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日连煋来到了自己身旁,莫玲珑不解地望向他,日连煋冲她微微一笑,伸手从腰间取下了一支箫:“连煋给玲珑姑娘伴个曲吧”。
莫玲珑一怔:“你知道我要唱什么歌吗?”
日连煋笑着轻摇了一下头,放低声音道:“不知道,不过无妨,我给你合个音”。
“你是不是怕我唱的太难听,把大家都吓到了,所以来帮我?“
笑容在日连煋的脸上漾开:“你若这么想也可以,就算是我答谢你送药给我“。
莫玲珑本想告诉他那药并不是她要送的,不过这样的场合并不适合说这些,两人这样低语两句已引来不少人疑惑的眼神,她赶紧点了点头:“好吧,谢谢你!”
能有箫声帮她伴曲也不错,她没必要拒绝。
她重新清了一下嗓子,缓缓开口唱了起来,她的声音清亮空灵,细腻清婉,才唱了一句,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日连煋黑亮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他执起箫放在唇边,一阵悠扬婉转的箫缓缓响,开始箫声是低吟,渐渐地箫声完全和莫玲珑的歌声切合,却又未将她的歌声盖住,在箫音的伴曲下,莫玲珑的歌声越发的空灵清越。
曲子太熟悉,从她记事起她娘亲就经常唱这首曲子给她听,春夜里娘亲哄她入睡,夏夜里在西院的荷池边她依偎在娘亲怀里,秋夜里烛火下娘亲陪她夜读,冬夜里在暖炉边娘亲讲故事给她听……
年复一年,在皇宫的一个冷角里,她和她娘亲过着清冷的日子,但她从未去艳羡过宫里其他人的奢华生活,有娘亲一直在身边,她就觉得自己已是幸福之人。
可是也许以后她再也听不到她娘亲给她唱歌了。
眼前的一幕幕闪过,曾经以为那样平常情景,如今想来却是如此温馨而又心酸,莫玲珑的眼眶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泪意,歌声也渐渐变得忧伤起来。
日连煋仿佛已知晓她的心境,箫音如诉如泣,和她的歌声一样也满是淡淡哀伤,他一边吹着箫一边目不转晴地望着莫玲珑,眼神清亮而又温柔似水。
两人这样的神情让君鹤尘不易觉察地轻蹙了一眉,已换下舞裙回到席位上的君芙蓉望着两人,脸上显出复杂的神情,而君鹤稹的眸色变得深幽起来。
忽然距离莫玲珑不远的一处篝火的木支架因燃烧的太久其中一根断裂掉进了火堆里,支架猛地倾斜倒向莫玲珑的方向,火堆里的火焰直冲向莫玲珑。
莫玲珑的思绪还深陷在哀伤里,火光突然扑过来,她没有躲避反而愣怔地望着向她扑来的火,她的眼前显现的却是那夜月宫里把天都快烧塌的大火,还有扑向那大火里的她娘亲的背影……
眼见火已冲到莫玲珑眼前,可是她却愣站着没躲避,日连煋不由一惊,迅速收起手里的箫,伸手就要去把莫玲珑揽开,可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她,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近莫玲珑,一把将莫玲珑揽进怀里,并迅速地把她带离了开去。
日连煋微怔,定眼一看君鹤尘揽着莫玲珑已回到了他的席位,直接让她坐在了他的身旁。日连煋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瞬间即又恢复,他缓位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这个小插曲大家均始料未及,广场上陷入短暂的安静,这时几名侍卫急速奔进场地当中,动作迅速地把篝火支架重新撑好,并把溅出的火枝扫进火场里,清理干净后又快速地退离开去。
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掌声,大家一看是君鹤稹在鼓掌,大家这才仿佛从梦中惊醒,纷纷鼓起掌来。
“玲珑姑娘的歌声仿若清流,悦耳动听,熠王殿下的箫音婉转承吟,丝丝扣心,这歌声和箫音切合的竟这般天衣无缝,熠王殿下和玲珑姑娘还真是默契啊!”明若媚忽然盈盈笑道。
“多谢皇后娘娘赞誉,连煋也是一时起兴,为玲珑姑娘助个兴而已,”日连煋淡笑道。
“熠王和玲珑姑娘早已相识?”君鹤稹忽然问道。
“不相识,只在前些日的冰灯节上与玲珑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刚才见玲珑姑娘与熠王殿下这般亲密,让人还以为熠王殿下和玲珑姑娘极相熟呢,原来只有一面之缘啊,不过这一面之缘的缘份可结的真好,”明若媚说完故作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君鹤尘。
君鹤尘一脸淡然,他垂着眼眉看了一眼身边的莫玲珑,莫玲珑仿佛仍沉浸在刚才的哀伤情绪中,几人的对话她根本就没有听进耳里。
明若媚的话却让君芙蓉听着不舒服起来:“皇后娘娘这话说的有些不妥,玲珑和熠王殿下只是合了一曲,怎么就瞧出两人亲密了?皇后娘娘这样说,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就误会了,我二哥还在场呢”。
君芙蓉这样直接反驳明若媚,而且还直言点出了君鹤尘,这让明若媚的脸色微微一变,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随即又恢复成笑脸:“芙蓉指正的没错,是本宫没把话说清楚,中午本宫瞧见玲珑姑娘去了熠王殿下的屋里,现在又见两人这般默契的曲箫共和,所以才以为两人情投意合,若本宫说话有不妥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她的声音软声软语,可是说的话却如响雷掷地,场内一片默静无人说话,但所有人的目光却都聚焦在了日连煋,君鹤尘和莫玲珑的身上。
君鹤尘没有回应她,只是淡淡地望了一眼明若媚,这一眼却让明若媚的神色微变了一下。
莫玲珑低着头像是仍在自己的情绪里,对这些话置若惘然,而日连煋也不开口,面色淡然地端起茶盏笃然地喝起来。
主席位上的君鹤稹也不发话,就像是个局外人在看戏。
所有人中最震惊的君芙蓉,她记得中午去日连煋住处时没有瞧见有什么人,明若媚怎么会知道?
