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吃,来吃我这碗吧,”林宇给了他屁股一拳。
那个男人转过身,“你看得到我?”
灰白色的脸,两只浓重的黑眼圈,皮包着骨头。
“瞅你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样子,”林宇笑着说,把面碗往前一推,“食五谷之气,想必刚死不久吧?”
“你是鬼差?”男人看到林宇身上的衣服,反应过来,面色大变,“大人,小的不是不去地府投胎,实在是想吃一碗面再去,绝不是有意拖延。”
“坐吧,怎么称呼?”林宇问。
“小的叫蒋天生,”男子惴惴不安地坐下,凑近面碗,贪婪地吸气。
林宇歪头看了一眼街对面,“跟我说说那个送水公司的老板,你看上去这是条街上的老住户,想必对那里有所了解吧?”
“回大人,那儿的老板叫杜新宜,十五年前搬来这里,”蒋天生有些自豪地,“我出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六十多年就没离开过,想当年……”
“说正事儿,”林宇板起脸。
“是,大人,”蒋天生马上低头,“大人,杜老板为人很不错,经常跟我们老哥们儿聊些家常,周围小区的住户送水的工作差不多全是由他承包,不知大人想问什么?”
“那公司有后门吗?”林宇问,“还有他会不会功夫,有什么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寻常的事儿不用说,说点儿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内容。”
“是,大人,”蒋天生再不敢磨蹭,“临街的店面是二层楼,下面开店,上面囤货和住人,原来是通着的,二层楼的墙上原来都有一扇门来着,租给不同的店家时,多半都用水泥糊上了,杜新宜这人身板一直挺硬朗,对养生好像很有研究,有时候也打打拳,问他那是什么拳法他也笑笑不说,还有就是他身上经常带些护身符啥的,还有就是——”
他故作神秘地,“这老头儿一直没结婚,可看起来对年轻女孩儿很感兴趣,又不见他去找小姐,有好些很正点的女孩子都上赶着去找他,出来的时候,满面春风,都是过来人,我们背地里都叫他老色鬼。”
还真没叫错,林宇暗忖,“阿萍也是这里的老住户吗?”
“阿萍啊,”蒋天生一脸的嫌弃,“人长的漂亮,从小也讨人喜欢,家世也好,父母都有一份好工作,退休后每个月能开不少钱,相亲的快要挤破门了,就是眼光太高,还很喜欢臭美,不过自从她嫁给一个外地人以后,家里的情况急转直下……”
林宇仔细地听着,跟刚才的情况做印证,最后确定,的确是没有问题。
经历了这么多的意外,林宇有些杯弓蛇影,刚才实在是太顺利了,万一是杜新宜设的局,把他困在公司里,他们再有别的办法制住方宏进,那就不是杜新宜的死期到了,而是他的。
蒋天生刚死不久,不太可能被杜新宜利用,他跟阿萍的对话看来真实的成分居多,他也真的没有注意到林宇,还有方宏进。
蒋天生在此时已经把面里的五谷之气吸光,刚才还香气扑鼻的面现在再闻起来一点儿味道也没有,还隐隐有腐坏的感觉。
几个混混在此时骂骂咧咧地出现在街道上,“收钱啦!都自觉点儿,把保护费交出来,别等着大爷发火,砸了你们的破店,老张头儿!交钱。”
“哦,来啦,”面店老板赶忙跑过来,从围裙兜里掏出一大把毛票捧过去,“就这么多了。”
“马的,你耍我?”一头黄毛的混混一把把钱打飞,“当我生哥是吃屎长大的?你那叫钱吗?打发要饭的是不是?”
“生哥啊,今天生意不好,就这么点儿了,”老板苦苦哀求。
“我管你那么多,”生哥一巴掌甩他脸上,“现在,马上,我就要钱,不然你不要做下去了!”
“喂,阿生啊,大家都是邻居,从小看你长大的,要不要这么过分啊?”老板忍不住反击。
“去你马的!”生哥大脚把老板踹倒在地,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就是因为邻居一场,我才忍了你这么久,每次都说钱不够,让我们哥们儿吃屎啊?兄弟们,砸了摊子!”
“你砸不了,”林宇冷冷地说。
“谁?谁说我砸不了?”生哥左右看,走到林宇面前,气势汹汹地拍桌子,把上面的碗碟都震的嘭嘭响,“小子,是不是你在跟我说话?”
“是我说的,”林宇面无惧色,“我不光说你砸不了这个面摊,我还说你马上就会有血光之灾。”
“是吗?”生哥转头跟自己的小弟夸张地大叫,“看到没有,他说我有血光之灾啊,哈哈哈……看你穿的跟个死鬼一样,喂,算命也得换身好看的行头嘛,你这么会算是吧,那不如算算你吧,你说一会儿你是不是会被人打啊?”
“对啊,算啊……”边上的小弟围过来,起哄地叫嚷。
林宇面带微笑,“生哥是吧?看你的样子,是一定会打我的,我们可以打个赌,如果我输了,我可以保证你死后少受点儿罪,要是我赢了,你就要为我服务,嗯——就以三十年为限,怎么样?”
“好啊,”生哥掏出一柄匕首,狞笑道,“要是你输了,我也不多要你的,把你的小手指切下来给我就行。”
“成交,”林宇探头看老板,“要是你输了,你还要替我把我的饭钱给老板,我没带钱。”
“艹,原来是个吃白食的,”生哥不屑一顾地朝地下吐了口痰,“行,大爷今天我心情好,就陪你玩这一把,现在倒计时,我从十数到一,要是数完了,老子还没事,你就准备切手指!”
“不用那么久,”林宇站起来,看着他的脸,倒退着向墙边靠。
“干嘛,打赌输了想自杀啊?哈哈——”
生哥笑声未停,一辆咖啡色SUV如同脱缰野马,从机动车道上窜上人行道,轰然撞破面馆的门,把生哥和他的两个小弟撞飞,生哥瞪大眼睛,飞身撞墙,在他的正前方,脸就要落下的位置,赫然是挂衣钩。
生哥张大嘴,正要为自己濒死的凄惨下场尖叫,林宇出现在他面前,而生哥则因为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重新站立在林宇的面前。
“咱们打的赌,是你输了,还是我输了?”林宇面无表情地问。
“是……”生哥一时无法说话,刚才的惊吓让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记着,你欠我条命,”林宇指着他身后的车,“从此以后,你不能再做坏事,不然会死的比现在惨十倍,要是混不下去了,就来机场小区找我,我可以考虑给你条活路。”
“您……怎么称呼?”生哥低声下气地问。
“鬼差林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