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子弹发出淡淡的光，上面的鬼文先是依次亮起，七彩的火光漫延其上，整个子弹散发出与先前完全不同的气息。
“我怎么跟其他鬼有这么多不一样呢？”林宇像在问自己，又像在问某个无形的存在，他直觉感到自己成为鬼不像先前想的那么简单。
地府所产的枪外表看着像假的，使用起来就更有种侮辱人智商的感觉，子弹要直接压进弹仓，扣扳机的时候会从体内抽走一部分魂力来击发，子弹飞射的速度肉眼都能勉强看到。
林宇拿着枪，试图在地上找个可以打的目标，试验一下子弹和自己的业火相比，哪个威力更大，好不容易找到一只碰巧经过的蟑螂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的手一哆嗦，子弹发出啪地一声响，打中地面，只打掉那只蟑螂的半边翅膀，一朵七彩的小火苗在地面上呼地燃起，又很快就熄灭。
“搞什么？太逊了吧？”林宇咂嘴。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林宇翻了翻身上的兜，结果掏出一部自己先前从来没见过的手机，“靠！秦方明这货到底是道士还是扒手啊？什么时候放我兜里的？”
除了他，实在想不起还能有谁往鬼差的兜里放手机了。
“喂？鬼差大人，不知能否来我家一趟，有点儿事情，家父想要跟你面谈。”
林宇把手机拿到脸前看了看，又拿到耳边，“我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
麻蛋的，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找鬼差聊天？还特么让我上门拜访？你咋不上天呢？
“这个——”秦方明大概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还请鬼差大人见谅，这里有些事情的确是走不开，请看在晚辈的面子上，原谅一二。”
“老哥，不就是一个区区鬼差嘛，一张拘魂符撒出去，还怕他不来？端的哪门子臭架子呀……”电话里，一个好听又有点儿撒娇的女声隐隐传来。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好啊，你敢凶我，呜呜呜……”
“鬼差大人千万原谅小的唐突之罪，一会儿会有人开车到仓库去接您，请千万来一趟，必有重谢……”
“咔——”
电话挂掉，林宇拿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
这一家子都有病吧？还有那女人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啊？
让我去聊天？好啊，林宇跳上货车，从子弹里筛选了一下，一共找到了25枚地府出产的子弹，混在上千发子弹里，还真是不好分辨，可是就是奇怪，他就是能找到，仿佛冥冥之中有所指引一样。
剩下的枪和子弹几乎就没什么用处了，不过不耽误林宇欣赏把玩一番，这些真家伙看起来成色不错，虽然不是全新的，有的还有点儿生锈，可是都是好货，平时难得一见，这个沙展也不知道从哪搞到的，想想能从地府偷运武器，还费这么大周章运到平河，似乎——
林宇打了个冷颤，这帮货该不是要在这里搞事情吧？
车灯的闪光打破了沉寂，林宇小心地把压上子弹的手枪放到自己便于抽出来的兜里，走出门去。
黑色奔驰轿车前，一个穿着西装的年青人恭谨地拉开车门，“先生请上车。”
“嗯，”林宇微微点头，钻进车里，马上就被挂在车内倒后镜下的三角符吸引。
哦，秦霜！秦霜也有这样的一个符，这么说秦方明和她是一家，我在阳间一点儿势力没有，只有一个不靠谱的乔四，还是个随时都有可能叛变的墙头草，秦家势力多大不知道，但肯定比他孤身一人要强，既然如此，不如搭上点儿关系，今后也算多了个帮手，不至于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靠自己，指不定哪天被人坑，不过话说到现在，怎么地府还不给我派个小弟过来，总是我一个鬼，太不仗义了吧？清水衙门也是衙门啊！
司机除了刚才的一句话以外，再没多话，只是默默地开车，林宇在后面观察了片刻，发觉他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不是市面上能闻到的那种，更像是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气息，除了宁心安神，隐隐对鬼魂有克制作用。
“你们一家不会都是神棍吧？”林宇脱口而出，随后发觉自己用词似乎不太恰当。
司机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敛去，“不算是，神棍也是要看天赋，不是每个人都适合。”
连个开车的都好像挺有功夫的，林宇暗自警惕，这种家庭还需要他帮忙，恐怕麻烦不小。
车离龙泉豪庭越来越近，路上无声无息地跟上了两辆保镖车，林宇紧张起来，这风头有点儿不对劲。
“嘭……”
侧面车窗发出轻微响声，林宇下意识扭头看去，一张青白的鬼脸出现在车窗上，眼睛流血，张大嘴，作势欲咬他。
倒后镜下的符无风自动，发射出一束金光。
“啊……”
鬼声啾啾，鬼脸消失不见。
“让林先生受惊了，”司机缓缓说道。
林宇没理他，他撸起袖子，右手上的红线已经过了肘部，离肩膀不远，这有点儿让他心慌，虽然现在身具业火，沙展那种大块头的实力无疑比他强，也挨不了一枪，但是这业力一旦到达心脏——范无救的警告还在耳边，他可不想尝试，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奇怪，蒋亮死了，沙展死了，吴东认识的人差不多全挂了，怎么业力还没有消失？
车子停下，那个司机下车，拉开车门，“林先生，到了。”
林宇刚下车，耸然一惊，“你知道我姓什么？我没告诉过你！”
司机颇为自得地笑，言语中多了些轻慢，“算术之学，我略知一二，请吧，林先生，主人等你很久了。”
“吱呀……”
铁栅门打开，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院子尽头是一处可以用壮观来形容的别墅，秦方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你们得坑了多少钱才买得起这么大的房子啊？”林宇再次放了一炮，让那个司机怒气抑制不住地快要发作。
“好啊，原来是你！大色狼，纳命来！”
娇叱声伴随着一条玉柱般的腿，呼呼生风地抽了过来。
“我擦咧！”林宇怪叫一声，斜向左窜去，同时手探进衣兜。
一只大手摁住他的手，硬生生把他拔出一半的枪摁在胸口，司机明明站在他右边，可眨眼间就出现在林宇身边。
“杀！”又是一声娇叱，秦霜嗷嗷叫着腿踹在轿车门上反弹出接近九十度角，弹向林宇。
林宇心中大急，眼看手枪拔不出来，另外一只手又朝裤兜摸去，抖出甩棍，朝前甩。
“住手！”司机用厚实的手掌去抓甩棍。
“呼……”
七彩的火焰从甩棍上冒起来，秦方明面色大变，刚才还作壁上观的他拉出一道残影，飞也似的来到秦霜侧边，硬生生把她撞飞，两人一齐摔过轿车引擎盖，滚倒在地上。
司机也失去了刚才的淡定，恐惧地连连后退，愕然地看着自己手上还有衣袖上烧的慢条斯理的业火，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林宇缓缓拔出手枪，对准他，杀气四溢，“胆子不小，怎么，以为我人小权微，就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