她一脸疑惑地瞪着明若媚,明若媚却冲她微微一笑,君芙蓉瞬间明了,明若媚既然已知这事,那说明明若媚肯定也知道是她和莫玲珑一起去的,可是现在明若媚不但在这样的场合把这事说出来,而且只提莫玲珑一人却不提她,那说明明若媚是故意这样说的。
她不知明若媚的目的何在,不过心头生出怒意:“是我拉着玲珑去找熠王殿下的,中午我和玲珑无意中经过熠王殿下的住处,见他的侍从手里拿着药,询问下才知是熠王殿下受伤了,我和玲珑便去探视了一下,熠王殿下来我们大稷算是贵客,他受伤了,礼应去探望,这并不为过吧?”
君芙蓉的话说的很直接,最后一句明显是针对明若媚的,明若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侧头轻瞥了一眼明若妍,明若妍神情不自然地轻皱了一下眉,然后低下了头去。
明若媚抬头看了一眼君芙蓉,然后眼波一转望向日连煋笑盈盈道:“熠王殿下原来受伤了,本宫竟然不知,刚才说话失礼了,还请熠王殿下见谅”。
日连煋起身向明若媚行礼道:“皇后娘娘这般说,还真是让连煋惭愧,骑术低人致自己受伤,此事连煋羞于开口,没想到公主殿下亲自来探视,不巧连煋去了马场试骑陛下赐赠的汗血宝马,回屋后听侍从提起,连煋异常感动却未有机会向公主殿下答谢,皇后娘娘正好提及此事,连煋就在此向公主殿下表达谢意吧,”他说完朝君芙蓉又谦恭地行了个谢礼。
日连煋不但未提送药,而且还说并未与她们碰到面,这不但澄清了明若媚的话,也维护了君芙蓉,君芙蓉心里不觉有些感动,看到日连煋微笑着望向她,她忽觉心跳加速,心头的怒意竟瞬间消散,她低声说了句:“熠王殿下不必客气”。
“原来是这样,那是本宫误会了,方才失言了,还请煋王殿下见谅!“明若媚盈盈而立向日连煋行了个礼。
日连煋赶紧回礼道:“皇后娘娘言重了!“
“熠王殿下不放在心上便好,“明若媚的美目忽然一转,先是瞟了一眼君芙蓉,然后看向君鹤稹娇笑道:”陛下,咱们的芙蓉妹妹现在长大了,已能替您礼待贵客了,您应该好好嘉奖一下咱们的妹妹“。
君芙蓉轻哼声,赌气般地把脸别往旁边不去看她,她当然知道明若媚这样转移话题不但是在为自己解围,也是在向她示好,可是她却不想领她的意。
君鹤稹挑了一下眉,朗声笑道:“芙蓉此次做的对,是朕疏忽了,竟没发现熠王受伤了,一会儿让御医给熠王看诊一下吧”。
“谢陛下体恤,连煋只是受了一些小伤,已无碍,不用再劳烦御医了”,日连煋淡声笑道。
“那就好,不过熠王既然受伤那还是要好好静养,稍后让御医送些滋补给你,”君鹤稹笑道。
“谢陛下!”这次日连煋向君鹤稹行了个礼,没有推辞。
这个事件算是平息了,君鹤尘和莫玲珑两人却都一直没开口说话,莫玲珑一直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君鹤尘只是神情淡淡地喝着茶。
一个席位并不宽敞,只容一个人而坐,君鹤尘让莫玲珑与他共坐在一个席位上,两人几乎就是紧挨在一起,这样的亲密明显就是在维护莫玲珑,就算一个字都不说,也已让大家觉得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更何况君鹤尘不近女色是众人皆知的,今日他对莫玲珑这般,众人虽还不知莫玲珑的身份,不过很多人已在猜测莫玲珑的身份定不一般,而也引起了不只一双妒嫉的眼睛,但莫玲珑对这一切却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