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章血红鲜艳地飘回到林宇手上,浓重的血腥气弥漫整个半步街,仅剩的几栋房子全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被老板叫做一山的那条大蛇盘成蛇阵,身边是断臂残尸,两点鬼火一样的眼睛像两轮血色的太阳。
刚才起伏不定的气势归于平静,林宇轻声说,“过来。”
蛇阵消失,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浑身裹在黑色的长袍中,腥红的双眼,瘦削的身形,偶尔露出嘴角两支尖牙。
老板的身体颤抖起来,她很想冲上前,却因为恐惧他身上滔天的业力,迟迟不敢动作。
“我想让他回来!”老板瘫软在地上,捂住脸,绝望地哭泣。
林宇一时无语,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风情万种的女妖怪如此的失态,哪怕她所有手下都背叛了她,都没有让她有半点儿情绪起伏,却在此时,因为一个人而彻底崩溃。
一山淡淡地看了一眼老板,眼中闪过疑惑,他伸出手,想要触摸她,却又把手收回来。
“你身上有太多的业力,”现在林宇都觉得心生寒意,“就算站在那里不动,都有可能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除了我,你最好谁也别碰。”
“帮我照顾她,”一山嘶哑着嗓音,“我做你的奴才,永远。”
“我们有没有永远,还不一定呢,”林宇看着他,又看看方宏进,他隐隐有种感觉,不管他们多强大,总有一天,他们要付出代价,那种代价,将是任何人都无法承担的。
眼看老板哭起来没个完,林宇不得不打断她的伤感,“准备好了吗?”
老板重新站起来,眨动了一下眼睛,她的悲伤全都掩藏起来,什么情绪都看不到,林宇第一次发觉,她其实也是一个有感情的动物,哪怕她是一个精怪,只不过面对生活的残酷,她选择把自己柔软的方面隐藏起来。
“你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对吗?”老板面向林宇,虽然没有杀气,在下一秒翻脸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其实你也知道的吧?”林宇底气十足,但他不想杀掉她,他需要盟友,不是死翘翘的盟友,“别把你早就猜到的结果当成我的错误,这个锅我不背,要找出气筒,去找龙虎山。”
“开始吧,”老板走到原来茶楼所在的地方,张开双臂,“你会得到半步街,从现在开始,它是你的。”
异样的波动从她身边传来,半步街上的废墟不断朝这边飘来,被销毁的茶楼一砖一瓦地又重新盖起来。
林宇集中意念,想着自己事务所的样子,眼前画面出现重叠,一方面是老板在重建自己的半步街,另一方面,事务所正出现在半步街上,两个画面呈现极其别扭的搭配,又互不打扰。
淡淡的花草香扑鼻而来,黄蒙蒙的半步街有了绿色的植物,紧接着就是一片片的植被飞速生长,很快就把这里变成了大型植物园,当第一只飞鸟停在林宇的肩膀上时,林宇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嗡……”
空间内产生同样的波动,半步街与他同呼吸,共命运。
“扑通……”
老板倒在地上,无比的虚弱。
林宇走到近前,轻轻把她抱起来,老板马上睁开双眼,在看到是他以后,又缓缓闭上。
“你也就是这个时候才有点儿可爱,”林宇嘀咕了一句。
抱着她,林宇走上二楼,一山熟门熟路地推开门,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老板。
“她叫什么名字?”林宇问。
“一水,”一山痴痴地道,“我们在一处无名的深山相识,她是当地的村姑,刚刚蜕皮成人,我是龙虎山培养的杀手,要是我当时没有离开,该有多好……”
“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林宇把老板放在居所内的床上,“还有一件事我们必须马上去做多耽误一会儿都不行。”
事务所搬到这里来了,机场小区将只需要成为一个通道,而不是聚集地,还有就是——
出了半步街,林宇仰头看天。
铅灰色的云彩压的人心里沉甸甸的。
一朵雪花飘落在林宇的鼻尖上,白的泛蓝色的六角雪花呈现一种只有冬天才会有的美。
到底还是来了。
地府派来的审查员随时可能到来,判官在说这事儿的时候,都少有的认真而凝重。
奇怪,白无常谢必安怎么最近一直不露面?平河出了这么多翻天覆地的大事,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些还要重要?
机场小区里,零星的鬼魂游荡在机场小区里,对于自己的未来处于完全迷茫的状态,因为是非正常死亡,他们都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进入地府轮回,这里是他们唯一的去处,如果在这里还无法找到去处,等待他们的只有两个结局,成为孤魂野鬼,或者成为厉鬼,向人类伸出他们罪恶的魔爪。
看到林宇归来,郑艳丽等人不像往常那样,而是表情复杂,甚至惊惧不安,林宇刚才展现出来的可怕杀伤力,提醒着他们,这不是一个无用的和事佬,他是个可怕的杀手。
无形之间,他们与林宇之间已经形成一道无形的阻隔。
对于他们的变化,林宇也只能心中暗叹,也许他注定是孤独的,“整理一下东西,你们马上搬离这里。”
“搬去哪儿?”郑艳丽不明所以。
“新家,”林宇笑笑,“机场小区里的任意单元门,都是进入事务所的通道。”
说完,林宇径直走进临近的单元门,然后又很快地出来。
有了足够的通道,就可以进入半步街,而不在这里惹出事来,想在半步街生事,今后出现的各式修道士也能让那些厉鬼无力抵抗,由这些鬼魂得到的功德则可以直接反哺半步街。
这才是半步街完整的用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当林宇开僻到198个通道后,带着满身的疲惫走出来,正好看到大熊揪着一个鬼,混身煞气正盛,恨不得把眼前的鬼一口吞下。
“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大熊举起棍子,“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在非洲你们把我丢给我的仇家,可是你怎么在这儿?队长是不是也来了?说!”
“怎么回事?”林宇皱眉问。
“救命,求大人救命,”那人挣扎着,“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什么队长……”
这是个刚死的鬼,没什么伤痕,身体不断地向下滴水,一看就是个溺死鬼。
“你认识他?”林宇问还在发狠的大熊,同时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