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鹤尘的脸色让莫玲珑能肯定他是喝了那茶,身已中毒了。
“刚才玉王爷离开后,本王才突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有和王爷商谈,想着王爷还没有走远,特意赶来再与王爷商砌一下,”马车外再次响起日连宏的声音。
“骁王殿下难道是想在此地和王爷进行商砌?”晁武冷声地反问了一句。
“有何不可?事情不但重要而且紧急,所以本王才会追赶来寻王爷,本王知道王爷是洒脱之人,不会介意在这陋险的山路上会谈吗?”日连宏拔高了声音,这句显然是在对马车里的君鹤尘说的。
在他们的对话间,莫玲珑的脑子里却想着别的问题。
那个舒骨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毒样?不都说巫王制成的毒药让人寸步内就能毒发身亡,可是君鹤尘没察觉那个茶有问题而喝了下去,应该马上就毒发了,但他还能从帐篷里安然走出来,而且离开帐篷到现在已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他的面色才有了中毒的迹象,这个舒骨散到底会不会要了君鹤尘的性命?
莫玲珑的脑海里跳出多个疑问,脸上的担忧之色也更甚。
“他们大概有二三十个人,而且好像都带了武器,”莫玲珑小声向君鹤尘提醒道。
在火把的映射下,那些黑衣人的臂间都闪着银冷的光,不用猜也能肯定这是这他们手里拿着的武器反射出来的光。
君鹤尘的面色并未显出异变,反而越发的淡然,他仍低垂着眼睫,不过人却动了起来。
他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入了口中,然后又把瓷瓶放回了腰间。
“在这里别动,”莫玲珑反应过来君鹤尘是对她说了这几个字后,君鹤尘的身影已闪出了马车。
“骁王殿下这样着急要见本王,不知道是何要紧事要与本王商砌?”君鹤尘淡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意。
“你……?”日连宏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讶异,不过转瞬就用笑声进行了掩饰:“叨扰王爷赶路了,实感不安,不过刚才突然发现与王爷签订的契约不见了,四下里找了个遍也未寻到,不由想到也许是王爷离开时将两份契约都带走了,思量着王爷还未行远,因此特急忙追来和王爷核证一下”。
日连宏说话时眼睛紧盯着君鹤尘的脸,像在仔细观察着君鹤尘的脸色变化。
君鹤尘背对着莫玲珑站在马车边,她看不清他的面色,不过他的背影飘逸中透着沉稳,丝毫看不出因中毒而显出的不适。
“这确实是紧急又重要的事,不过本王看到骁王殿下亲手把契约放入了一只锦盒内,本王刚才离开时好像并不曾拿了那只锦盒,”君鹤尘的语气仍是淡淡的,不过能听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日连宏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色,干笑了两声:“王爷这样一提醒,本王想起来确实是放在了那个锦盒里,当时就怕丢失命人把锦盒收了起来,但转身却忘了,是我的疏意,叨扰了王爷,还请王爷见谅!”
“契约既然未丢失,骁王殿下可以宽心,风雪越来越大,山路不好走,骁王殿下慢行,”君鹤尘依然淡淡的语气里满是话别之意。
日连宏却提马上前了一步:“这样的风雪天山路确实不好走,即已至此,就让本王护送王爷下山吧”。
“多谢骁王殿下体贴,不过不用劳烦骁王殿下了,”君鹤尘说完侧身准备返回马车。
“王爷见外了,今日是本王约王爷来此会面,本王可必须要保证王爷能安全返回大稷,否则无法向王爷的皇兄交待,也没法向本王的父王交待,”日连宏呵呵笑道,笑声却极假。
“本王并无碍,骁王殿下可放心回了,”君鹤尘的话音未落,身体已如一道白影轻飘地落在了马车的车辕上。
日连宏的神情微微变了变,整张脸突然阴冷下来:“王爷今日敢一人前来,本王佩服王爷的胆识,不过王爷既然来了,就不用再回去了”。
“骁王殿下特意要求本王不可带兵士前来,目的就是想让本王不去无回吧?”君鹤尘的声音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莫玲珑却觉得身体虽然裹在暖和的貂绒斗篷里,但仍控制不住打个了寒颤。
日连宏阴笑起来:“人称玉王爷不但是这天下第一美男子,还是大稷国的神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爷的胆识和智慧都让人佩服,只可惜今天你遇到了本王”。
“骁王殿下太过抬爱了,”君鹤尘这句话一语双关。
日连宏觉得君鹤尘这话是在嘲讽他往自己脸上在贴金,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语气阴沉而傲慢道:“君鹤尘,我实话告诉你,和你们大稷国签订这个狗屁的两国交好的契约那只是我父王的意思,我日连宏根本就不赞成,我绝不允许你们大稷国驾驭在我们契国的头上,终有一天我们会踏平你们大稷国的土地,让你们大稷国臣服在我们契国的脚下,今天我就把你这个大稷国的神才先灭了!”
