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饮冬2018-05-04 23:113,720

  宣明帝临出宫巡游之前是将后宫宫权重新交给了严皇后的,是以,无论在此之前严皇后有过什么过错,她都是后宫正经的主子,无论荣贵妃等人有多得势,面对严皇后的时候还是要给她个面子,让其有个勉强的皇后尊荣,而此时此刻,咱们的皇后娘娘就在行使她勉强的皇后尊荣的权利了。

  偌大的定坤宫内,严皇后高座在堂,两侧按其地位高低分别是荣贵妃、太子妃、贤妃和良妃等人,那皇后娘娘也不知是不是自知自己在众人面前已经没了脸面,就连往常的贤良模样都不愿意装一装了,面上是冷若冰霜,口中吐出的话是公事公办,“本宫得了皇上给的消息,说是最迟三日后龙舟就要到达京城码头了,各位,你们怎么看?”

  荣贵妃依旧是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她的眼里划过了然,把玩着纤纤手指鲜红蔻丹,红唇艳丽,往日身上的那点檀香消散得一点都不剩了,有的只是让人背脊发凉的红,她轻飘飘的道,“皇后娘娘这话本宫就有些听不明白了,这后宫皇上既然交给了您做主,自然是您怎么吩咐咱们就怎么做咯,皇后娘娘何必故作贤良问咱们的意见?”

  严皇后也是可怜,估计已经被严氏一族放弃了,这段时日竟然一点都没有得到半点消息,这个时候还有心思逞一逞她皇后娘娘威风,想到这,荣贵妃在心里冷笑。

  只是,冷笑过后,却又有些索然无味——若是平时,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将要落得个什么下场,她定午夜梦回都会笑出声来,可是,如今,荣贵妃的心里却又有些寡淡了。

  有些人,也就这么回事,把她当了真,反倒是把自己给看低了。

  若一旦事成,什么严皇后,都将对她俯首称臣!

  严皇后也不遮掩了,直接就冷笑出声,却也知道自己失了势,不可明面上和荣贵妃过不去,随即也不管她,转过头问一旁默不作声的太子妃,“太子妃,你怎么看?”

  梁殷一向很稳,即使是现在,也稳如泰山,内心更是一片平静,她连脸上微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变化,活脱脱的像个假人,她恭敬的对严皇后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凤谕。”

  听听,听听,也无怪严皇后事事看荣贵妃不顺眼,对太子妃如春天般温暖,明明两个人说的话都是一个意思,可是这话一说出口,有些人就是说的好听些。

  严皇后被恭维得舒舒服服了,不由得一扫之前的阴霾,对梁殷笑道,“皇上的意思是,算算行程,到了京都那也是傍晚了,一路上舟车劳顿,若是再大费周章相迎,更添劳累,是以,吩咐了本宫以及朝中上下不必去码头以及宫门口相迎了,后宫妃嫔也无需兴师动众,一应入场,甚至于晚宴也不需要举办,总之一切从简。”

  哦,一切从简啊。

  在场这些世家女基本上早就都得了这个消息,也就只有严皇后还被蒙在鼓里。

  荣贵妃更是笑得高深莫测:一切从简,也就是说,无论是从皇上下码头,到回到紫禁城,回到宫中,他们这些无论是妃嫔还是朝中大臣都是见不到皇上的面的。

  如果说,这一切都可以用皇上舟车劳顿、体恤朝臣、不愿劳师动众来搪塞的话,这回宫的宴会都不准备举办,这个中的意思,就足够引人深思了。

  红唇一勾,想来,德妃是成事了吧?

  宣明帝昏迷不醒,久而久之只会在睡梦中驾崩,这样的结局是谁都想不到的,可是,荣贵妃她偏偏能做的出来,到时候,她再冠冕堂皇的查一查宣明帝的死因——呀,这一查可不要紧,居然牵连出了如今宣明帝膝下唯一活着的一个皇子,药罐子齐端,再一查,这齐端,竟然和太子暴毙一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样一来,就算齐端是有千只口万张嘴那也是说不清了,如此一来,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悌的皇子怎堪大任?

  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驾崩,总要有继承人来继承国祚的,太子暴毙,二皇子齐端不忠不孝不悌,养在丽昭仪膝下的五皇子齐方那还是个天残奶娃娃,怎么看宣明帝这一脉都没有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了,怎么办?只有在旁支里找一位皇室血脉的人继任皇位了。

  而再仔细看看,离宣明帝血脉最近的那不就只有一个皇帝的弟弟武王了吗?

  武王膝下也是单薄,唯一的孩子还是宣明帝过继给他的原来的大皇子齐泽!

  啧啧啧,原本大皇子齐泽的过继就是皇上盛怒之下的决定,若非如此,齐泽便是名正言顺的大皇子,按照子嗣继承立嫡立长的祖宗规矩来看,太子暴毙,长子齐泽本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如今,因缘际会,皇位又重新回到了齐泽的手上,这么一看,倒有些因果循环的意思了。

  当然,这都是明面上的说法,这些世家是不一定服的,好在,她身后是杨氏,有宛城杨氏的支持,身有三十万兵力,就算是拥兵自重,自立为王那都是够了的,推举一个本来就是宣明帝的儿子为皇帝又有什么干系呢?好歹还是正统不是吗?

