就是，那妮子可漂亮，嫁个好人家，孤儿寡母的也算是有指望，现在只剩下一个女人，可怎么活哟……”
“那个野孩子也不知道是哪来儿的，为了他，赔上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唉……”
一股悲凉之情浮上心头，不知不觉间，林宇抹了一把脸上，发现已经全是眼泪，脑海里的那个女人无声地哭泣，带动着他的情绪也不知不觉地有了变化。
林宇缩在墙角，一直到院子里的人都走光，才偷偷摸摸地进了院子，入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照片放在正对门的堂屋，上面一张黑白照片上，笑的十分清纯的，正是林宇见过一面的姑娘。
林宇的心突然狠狠抽搐了一下，他心有所感地看向照片边上，缩在门边凳子上，坐着一个中年妇女，面目有几分与照片上的姑娘相像，根据脑中的感觉，看来她就是那个叫小颖的姑娘的母亲了，花白的头发，凄楚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悲伤，只是在林宇与她目光碰撞到的一刻，两人之间仿佛有种冥冥之中的感应，豆大的泪珠从林宇眼中滚落而下，而那个母亲也哭出来。
“小颖……”中年妇女颤巍巍地站起来，伸出手，像要抓住什么，又因为林宇的面貌和性别而迟疑。
“当啷……”
门响了一下，林宇正回身看的功夫，一个瘦小的，脏兮兮的男孩跑进来，一言不发地跪下就磕头，磕的地面嘭嘭作响。
一股阴寒之气平地而起，林宇只觉得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窜出来，让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整个院子里顷刻间充斥着极强的负面能量，愤怒，悲伤，怨恨……
男孩抬起头，马上就被盯上，林宇又一次看到了那个湿漉漉的姑娘，只是这次她一点儿都不可爱，青白色的脸，双手朝着男孩探去，尖利的指甲比刀还要锋利。
那个中年妇女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堂屋里跑出来，紧紧抱住那个男孩，双眼惊恐地盯着林宇。
小颖的手停住，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母亲。
林宇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小颖，走吧，你救的男孩没事。”
小颖转过身来，看了看他，又把目光转向自己的母亲，凄美地笑了，她的面貌在此时恢复正常，朝着林宇扑过来，在他还来不及作反应的当口，在林宇的嘴唇上亲了一口，然后害羞地跑出门去。
林宇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空空如也的门，又扭回头，院子里空气重新恢复如常，他也忍不住笑了，不发一言地走出门去，留下不明所以的两人。
“妈——妈，”小男孩费力地说出来两个字。
“我的儿啊……呜呜呜……”小颖的妈妈终于嚎啕大哭，紧紧抱着男孩。
林宇也觉得心里酸酸的，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做鬼比做人好？至少你有帮助到人，而不是混吃等死，”范无救出现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