“看样子骁王殿下是早已布好了局,”君鹤尘的神情丝毫未见惊慌,反而越发的风淡云轻。
“对,君鹤尘,你的死期已到,就让你死个明白吧,今日之事我已谋划许久,我故意选了这个地方,就是绝了你所有的后路,除了我们,这方圆几十里都不可能再有人出现,你就别想着会有救兵来救你了”。
“照这么说我君鹤尘今日是必死无疑了,”君鹤尘微微低下头去。
日连宏得意地大笑起来,仿佛惊吓到了飞舞着雪花,纷纷扬扬的越洒越密。
“君鹤尘,碧螺茶的味道是不是好极了?”依克宏睇着君鹤尘,阴冷地笑道。
“确实,舒骨散的味道真是好极了,”君鹤尘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泰然。
日连宏的眸色倏地一变:“人称王爷是神才真不是虚名,这么快就知道茶里放的是舒骨散,为了找这种毒,我可是特意去了蛇谷让巫王炼制的,没想到还是没能瞒过王爷,噢……”
日连宏像是突然恍悟过来:“巫王告诉我这毒不会致人于死命,只会令人体内的真气散失,武功尽废,王爷只要一运气便能察觉异常,能这么快发觉中毒也非难事”。
“为了要我的命,还真是让骁王殿下费心了,”君鹤尘淡淡的嘲讽道。
对君鹤尘的嘲讽日连宏并不在意,他斜睨着君鹤尘戏谑道:“王爷就算是察觉到了,不过终究还是晚了吧?若是茶未入口时就已察觉,王爷定不会喝了那杯茶,现在那舒服骨早已侵入了王爷的五脏六腑,王爷的一身绝学恐怕此时已消失殆尽了吧?”
“太卑鄙了!”莫玲珑差点冲口而出,她赶紧用手捂住了嘴。
舒骨散原来是这样一种毒。
这些人实在太卑鄙了,竟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这比干脆把人毒死还要卑鄙!契国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莫玲珑在心里恨声道,瞅着日连宏的眼神也满是鄙夷,但她的眼波转到君鹤尘的身上时,又马上变成了担忧之色。
君鹤尘的武功如果真的被废了的话,怎么可能还打得过眼前这么多人,难道君鹤尘今天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好不容易逃过了那场火灾,误打误撞地竟见到了这个被人传的像神一样的玉王爷,却没想到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死,而自己却一点忙也帮不了。
莫玲珑的视线从左往右溜了一整圈,心情更加沮丧,这山路一侧是崖壁,另一侧就是万丈悬崖,前后通行的路都被日连宏的人封死了,马车被他们围堵在当中,别说是君鹤尘跑不掉,就是她也别想偷偷溜下马车逃走。
啊!如果君鹤尘死了,那日连宏很可能也会发现她,他肯定不会留她这个活口,那自己今天岂不是也要死了?
莫玲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她的整颗心都沉到了脚底,看样子自己还是没法听娘亲的话好好活下去了。
就在莫玲珑胡思乱想间,君鹤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如骁王殿下所愿,舒骨散不但已进入了我的五脏六腑,连我的骨血之中也已被侵入了,骁王殿下现在可以放心的动手了”。
他的声音仿佛比飞舞着的雪片还要轻淡,但却仿佛穿透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莫玲珑只觉得这声音像把剑般扎地她耳朵生疼。
这个声音的尾音还未落下,马车上一道白影突然像离弦的箭般向端坐在马上的黑衣男子们飞射而去,两道银光一闪,就听两声闷哼,两名黑衣男子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翻身跌下了马,“嘭”地一声倒在了雪地上,咽喉处一股刺目的鲜血慢慢流出。
那道白影轻盈一闪,已落回到了马车上,像刚才那样一言未发,悄无生息,仿佛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君鹤尘仍神情淡然地站在马车上,也仿佛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