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姬良面上露出意思疑惑，他自然知道此番湘君实在试探于他，若真的是答应了，恐怕便真的小明不保，他赶忙开口说道：“微臣不敢。”
湘君微微一笑，拍了拍姬良的肩膀，开口说道：“不敢便好。”
程小仙坐在一旁，心中略微有些害怕，若这位湘君真的发什么神经，要了这姬良的命，恐怕这任务就彻底黄了。
到时候出去还不得喝西北风？
晚间十分，湘君破天荒的在书房歇下了，程小仙乔装打扮翻墙而出，到了姬良府上。
这姬良也知道今天晚上，程小仙会来，便专门在门内等着，这姬良身着一袭长袍锦衣，看着便如同初见时那般清雅高贵，可是这清雅高贵的男子脸上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愁绪。
程小仙跪坐在地上，看着姬良，开口说道：“该怎么办？”
每一次别人这么问姬良的时候，他就算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却也会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因为他是大齐最后的希望。
大齐的命运不允许他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在面对慕容嫣的时候，姬良却沉默了。、
半晌之后，姬良对程小仙说道：“我不知道。”
此时外面寒风阵阵，想来着吴国的冬日也到了。
齐国临海，便是在这等隆冬之时，却也是温暖的如同春日。
程小仙看着姬良露在外面的手，轻声说道：“吴国的冬天很冷，先生身体不好，还是要多穿一些。”
或许是这句话让姬良心中一暖，他深深的看着程小仙，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后悔了，如果当初我选择你离开这个地方，也许一切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程小仙沉默，屋子里的烛火随寒风跳跃，衬的眼前的男子越发的飘忽。
“就算你说了那样的话，我也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
姬良站起来，白色的一泡随风飘动，看起来到好似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我们不是那样的人，而且齐国并非复国无望，湘君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他并不只满足于吴国这一片土地。”
程小仙还记得湘君曾经抱着她缓缓摩挲着七国的地图，在程小仙耳边轻轻呢喃道：“这七国的天下，我要十成。”
当时的湘君何等的霸气，而且按照后来的历史，湘君确实一统七国。
姬良抬起头来，眼神灼灼的看着程小仙，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
程小仙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湘君的意思。”程小仙话音刚落，一身常服的湘君从门外进来，身后跟随着十几名侍卫，其中有一个人拿着一个盒子。
湘君温柔的向程小仙招手，程小仙走了过去。
其实程小仙也没有办法，她也不像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只要保住姬良的性命，这一切大概都不重要了。
湘君接过盒子，把盒子轻轻地放在了桌案上，程小仙甚至闻到了盒子里淡淡的血腥气。
姬良颤抖的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齐壬的人头。
齐壬一死，这齐国王室便是彻底灭绝了，那齐国复国自然也就无望了。姬良失去了所有奋斗的理由，他跪坐在地上，神情肃然。
“湘君，可否借刀剑一用。”
程小仙听到这句话之后，心中一震，她赶忙挡在湘君面前，高声说道：“湘君，不要杀他。”
湘君从腰上拔出长剑，指着程小仙。
“这是为何？”
姬良有些讶然，他未曾想到慕容嫣竟然会如此，都已然到了这种地步，她心中竟然还如此记挂着他吗？程小仙绞尽脑汁，死活也想不出来到底该如何解释。
她索性拉着湘君的袖子，温声软语道：“不要杀他，求你了。”
什么都不说比说一堆理由，更让人伤心。
湘君露出露出一个笑容，他摸了摸程小仙的脸颊，轻声说道：“好。”
湘君将姬良软禁在一处府邸，也不允许程小仙再见他一面，程小仙对着姬良并未有特殊的感情，只是这家伙若是死了，任务便会失败。
和湘君相处时间长了，林妙妙方才发现这湘君其实是一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这一日夜间，湘君亲自替程小仙洗面，褪去一脸妆容，程小仙看着镜子里光洁的美人，心中突然一颤，这湘君对慕容嫣的感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若是他看到这张脸真正的容貌，不知道会不会心生怨念。
