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过,”戒嗔摇头,“星象学只有西方的魔法师才精通,咱们的功夫不在这上面。”
“嗨……”小明在二楼的阳台招手,“你们快来啊,我爸傻了,瞅着手机就知道傻乐,我怎么叫都不理我。”
“咔——”小黑也滑了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几次想起来都失败了。
“看来这块冰还真是有点儿邪门,”林宇拎着小黑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刚才小明跑过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咱们走上去就这样了?”
“我讨厌孩子,”小黑恨恨地,“刚才真该宰了他,只差一点儿就打开了。”
“打开?”林宇心里咯噔一下,“你想把白雪公主的仆人放出来?”
“傻了吧,”黑猫给了他一爪子,“小孩子说的话你也信,那不过是一个女巫的把戏罢了,我正缺一个合适的打手,你又不跟我签约,我总得找个跟班吧。”
“啊哈,”林宇给了它一计脑崩儿,“总算说出你的实话了吧,给你当跟班,还签合同,签你个大西瓜!”
“互惠互利嘛,”小黑没一点儿不好意思,“这城里到处都需要像我这样的人才,你又正好有很多的疑问,咱们也算是王八看绿豆……”
“滚蛋!”林宇抓起它当棒球扔出去,正拍墙上,“我就多余对你这么好。”
说着,他走进楼道。
戒嗔紧跟,进入楼道的一瞬间,压低声音,“这货来路不正,得小心点儿。”
“看出来啦?”林宇装没听见,“这年头,有几个来路正的,小心也还是一样会碰上,该你碰上的事,绕一圈,还是会撞到,不如在撞到的时候,先迎头去面对。”
“怎么突然这么有底气了?”戒嗔略感意外。
“不是底气,”林宇微微一笑,“是境界,我突然想通了许多事,只觉得神清气爽,已经进入通神的境界。”
“通神?”戒嗔没笑,“等你真见到神,你就会发现,那其实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你见过?”林宇好奇,“按理说有地府,自然有天界,现在我鬼是见了不少,神仙可是一个没见过。”
“等你闹的事儿足够大,他们自然就会出现,”戒嗔冷冷地道,“只是肯定不是帮你的,你会后悔这辈子碰见他们,而且——你很可能没有机会后悔。”
不等林宇追问,小明已经飞下楼,拽着他就往上跑,“快点儿呀,我爸哭了,他从来没有哭过的,以前我要哭鼻子,他还说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
“其实你——”林宇想要告诉他,他已经死了,可是很快又忍下来。
小明的表情,就像是孤儿院里想着被领养的孩子,那种表情不管多少年都忘不了。
楼梯边上的门上贴满了小广告,门虚掩着,从里面飘出来淡淡的檀香味,还有就是书香,书页与空气长时间接触后散发出的那种格外特别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但也谈不上讨厌,就像——学校里的图书馆,方静会倚在书架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就会一直看下去,站累了就蹲着,然后就席地而坐,再后来就倚着书架打盹……
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这种事,林宇晃晃脑袋,把门打开,走了进去,混然忘了戒嗔在门口停下脚步,望着门出神。
屋里没开灯,卧室里传来压抑的哭声,多余的空间全是书,一直摞到天花板的那种,林宇随手抽出一本。
星象学,塔罗牌,西方魔法史,茅山术……在普通人看来,这些书就连小孩子都不会看,而且也没有卖的地方,更邪门的是,只要涉及到西方神秘学的书籍,大部分都是外文,英文,德文,法文,还有西班牙文,另外几种文字看都没看过。
墙皮都掉了的破屋子里,堆的居然是这种书,难怪……好家伙,连平河市志都有,哎?
