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什么?”戒嗔莫名其妙地问。
林宇被问住了,“靠,你问我?现在是谁手里攥着东西?”
“不是这个,”戒嗔朝他脚下指,“这是钥匙,你那儿才是锁。”
林宇朝脚下看,不禁呆住。
脚下不知何时打开一个黑色的洞口,深不见底,可这里是二楼啊!林宇越过窗台朝外看,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楼一切照旧,楼层的间距怎么都不像是可以藏得下这么一个洞的空间,偏偏就是有一个。
“我怎么没掉下去?”林宇傻乎乎地问了一句。
好像是为了他答疑解惑,林宇脚下一沉,很干脆地消失在原地。
戒嗔大急,松手就去抓,地面上的黑洞马上消失,他的手结结实实拍在地面上,“这操作不对啊,应该是钥匙打开锁,怎么还有陷阱呀……”
原来你也不知道,亏我还把你当专家,林宇听到了,虽然他身处于黑暗之中,可是确实听得挺清楚,“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一定跟你讨个说法,麻麻的,这里是哪儿啊?”
阴冷的气息从一个方向袭来,林宇几乎是被股气息吸引着过去,可是出奇的是,他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反而像是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淡淡的金光出现,眼前豁然开朗,林宇目光一凝,正要作出防御,却发现过来的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一个闪着金光的大字,绕着他旋转,然后飘向远方。
林宇不由自主地跟着过去,身边的金色大字越来越多,满天金光大放,他试图伸手去碰,可是金字总是躲着他,不管他用多快的速度,总是差一点。
蓦地,林宇心中一紧,手跟触电一样缩回来,他想到这是什么了?
金刚伏魔阵!这些金字是金刚经!
作为一个鬼,闯到这里来是不是不太合适?可该从哪儿出去呢!林宇被好奇和危险纠结着向前。
一个漆黑的乌盆出现,看起来很大,足有澡盆大,还不等林宇看得真切,就听到来自头顶的呼噜声,他抬起头,饶是最近心脏很强大,还是被吓得不轻。
两只黑色的眼睛比车轮还大,血盆大口里面的尖牙和腥红的舌头让人毛骨悚然,这什么怪物?
“喵……”
突然而至的猫叫让林宇释然,“那只死黑猫——咦?它怎么变这么大?不,是我变小了,哈哈,这阵法大概也只有鬼进得来吧?”
鬼进来,就要面对金刚伏魔阵,十死无生,但他偏偏就是个例外,因为他身上并无寻常鬼的邪气,要不是知道他是鬼,几乎无人能把他跟鬼联系到一起。
小黑有点儿垂头丧气的,脑袋顶上还有尾巴上的两个碗稳稳地把它压着,刚才折腾的耗尽了力气,它现在老实多了,林宇走到它的正下方,几乎马上就跟那双巨大的瞳仁对到一起,小黑顿时警觉起来,盯着林宇的眼睛,“不准动我的东西,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声音清晰地传到林宇的耳中,这种感觉很奇妙,看着好像伸手就能碰触到,可是又觉得隔着千山万水,透明的,没有障碍,却像隔着无比坚硬的一层,就是碰不到。
面前的乌盆看来实际尺寸最多一只手就能拿起来,跟扣在小黑头上的碗差不多大小,只是气息里却无比的邪恶,林宇刚靠近,就看到乌盆的边沿水波一样动起来,一张鬼脸带着无尽的怨愤朝他无声地吼。
炼魂?林宇心里一紧。
离得近了,能明显看到乌盆本身的制作很粗糙,没有任何光泽,仿佛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吸进去,还带着一种格外的阴森。
不,不是粗糙!乌盆上面给人视觉上的错觉,好像很粗糙,但其实是鬼文,以一种极特殊的写法写在上面,文字摞着文字,还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是这种写法,这种书写方式以前从来没有过,也不会有任何人的手艺可以达到如此的程度,除非是机器……
“我了个去——”林宇禁不住惊呼出声。
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从乌盆里伸出来,奔着他的脸就抓来,林宇大惊之下向后闪躲,那只手如影随形地跟过来,他甚至可以看得清楚手上的血在朝下滴,白骨,血肉腐败后的臭气,血管像脱离土壤的蚯蚓扭动,林宇的头皮发麻,他有种错觉,就是一旦被这只手碰到,他就会成为这个乌盆的一部分,再也没办法逃出来,可是伴随着这只手出现,乌盆的阴森之气却瞬间转化为至阳之气,刚猛,没有丝毫掩饰,林宇只是忍不住好奇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就觉得有锐利的气息扑面而来,要是再多看一会儿,就会被刺瞎,这还不是最让他吃惊的,那只手的主人上半身探出来,半边的脸已经烂光,另外半边却红润放光,眼睛里夺人的寒光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居长安!!!天杀的,他怎么会在这儿?