程小仙倒不是怕自己会失宠，而是害怕她失去宠爱之后，姬良的性命。
此时程小仙倒是希望随时随地把这姬良挂在身上，防止他的小命没有了。
湘君看到程小仙逐渐无神的双眼，眉头轻轻皱起，拿出一瓶膏药，在程小仙脸上轻轻擦拭，露出那道可怕的疤痕。
程小仙顿时一阵惊恐，她转过头去看了看湘君。
“很多时候，我希望有一个人能全心全意的相信我，但是仙儿，你为什么总是让我伤心呢？”
程小仙赶忙捂着自己的脸，她低着头说道：“湘君早就知道我是姬良的人，为何不杀我。”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怎么会杀你？”
程小仙依旧不敢看湘君，湘君对于慕容嫣的爱，似乎就如同这吴国肃穆的夜景一般，深沉不清浅。
“我的脸已然变成这样了，对于你来说，还有什么价值吗？”
程小仙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脸庞。
“仙儿最大的价值并不是脸，而是心，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感觉到一阵安心，不过既然仙儿如此在意这张脸，那我便是穷尽吴国之力，也要给仙儿治好这张脸。”
程小仙只当湘君这席话是气话。
可是后来发生的时候，程小仙终于相信这湘君真的是个深不可测的人。
至少没有人能知道这湘君到底在想什么。
齐国有暖玉，据说将这暖玉磨粉敷在女子的脸上可是生肌祛疤，有神效。
只是穷尽齐国，现在也只有国君之妻有一块。
一块玉成了两国交战的借口，程小仙在齐国国都的城墙上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家园变成一座废墟，齐国的无辜百姓又一次经历惨烈的战争。
姬良被允许再一次回到自己的国家。
程小仙站在城墙上，看到姬良跪倒在鲜血满地的土地上，这个清贵的无双公子，泪流满脸。他朝着站在城墙上以胜利者姿态出现的湘君喊道：“良只求一死！”
只要湘君一声令下，姬良就能人头落地。
可是这个时候，湘君看的却是程小仙。
“不准死！”程小仙猛然挥手，她从城墙上下来，走到姬良身边，狠狠地打了姬良一巴掌。
“你以为你是谁，你死了这片土地上流淌的仇恨就能消失了吗？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可是你却妄想用死亡来结束这一切，姬良，我告诉你，就算是死了，你也无法洗清自己的罪恶。”
程小仙费尽一切心思，希望姬良活过来。
姬良抬起头来，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全是迷茫，他开口说道：“就算是背负罪恶，也要活下去，慕容嫣，你希望我活下去吗？”
程小仙顿时一愣，她突然想到慕容嫣的那一句话。
“只要你能活下去，我愿意付出一切。”
姬良突然觉得所有一切都不重要，只要眼前这个女子还在，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
姬良当然知道自己无法离开这里，可是他只希望从慕容嫣哪里得到答案。
程小仙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慕容嫣愿意为你做一切，因为她爱你，而且她希望你活下去。”
城墙之上的湘君露出那种无法形容的神情，似乎只要一瞬间，下面的两个人便会灰飞烟灭。
“可是姬良，我不是慕容嫣，我是仙儿，慕容嫣已经死了。”
湘君紧握的双手松开，湘君露出一个笑容，对着程小仙说道：“仙儿，上来，到我这里来。”
程小仙走上高高的城墙，看着跪坐在城墙之下面如死灰的姬良。
“湘君，不要让他死，慕容嫣不希望姬良死。”
湘君紧紧地抱着程小仙轻声说道：“姬良不会死，绝对不会死。“
湘君指着前方的万里江山，对着程小仙说道：“从此之后，我要同仙儿共享这万里江山，坐拥七国。”
七国一统之后，湘君依旧在吴国国都，除却程小仙之外，不曾有一个姬妾。
程小仙早在成为暗卫之前已然服用了永远永远不会生育的药。
终其一生，湘君都未曾有子嗣。
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倒是成为后世佳话。
程小仙从任务中清醒之后，只觉得恍如隔世，她四处看了看却没发现自家老板的影子，正要找人的时候，自家老板却如同突然出现一般。
来到程小仙面前。
文琅看到程小仙之后，像是经历过生离死别之后重逢一般，紧紧地抱住了程小仙。
并且在程小仙耳边轻声说道：“小仙，你回来了。”
程小仙猛然一愣，她看了一眼自家老板。
心中十分的疑惑。
“老板你怎么了？”
文琅确实一阵疑惑，他开口说道：“我只是和你温习一番事务所的宗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