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是说——”苟富贵欲言又止。
林宇也没理他，此时他的心情正无以复加的糟糕。
刚才院子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外面的村民似乎集体眼瞎，经历了刚才赵虎的折腾，每个人都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就像多日不见的文娱活动，唱大戏，抑或是歌舞团下乡，说到后来，天南海北的就不知道聊到哪儿去了，以至于连林宇这个大熟人经过，都没有受到过分的关注。
本来找的也不是这些人，林宇在人群里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然而并没有。
在那个自己曾经驻足不前的小院门口，他又看到了那两个人，在林宇最无助和彷徨的时候，是这个小院里的两个人，让他觉得自己成为鬼差还不算坏。
肖家。
院子里有个女人正在忙乎着，劈柴，生火，淡淡的炊烟从厨房飘出来，院子里的小男孩认真地择着菜，偶尔眼神的交汇都能让外人羡慕到想哭。
这就是家的味道啊。
小颖用自己花季的生命，救了这个男孩一命，作为回报，这个孤儿成为她妈妈的儿子。
林宇还记得，自己站在院子外，看到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羡慕的像个孩子。
然而今天，他是来做恶鬼的。
看到他进来，院子里的男孩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他丢下手里的菜，冲进厨房。
“宝儿，怎么了？”肖家嫂子叫肖庆芳，关心地询问着，同时把头探出门外，看到林宇，“您是——”
“来找个人，”林宇平静地说，“他欠了一笔债，今天要还。”
“谁，欠债？”肖庆芳有些慌张，还不到五十，生活和情感的打击就让她头发苍白如雪，也就在数月前，她还一头黑发。
小男孩从肖庆芳的背后探出头，看了林宇一眼，又缩回去。
“你还能躲到哪儿去呢？”林宇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也许在你碰上我之前，从来没有人能奈何你，但是这里是平河，我要让你明白，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不是明天，不是明年，是今日。”
“林先生，你搞错了吧，”肖庆芳把男孩儿紧紧护在身后，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才多大——”
“有时候，年纪不大，不等于不会欠下他还不起的债，”林宇不敢看她的眼睛，不是因为畏惧，是他怕在看到那双刚刚充满希望的眼睛再一次变得绝望，“刚才我杀了一只猫，碰巧看到了点儿东西，你不想跟我说点儿什么吗？”
“是老程家那只猫？”肖庆芳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儿，不就是一只猫嘛，大不了我赔你……哎不对，你是文虎家的亲戚？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你还不出来是吗？”林宇口气渐趋严厉，“你藏的很好，因为我在意小颖和她的亲人，以至于完全忽略了你，是你害死她的，是吧？本来她是可以从鱼塘里逃脱的，可是就在她只差一点儿就上岸的时候，那只猫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在她抓住岸边青草的手上重重划了一下，这一点不光我忽略了，连小颖自己也没有想到，那只猫其实是你的傀儡，她怎么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傀儡术这么神奇的法术，可以控制一只猫来杀人，而且因为那只猫本身并不在五行之中，也不在轮回之内，再加上小颖那么单纯的女孩，全无心机，在她死之后，只想着可以顺利投胎，动不曾想，那个控制傀儡猫杀人的傀儡师冒充她救的男孩，替代她，成了小颖妈妈的儿子，安分，听话，乖的像个最省心的孝子。”
肖庆芳身体轻微颤抖，“你……你在胡说什么，我看你就是个疯子，快出去，不然我报警喊人啦！”
她背后的男孩探出头来，眼中充满怨毒，在肖庆芳要回护他时，又秒变无辜和委屈，情绪转换之快，简直让最出色的演员也自愧不如。
“你叫山本庆男，是吧，”林宇握紧拳头，双眼冒出愤怒的火苗，“你掌握的邪门法术需要大量的魂魄精元，还有生命的能量，这样才可以补充制作傀儡的消耗，另一方面，你也需要这些特殊的东西来修炼，永保青春，所以每到午夜十分，你还在吸食这个女人的生命精华，我一直以来都以为她是因为忧郁过度，才会衰老的这么厉害，但是现在——你还是不打算说一句话吗？”
肖庆芳动容了，颤巍巍地转身，“快，宝儿，去报警——”
“他没说谎，”宝儿突然一改刚才的无辜，双眼妖异如血，“你已经没用了。”
细嫩的手臂就像一截无害的嫩藕，但是在碰到肖庆芳的肚子时，却轻松刺穿，向上，作出一个握持的动作。
“扑……”
轻微的爆鸣后，肖庆芳的瞳孔放大，软倒于地。
林宇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但并不等于他就不愤怒，“你杀了她？”
“因为她已经没用了，”山本庆男抽出手臂，血没有一滴流到地上，而是全都聚在他的胳膊上，不剩一点儿地融入进皮肤之内，他舒爽地长出口气，“反正她已经油尽灯枯，每天只吸一点真是太令人煎熬了，这样也好，生命的能量，人体的精华，美味啊……”
林宇静静地看着他，等最后一滴鲜血也融入他的身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做，永远也得不到报应？”
“报应？”山本庆男像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就是我的报应吧？”
“不可以吗？”林宇反问。
“你还差得远呢，”山本庆男轻轻拨开肖庆芳的尸体，就像拨开一片窗帘样轻描淡写，“小小鬼差，以为拥有业火，就可以杀掉我？我想杀你，只在片刻之间。”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人，”林宇还真是大感兴趣，“这么说你不怕业火？”
“你可以试试看，”山本庆男冷笑着朝他走来，“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们合作，说不定看在你听话的份上，给你分点儿好处也说不定，哼，要不是一直没有找到千里眼的使用方法，根本不会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了，”林宇还真想用业火试试，不过现在他用不着这样做，“还没发现吗？你的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