天空中飞舞的金字轻飘飘地落下来,林宇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字落在近在咫尺的白骨上,顿时金光大放,空间里响起悠扬的梵唱。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
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
“嗷……”居长安发出痛苦的嚎叫,“杀了我,杀了我……求你了,杀了我……”
林宇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才从惊吓的状态当中醒过神来,怔怔地望着,怎么都没办法把现在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居长安跟那个在半山腰舞剑的健硕老人重叠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的?他不是一直在秦家住的,怎么会到了这里?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他困在这里?可是——直接杀了他不是更省事,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欧文不过是一个饿死鬼罢了,为什么由他来看守如此的东西?难道他骗了我?
不,不会的!我的直觉没有出错,林宇坚定地想,欧文不知情,一定是有谁布置好的这一切,只是为什么饿死欧文?这套路看着有点儿像是炼魂术中的痕迹,利用人最大的心理弱点,在生前用他最恐惧的死法折磨至死,怨气会在死后达到顶点,可是欧文现在的样子与这种炼魂法又不太一样,因为这个死胖子除了对吃执着了一些,似乎都没有厉鬼最基本的觉悟。
太多的问题把林宇的头都想疼了,也没个答案,在这个时候,居长安已经缩回到乌盆当中,那只带血的手兀自不肯屈服地指手向天,“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怨气冲天,但被伏魔阵死死压制,最后整个空间寂静无声。
不等林宇察觉,满天的金光像是突然发现了他这个外来者,柔和中带着刚猛的劲力朝他涌来,只一恍神间,林宇就觉得自己身边的景物飞速变大,头顶一片乌云罩来。
“喵呜……”小黑惨叫着蹦起来,这回总算把碗掀开来,可它也撞在餐桌上,把偌大的餐桌顶翻,去势仍然不止,呈大字型被拍在天花板上,还嵌进去稍许。
林宇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此时已经回到欧文的家里,抬头看到小黑的德行后,他拄着自己的膝盖,很不厚道地狂笑起来。
“啪叽……”小黑跟块膏药似的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舌头吐出来,眼睛也歪了,别提多惨了。
“这就是小瞧我的下场!”林宇笑的肚子都疼了,“看你还敢不敢再坐我肩膀上,麻麻的,居然还敢威胁我。”
把地上的碗小心地收好,林宇大脚飞起,把正朝门口溜的欧文踹在门上,门恰在此时打开,戒嗔冲进来,把这可怜的饿死鬼拍在门后。
“你看到什么?”他急迫地说,“快告诉我,你看到什么?”
林宇欲言又止,他有点儿搞不清是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
“是不是居长安?”戒嗔抢先说出了答案。
“你知道?”林宇愕然。
“果然是他,”戒嗔反倒失落起来,他瞅着地面发呆,“为什么会是他?他怎么就……”
“你认识?”林宇小心地问,“要是不想说就算了,哥们儿,不过要是你让我再回去,我是不干的。”
“你回不去了,”戒嗔手指在地面上轻微地划动,餐桌下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震颤,紧接着刚才翻倒的桌子没有任何人的帮助,却一点一点回到原位,“伏魔阵已经把你撵出来,再想进去,除非破阵,可是这个阵是破不了的,人间和地府,都无人能破。”
“不是已经拿到这些法器了?”林宇看他还拎着那根金刚杵,“把这些玩意都拿走,阵不就自己破了。”
“不会的,”戒嗔摇头,“阵法已成,这些法器的灵已经附着在阵上,我拿的只是形,法器本身威力不是来自于它的外观,而是它内含的意,欧文就算现在把这些东西卖掉,法器的威力仍然在,而且会从天地之间吸取足够的能量,足够杀死居长安。”
“那不是正如你的意,”林宇不解,“你不是跟我说过,你想杀掉他。”
“不是这种死法,”戒嗔痛苦地捂住脸,“他不能这么死,得用我的方法,不是这种,该死的,还是让他们抢先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方便透露一下吗?”林宇把门关上,顺手拎起欧文,“这个死胖子到底有何用处?”
“对啊,这跟我有毛关系?”欧文冤气冲天,“我只是想吃顿好的就……”
“那就满足你的愿望,”林宇狞笑,“我刚想到个好办法,你想吃饱,我就让你吃饱,说到做到。”
“你是不是摔傻了?”小黑从地上爬起来,使劲抖着身体,一副要冲过来拼命,又怕打不过的纠结模样,在听到林宇的话后,只好化斗志为斗嘴,“饿死鬼是吃不饱的,吃多少都没用。”
“你懂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