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树里,是活人!
不是鬼魂,是活生生的人!
那树枝也算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林宇想到刚才拿了半天,恨不得把手剁下来。
恶心,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恶心。
“姑妈别怨我,”素心脸上没有一点儿表情,“当初来认我为弟子的道士并不是没有条件的,他也不是看上了我的身体,而是看中了你,还记得你很擅长养花种菜吗?不管什么样的植物,别人不要的花,经你的手随便栽在花盆里,都会起死回生,你生来与木有缘,其实当时你只要从事与木有关的工作,必定从此改运,后半生不仅会大吉大利,摆脱我姑父的纠缠,还会延年益寿,当然,我的师傅还知道你的另外一种用法——”
林宇隐约觉得不妙,这货当着他的面说这么详细,好像是想要灭口的意思。
“林大人不必担心,我不会灭口的,”素心转过身来,露出亲切的微笑,就像眼前没有放着可怕的树精,还有她的姑妈,“我还担心你会不会把我杀掉呢,你这么厉害,身上还有业火的气息,万物皆焚的业火,我就算有正一派护身符,也无法抵挡片刻呢。”
“为什么——”树干里的温雅兰暴怒,张开鬼爪一样的手试图扑出来。
“着!”素心早有准备地把一张纸符贴在她脸上,“天清地明,宝物现形,太上老君疾疾如律令!”
“哧……”
柳树抖动得更加剧烈,温雅兰的双目越张越大,很快就听到轻微的爆裂声,两只眼珠突出眼眶,朝着符纸汇聚而去。
“左眼为阳,右眼为阴,是为木珠,合!”素心悠扬的声音清脆悦耳,在林宇看来却毛骨悚然。
两只眼珠落在符纸上,符纸顿时由黄变青,化为翠绿欲滴的青色枝条,再看那两只眼珠已经合二为一,黑中带白,黑白合一,枝条缠绕在上面,不分彼此。
“嘭……”
里面的那个人炸开,血肉喷出来,素心周身神符乱闪,挡住这些秽物,轻松自如地后退,眼前的木珠飘进她打开的木盒内。
完成这一任务,素心面无表情,“当初师傅找到我的时候,跟我讲明了你的一切秘密,给了我两条路选择,一条是你带着我,搬到一个陌生的城市,从事与木有关的工作,后半生虽不致大富大贵,却也会吃喝不愁,万事无忧,另外一条路,就是把你用秘法,种在槐树里,以你为引,吸取地底阴气,炼制木珠,木珠一成,我就是正一派正式弟子,姑妈,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忘了你的好,我苦苦哀求你带我离开这里,足足三天,你眷恋不去,甚至不理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处境?我无时无刻不生活在大人们怪异的目光里,不止一次听我父母谈论我的未来,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明不明白?你自己就够辛苦了,还要把我的未来也葬送进去,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你不想改变!你的愚蠢!我恨你!恨你!!!”
“这么做,你就不怕报应吗?”林宇听得心底发寒。
“报应?哈哈哈……”素心大笑起来,边笑边拍着树干,“报应?哈哈哈……”
“哦,我明白了,”林宇指着树,“以树精为引,又是你姑妈自愿服下你孝敬的药,就算产生业力,也被算在这棵就要成形的精怪身上,由它的根系,导向阴间,好恶毒的算计!”
“你还算不笨,”素心擦掉脸上笑出来的泪水,“是的,就是你所想的那样,只不过那不是药,而是一张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定尸符,操纵她的命令,也由我来做,师傅把一切都算好了,现在我是正一派的正式弟子,继承师傅的衣钵,成为正一派的传人,林大人,今后你可以跟别人说,你有了一位正一派的朋友,天下所有的修道士听到,都会卖您几分薄面,龙虎山,茅山派,都不敢过分逼迫你,你的回报,可不止几张符咒,这趟买卖,怎么都算是你赚了。”
“这么说我还真得谢谢你,”林宇看着眼前的美貌女子,心底发寒,“从此我在人间的修道士中得到了一个盟友,从此我也可以狐假虎威,让那帮瞧不起我的人都高看一眼。”
“正是,恭喜你,林大人,”素心微微颌首,“有你相助,我在正一派的地位也会稳固许多,听说你在地府的关系不错,刚才看你打点各方所花的冥币数额不少,放心,你的损失,我会帮你补齐,今后的用度,我也可以解决一些,当然,这些并不是免费的,不知林大人有何异议?”
“看来你也什么都算计好了,”林宇握紧百炼钢,“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明知道你姑妈在哪儿,还要让我跟你来?”
“因为我没有办法从这么多的槐树里确定到底是哪一棵,”素心貌似很诚实,“当初我才十二岁,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记得那么清楚,更主要的是,我身上的护身符,是所有阴魂秽物的克星,它们会因为感知到危险而刻意回避我,虽然我另有秘法找寻,却需要太多的时间,你不同,不管你身上有多少秘密,你始终是鬼差,由你引路,可以更快速找到目标。”
“什么都让你算到了,了不起,”林宇拍着手,“年轻人像你这么深的算计,少见,真是少见,不过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素心眼中精光闪烁,护身神符重现,“林大人,大家各取所需,难道还想翻脸不成?”
“不是我翻脸,”林宇笑道,“虽然你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报应,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就算你机关算尽,报应该来的时候,还是会来的!”
“少跟我提报应!”素心没有任何预兆地发怒,“如果有报应,为什么我的童年过的那么惨?为什么欺负我的人没有得到报应?为什么我的师傅爬上我的床,解开我的衣服,享寿百岁还不死?为什么世间那么多该死的人还没有死?这一切都是为什么?现在你告诉我有报应这回事?开什么玩笑!”
“因为我来了,”林宇以手点指,“我来到人间,不入地府,就是要把报应从地府带回到人间,地藏菩萨誓要度化地狱所有恶鬼,殊不知人间恶不除,地狱永不空!”
“好,今天就让我看看你打算怎么让我遭报应!”素心厉声吼,“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来吧!释放你体内的业火,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无敌!”
“不用,”林宇退后,离开柳树荫,“你害死的人,今天要向你讨个公道,不劳我动手。”
“哗……”
柳树哗哗作响,刚才坚固的怎么也拽不下来的柳叶簌簌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