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说完,刚才还一脸激动不屑的虞澜面色震惊茫然,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花园里一片死寂,我口干舌燥地瞪着虞澜和上官砚,在见到两人石化的表情后提起来的心总算是放了下去。
虽然故作镇定的嘲讽了虞澜,条理清晰,口齿伶俐,但是恐怕只有我自己知道,其实我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根本一点底气都没有。
什么替身不替身的,只要想到这些,我就觉得呼吸困难,胸腔里闷着一股气,如果不找个出口散掉这口气,我怕是要炸掉的。
掌心濡湿,我悄悄探手才裙子上擦了擦,冷着一张脸转身看向了聂司承。
男人漆黑沉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神情严肃却疑惑,旋即那双眸子里的仿佛有星光点点亮了起来,我垂下眸,不敢再敢,也不知道是心虚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敢去看聂司承。
许久,聂司承拉过了我的手,然后取出一块手帕,居然是一点点仔仔细细地将我掌心的汗水给擦掉了,英俊硬朗的轮廓看不出情绪来,但是给人一种不得打扰的感觉来。
将我的两只手都细细擦干净了,聂司承才冷冷抬起眼皮看向了还呆站着的虞澜以及上官砚。
“虞澜,你那点破事我懒得管你。但是上官砚你最好离得远一点,上官家在S市不是那种一捞一把的豪门,你惹不起。”聂司承方才的暴躁情绪应该是压了下去,无论是说话的语调还是眼角眉头的神韵,都恢复了平常的理智和稳重。
然而虞澜并不领情。
“聂司承,我还是那句话,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你少来管我的事情,就算哪天我把自己玩死了也和你没关系!”虞澜眼神刻薄犀利,一脸嘲讽。
我看着不由皱了皱眉,却听得聂司承说到,“你要是真的能做到死了都不麻烦我,我才懒得管你。你那点破事,哪次不是我帮你收尾?”
虞澜哼了一声,“我求着你帮我了吗?明明是你自己非要舔着脸上来帮我收拾。不过有什么办法,你就一可怜虫,不帮我,那对男女会注意到你吗?”
“还有你,叶菁菁。你说我low?你身边这个需要用交易才能留住女人的男人,岂不是彻底的loser?”虞澜舔了舔血红的唇角,拉着上官砚张狂地离开了。
聂司承一句话都没说,但是脸上阴云密布。
看样子他和虞澜认识很久了,甚至帮虞澜处理过不少烂摊子。
不过虞澜看样子对他有很深的偏见。
聂司承这个人相处下来,虽然接触不深的时候会觉得这个男人过于冷漠,理智到冷酷,一言堂的霸道,但其实他很可靠。
虽然不想夸聂司承,但是他的确办事很让人放心,相处久了,对他的厌恶似乎也会一点点随着时间流失而消失了。
我在桌边蹲了下来,伸出手将聂司承微冷的双手裹住,然后抬头冲他笑了笑,“还是很生气吗?虞澜看着挺漂亮的,但是那性子确实烂,那张嘴更是让人恨不得拿根针给缝起来。你要是还生气,现在还来得及追出去再暴打他一顿!”
聂司承低头,视线稳稳落在我脸上,“你觉得我应该追出去打他一顿?”
“如果你想的话。”
聂司承摇了摇头,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将我拉了起来。
“如果打一顿那混小子能安分,他就不会和上官砚在一起了。”
“其实现在的人也都挺开放的,你在国外长大,对于同性恋爱这件事应该比国内的人看得更开吧?”这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一点。
聂司承和虞澜的关系在我们发现虞澜和上官砚之前,应该都是还不错的。
做造型的时候也听到虞澜提到聂司承,语气里并没有什么反感情绪在。
聂司承冷笑了一声,突然拉过我,竟然是整个人将脑袋压·在了我的腰腹上,虽然隔着两层衣物,但是那感觉还是怪怪的。
我僵着身子对着聂司承站着,他坐在椅子上,正面抱着我,整张脸都埋在了我的衣服上。
聂司承肩膀微耸,白色的针织衫拖着他宽厚的肩膀,低头在看着,我心里居然起了一丝疑惑,这个男人是累了吗?
但是随即我狠狠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甩掉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他累不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这么关心他做什么?刚才脑子一热帮他说话就算了,还能算是讨好他,但是现在继续关心他就没必要了!