这本红配绿的封皮也不知道哪个脑残设计的,难看的一笔,而且市志的内容被圈圈点点,旁边的注释写了一大堆,每一个比苍蝇头大不了多少的字写的方方正正,有道是字如其人,由字可以看出研究这本书的人作风极其严谨,一板一眼,头脑清晰,逻辑思维能力极强,所有的点评不带一点儿主观情绪,客观的如同机器一般,切入点也很精准。
不过这本市志本来就是一个外地枪手看了几篇当地新闻报道,扒出来的,连地图都是错的,当初出版的时候,在平河唯一的一家大型书店摆了足足好几年,后来连保洁员都懒得清理,结了好多的蜘蛛网,被小学生拍下来传到网上,成为平河市一大笑话,后来听说还有收垃圾的是按照一毛五一斤收走的,那货居然还跟这些废书合了张影,背景是山一样的垃圾堆,这种连废纸都不如的东西,他还真的一笑一划地做了记录,真是有点儿执着的过分了。
卧室的床上正坐着一个中年男子,头发白的比黑的多,眼泪糊了满脸,手机上放着小明的照片。
“他以前的头发可黑了,”小明过去想要去摸他爸爸的头发,可是摸了个空,转过头来,惊慌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你已经死了,”林宇轻轻地说,“被车撞死,还被碾压过去,看你身上的印迹,就是证明,你跟你爸爸已经阴阳两隔。”
“这不是真的,”小明扁嘴,“你骗我,你不是好人,出去,不理你了,爸,你跟我说话啊……”
“他看不到你,”林宇话刚出口,就发现床上坐着的男人正抬起头看着他,“靠,差点忘了,他能看见我。”
“请问您——”老男人一脸的诧异。
“我叫林宇,请问您贵姓?”事到如今,林宇也光棍的很。
“秦明。”
“你姓秦?”林宇一怔,“秦峰认识吗?”
“秦峰?”秦明胡乱抹了把脸,“那是我族叔,您跟他认识?”
“算是吧,老交情了,”林宇坐到他身边,“平河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能碰上个把眼熟的,我叫林宇,将来秦峰那老货要是问起来,你就报我的名字,他肯定会好好招呼你的。”
戒嗔的嘴角又开始抽抽。
“那是自然,谢谢您,”秦明惨然笑道,“秦家家规,不养废物,自从我成年以后,就一直一事无成,除了研究些不正经的东西,就别无所长,族叔就是见了我,最多也就是给我点儿钱,说上几句劝慰的话。”
秦家子弟,真正有骨血之情的,恐怕也没几个,想到秦祥记忆里隐藏的家族秘密,林宇不由唏嘘不已。
“不提这些伤心事,”林宇拿过他的手机,“人死如灯灭,想开点儿,你老牵挂着他,他也不安心离开。”
提到他儿子,秦明的神色暗淡下来,“是我对不起他,要不是每天忙于生计——都怪我没本事。”
“你还研究这个?”林宇打开手上的市志,指着上面的市地图,属这张纸上注释最多,算是重新画了一张,“西边的海滩是你加上去的,你怎么会知道有这片海滩的?”
“哦,你说的是鬼滩,”提到这个,秦明的眼睛里有了神采,“平河市流传的神秘传说里,只有这个最不容易发现,我是在垃圾站的旧书堆里翻到的,是一本日记,当时还是一个刚上高中的孩子,正是痴迷这些神啊鬼啊的时候,里面有这方面的记载,听他说,是他外公告诉他好多事,跟学校教的平河历史好多地方对不上,其中就提到鬼滩,这跟其他几个传说里的内容刚刚好对上,一个传说可以流传的一致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足可见不能用单纯的传说来解释。”
“所以你就跟你的孩子讲这个故事?”林宇笑问,“小明也真是心理强大,没有被你吓的睡不着觉。”
“除了这些,我也不会讲别的——”秦明不好意思地附和着笑,然后突然笑容僵在脸上,“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叫小明?还有,你怎么知道我跟他说这个故事?我告诉他不准告诉别人的!”
“给你看个东西,别吓一跳,”林宇指着床头柜的粉色化妆台,“前妻留下的?不该放这儿啊,镜照床,对影成三人,迟早婚变,”说着他抓过秦明的手指,掐破指尖,在秦峰还没有叫出声来时,在镜子上飞速画起来,在他抽回手的瞬间,抓过小明,摁在镜子上,“疾!”
小明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在镜子里。
秦明张大嘴巴,眼睛瞪得比牛还大,“这……”
“你也进步了,”戒嗔突然在这个时候插嘴,“我还是头一回看到鬼差使修道士的法术这么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