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这小子,”戒嗔细如蚊蚋地用鬼语说。
林宇转头就闻到一股土味,活人要想跟死人说话,光用符咒就不行了,必须使用与土有关的元素服用,或者着急的时候直接拿块土含在嘴里,才能正常沟通,只不过不管哪一种,这滋味肯定不怎么好。
看林宇瞅着他发呆,戒嗔以为自己没说清楚,“使用霸家修阴法的人,弃阳世而修阴德,这是违背天道的作法,是地府鬼差们私下里流行的潜规则,做这种事的人,要不是有大图谋,就是有大志向,想要在阴间搞点儿事情出来,这种人肯定不是耍单帮,很有可能是一个大家族的集体行为。”
“不会吧?”林宇又想起了牛玉碌,“有个家伙二了巴叽的,也在这上面砸了不少钱,他也不像什么有大图谋的人。”
“要是像他那样的人,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呢?”戒嗔反问。
“那……”林宇心里咯噔一下,巨大的危机感扑天盖地而来。
小丑,只有他们才会有这么大的图谋。干什么都要钱,地府和人间,都是一样的道理,如此厉害的降头师在牛玉碌的家里,似乎也就合理了。
天哪,这——我一个人搞不定啊!
“要是你缺帮手,我倒是可以……”小黑坐在方向盘上,露出一口獠牙。
林宇打了个冷战,不是怕它,是怕自己刚才生出的感觉,因为他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好啊……”
“还有一条街就到了,”贺红旗惴惴不安地指着前面,“前面的路口右转,就是……”
林宇突然打方向盘,擦着交警的鼻尖很危险地来了个U型转弯,绝尘而去。
“你他马有胆别走!”一切发生的太快,交警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捏尖了嗓子大吼,警服大冬天的热气腾腾,跟刚出笼的包子似的。
但是林宇的车已经只剩下车尾灯了。
“马上就要到了,你干什么?”车上其他人没反应,贺红旗先急了。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林宇心中更加笃定。
车子撒着欢地往前飞奔,几乎违反了所有的交通规则,速度越来越快,戒嗔一开始还不怎么在意,可后来脸色也不由得有些发白。
“我其实不是怕死,”他紧紧抓着把手,“那啥,不过生命诚可贵,你死了不要紧,我特么还没活够哪!!!”
“抓紧了,”林宇嘴角扬起胜利的微笑,“呵呵,带你去个好地方。”
大街上像这么发疯的车不止一辆,足有四五辆车跟在林宇的屁股后面一起发疯,车上的司机和乘员叫的一点不比戒嗔嗓门小。
一个多小时以后。
平河师范的门口保安打着哈欠低声咒骂着,但还是得打开门,林宇的门去而复返,一晚上折腾了他两次,就是再好的脾气也要爆发了。
等在门口的车子如临大敌般,已经算不上监视了,就是看贼似的包夹而去。
但是没过多一会儿,在师范大学的西院墙边上,林宇给了方静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爱的,你可帮了大忙了。”
方静瘦小单薄的身体包裹在厚厚的棉衣里,幸福地笑着,“这还是你第一次抱我,虽然感觉不到暖意,可是很安全。”
林宇再也忍不住了,在她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软软的,像小说里形容的,香甜,原来接吻的感觉这么好。
“好好活着,”林宇把她的头发拢到耳后,这一刻,他斗志昂扬,“等着我,我要看到一个健康的你,把自己练的壮一点,你现在太瘦了,我看着心疼。”
“嗯,一定”方静给了他一拳,轻飘飘的,“真霸道,不像以前那么可爱了。”
“作为你老公,得有个姿态嘛,”林宇得意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在她吃惊的瞪大眼睛时,林宇已经翻身跃过墙头。
戒嗔一行人已经等了许久,看到他出现,小黑很不厚道地吹了声口哨,跳到他肩膀上。
“准管用吗?”林宇瞄了一眼秦明手上的干扰器,上面的红灯一闪一闪的,多看一眼都觉得刺眼。
“没问题,”秦明信心十足,“我更改了信号强度,正好跟你的气场相反,两相抵消,要被发现,除非他们发现车里根本没人,只有一个鬼而已。”
“你的催眠术没问题吧?”林宇不放心地问小黑。
“小意思啦,”小黑自信心爆棚,“我连人都糊弄了不止一个,糊弄个鬼还不是手到擒来,倒是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就当我不讲道理一回吧,”林宇一边觉得自己疯了,身体却很诚实地跟着兴奋,他喜欢这种感觉,是一种脱离了所有桎梏的痛快,“各位,不管你们先前有什么要求,现在我都要干一件特别疯狂的事,要是办成了,咱们大家今后想干什么干什么,要是输了,大家一起——万劫不复!”