只是聂司承抱着我不动,我也不好动,幸好别墅的花园足够大,别墅外都种着高大繁茂的树木,环境清幽,远处的铁门外也没有什么人经过,佣人们又一早散了,花园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倒也没有那么尴尬。
不过我觉得我的脸有些烫。
撇了撇嘴刚想让聂司承放开我,便听到埋首在我腰间的男人说到,“虞澜之前在美国上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虞澜玩得开,但是他男朋友性格单纯,在认识虞澜之前还有在交往的女朋友。后来那个男生为了虞澜自杀了。”
我一惊,完全没想到聂司承主动开口和我讲这些。
“你认识那个男生?”我试探着问了一句,如果聂司承认识那个男生的话,他现在对虞澜生气就可以解释了。
但是聂司承笑了一声,“不,我认识的是虞澜。”
“聂司承,你和虞澜是什么关系?”我听到这里,到底还是忍不住闻出了口。
我一直觉得聂司承和虞澜的关系特殊,可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去问,我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特殊。
聂司承突然放开了我,抬手将我拉到了他怀里坐好。
原本两个人的身高差距有多些大,但是现在我坐在他的膝盖上,四目相对,视线倒是持平了。
而且我和他之间的对视也比起往常来,也更加凑近,我能嗅到他洗发露的味道,是一股淡淡的木香,让人觉得很安心。
“你想知道我和虞澜的关系?”
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后举起手发誓说到,“我保证我只是因为好奇才问的,而且你们的关系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聂司承看着了我一会儿,忽然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然后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到,“虞澜是我弟弟,同父异母。”
我觉得我的下巴在这一刻快掉在地上了。
我真的有设想过很多种聂司承和虞澜的关系,却单单没想到他们会是兄弟,这两个人从头到尾有哪一点像的吗?
我宁肯相信虞澜和慕归那个疯子是兄弟!
“聂司承,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你们两个人一个姓聂,一个姓虞。
聂司承神色淡淡地颔首,“我跟着我父亲姓,但是虞澜是私生子,跟着他母亲姓的。”
“我刚才听到虞澜说那对男女,是在说你的父母?”我问的小心翼翼,聂司承从小到大的资料都在国外,我之前委托了温寒阳查,几乎查不到什么。
而聂司承似乎也从来不谈论自己的父母和家庭,所以我很好奇,也怕一个问题没问好就惹怒了他。
聂司承的眼神有些恍惚,旋即目光便冰冷起来,实在不像是回忆到父母的样子,除非那对父母给他的回忆并不美好,就好像我对于亲人的回忆一样。
“我父母算是家族联姻,没什么感情基础的那种。我三岁的时候,我父亲回国探访生意伙伴,然后就认识虞澜的母亲,虞澜的母亲是个酒吧驻场的舞女,本来我父亲以为是春风一度,我母亲和他没什么感情,也从来不管我父亲,但是没想到有了虞澜。”
“那个舞女倒是对我父亲上了心,虽然根本联系不上我父亲,但还是生下了虞澜并且把虞澜养到了十岁。但是那时候的虞澜就已经长歪了,从小跟着他·妈妈讨生活,生活窘迫,接触的人也很乱,虞澜从小长得就很漂亮,像个女孩子,在那样的环境,很吃亏。”
聂司承神色漠然,很平静地在讲着一个故事,只是我能感觉到他衣服下的肌肉一点点僵硬起来了,他其实对这段往事很在意。
“虞澜是怎么和你父亲相认的?”
“我父亲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是因为我。十三岁的时候学校放假,我是华裔,对国内的一切都很感兴趣,所以让我父母陪我回国度假。我自己出去玩的时候,碰到了在酒吧门口被人堵着的虞澜,顺手帮了他一把……没想到之后就牵扯出了虞澜的身世来。虞澜的母亲那年死了,虞澜也算是被认回了聂家,但是对外称作是养子。”
“那之后我父母就搬去了美国,而我因为那件事和他们之间有了点问题,留在了瑞士。虞澜十九岁那年,认识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是学舞蹈的,他根本只是因为和我父亲赌气去玩玩,结果却害死了那个男生。”
聂司承说到这里,整个人都紧绷至极。
我不由咬了咬唇,抬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迟疑着问到,“其实,你也认识那个男生吧?”
如果不认识,又怎么会这么在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