“咻……”小黑长长的吹了声口哨,“这个好,我喜欢。”
“为什么要这么做?”戒嗔真的震惊了,“理由呢?”
“秦家有宝藏,”林宇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居长安也的确在鬼街附近,我敢肯定,欧文那里的居长安,就是宝藏的钥匙,他就是颜如玉。”
“他?”戒嗔嘴都歪了,“跟颜如玉的差距略大了点吧?”
“不管你信不信,”林宇越说越快,“一切都像是安排好了的,你一定也发觉了,所以尽管离你最初的目的越来越近了,可是你还是提不起精神来,因为理智告诉你,这一切都不对,我们在被牵着鼻子走,我们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到达一个我们永远不知道是不是答案的地方,我们,全都在浪费时间!”
对,就是这种感觉,说出来以后,林宇觉得心里像有一块石头落了地,“我厌倦被人牵着鼻子走了,要是你们也有同样的看法,带着这个,”他说着拈起手指,幻化出一朵业火,“去到你们认为对的地方,然后——等。”
“等?等什么?”秦明不明所以。
“等一场盛大的烟火秀,”林宇笑道,“你们会看到的,那一定是一场无比壮观的景象,平河有史以来都没有过的。”
“那我们到底去哪儿?”秦明还是不懂。
“你觉得哪儿好就去哪儿,”林宇好像很不负责任,拈着火花递过去,“拿着,这里有我的意念,我不伤害你,它就不会伤害你。”
秦明迟疑着接过去,七彩业火像一朵奇异的玫瑰,映的他苍白的脸泛起与众不同的神采,“这就是业火?跟想像中的不一样。”
“去吧,”林宇拍拍小黑,“给你也来一朵。”
说着也不管它同不同意,就把一朵业火放在它双耳之间,小黑好奇地扬头要看,可是业火就是在它头顶上,怎么都看不清楚,“你到底要搞啥事情?”
“等着就是了,”林宇笑,“不管你想干什么,到时候随你的便,这一回,我们之间没有契约,所以你没有任何约束。”
“你就不怕我毁灭世界?”小黑眨巴眼睛。
“那就如你所愿吧,”林宇递给戒嗔一朵业火,“虽然不知道你一开始为什么找上我,但是现在,我只想说一句,放弃心中的桎梏,你会迎来新生。”
“你一定是疯了,”戒嗔的手罕见地抖起来。
“好啦,”林宇没有回答他,他扫视一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凑到一起,但我很高兴能有你们陪伴,活着的时候,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死了以后,我却有这么多的朋友帮我,一起出生入死,一起欢笑,一起忧愁,我为有你们而感到幸福,现在——GO!”
“狗?哪里有狗?”小黑想歪了,然后下一秒它就发现林宇消失在原地,“喵的,差点忘了他还是个鬼,喂,你们怎么想,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戒嗔瞅着它,就在小黑以为他会认真回答的时候,他笑了,笑的很开心,然后——“再见!”
他跑的不比林宇慢。
秦明小心地捧着那朵业火,小跑着跟着开溜,上街去拦车。
“才认识没几天,都魔怔了,”小黑放弃了看头顶的努力,“一朵业火能有个毛线的威力,讨厌哪……”
“嘭……”它的身体消失不见,空气中只见到一抹流光闪着七彩之色朝东南方向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