  想到这,荣贵妃心下就更加舒畅了,她甚是可以预见不久之后自己成为天底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模样,那滋味,定妙不可言。

  太后常年居住于深宫,她身后的家族又不是什么显贵,根本上不得台面,没有家族传递消息的她自然不知道这朝廷上的风起云涌,她一心还想的是保住宁常在腹中龙胎,荫及她的娘家,帮她的娘家一举夺得从龙之功,于世家也有一席之地。

  做着这样美梦的她,自然不会管宣明帝回宫一事,再则说,宣明帝都说了一切从简,她也没必要非要去忤逆皇帝,自然是听之任之。

  至此,当三日后,师尧一行人坐着龙舟回到京城的时候,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后宫,那都是悄无声息的,若非有人事先打了招呼,他们根本不知道宣明帝回了宫,而一路上,明明应该出来主持大局的宣明帝竟然连面都没有露,一应事物,都是由丽昭仪出面发话,不仅如此,就连从龙舟上下来,也是有丽昭仪扶着的,天黑,看不清宣明帝的模样,只知道虚弱得很。

  不知情的人只道是宣明帝舟车劳顿,龙体有恙,知情的人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事成了。

  德妃,当记首功!

  乘着夜色,回了宫,丽昭仪便昭告了后宫,说是得了皇上口谕命德妃禁足于她的承乾宫,没有吩咐不得任何人进出。

  本来吧,这样的口谕是站不住脚的,但是执行命令的人是宣明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乾清宫的总管常盛,众人自然不好说什么,而唯一能提出异议的太后、皇后等人那是巴不得这些人下阿鼻地狱,生前受这些个苦楚又算得了什么?

  入了夜,咸福宫里,荣贵妃招来了她埋在承乾宫的钉子,脸上难得带了期期艾艾,不复白日里运筹帷幄的模样,“德妃那,一切可好?”

  那钉子是很早之前荣贵妃便送给德妃的,如今这姑娘已经是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了,德妃尽管知道她的来历,自己的一应事物却也未曾瞒过这位宫女,是以,这宫女,说是荣贵妃埋在承乾宫的钉子,实际上不过是德妃心知肚明的人。

  德妃想要传递什么消息,也经由这位宫女的手。

  宫女贱名不足于耳,低眉顺眼得叩首道,“娘娘一切都好,只是,不得片刻自由罢了。”

  荣贵妃叹了口气,低语道,“也是委屈她了。”

  宫女亦是轻声道,“娘娘说,不委屈,这些年多亏了贵妃娘娘,才让承乾宫苟延残喘,能为贵妃娘娘办事,娘娘说,是她的福气。”

  “福气?”荣贵妃不知想到了什么,惨笑一声,却又陡然平复了心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话锋一转便问向了她最想知道的,“你这次陪德妃出宫巡游,可有发现了什么?”

  这里说的发现,自然指的是如今回到了京城,回到了紫禁城,连接风家宴都没有办,面都没有露的宣明帝了。

  之前荣贵妃千般驽定,万般肯定,不过是做出来的一个样子罢了,专门摆给她如今依旧摇摆不定的父亲看的。

  荣贵妃知道,比起她杨家无条件宠她的哥哥们,她的父亲永远要理智得多,或者说要稳当得多,比起她哥哥的敢打敢拼,她的父亲作为宛城杨氏的家主,是万万不敢将整个杨氏的命运搭上去的,特别说在如今情况未明之下。

  ——说到底还是自家人了解自家人,尽管荣贵妃面上如此淡定,如此驽定自己已经成事,但是了解她的杨氏家主却也知道她内心的忐忑。

  荣贵妃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认为宣明帝已经昏迷不醒。

  这很有可能是宣明帝的故布疑阵。

  咱们这个皇帝啊,比起先帝来说手段要了得得多,也豁得出去得多,先帝尚且还顾忌着百年世家的面子,行事束手束脚,但是咱们这皇帝却并不,铁石心肠,心狠手辣都不足以说明,若非世家势大,想要彻底除掉也不容易,否则,如今,这世上还存不存在四大世家都是个未知数了。

  这,难保不是宣明帝设下的套,就等着有心人往里钻。

  杨氏家主怕的就是这一点,顾虑越多越不敢轻举妄动,说到底还是以往宣明帝的余威尤在,镇得这些人不敢动,这便是师尧的机会所在,也正是因为杨氏家主的顾虑,反而让荣贵妃也越来越不确定起来。

  只是啊,一旦她决定做这件事,身后跟的人多不胜举,而她便是这些人的主心骨,若是主心骨有了动摇,原本九分的胜算,估计也会剩不到两分。

  也只有这个时候,夜深人静之时,面对心腹,荣贵妃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那宫女沉默了片刻,才道,“望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尽管跟随德妃娘娘左右,也知道,德妃娘娘将药粉下到了皇上的茶水里,只是,因为皇上时不时便招柳美人或是丽昭仪伴驾,就算是德妃娘娘,也并没有见到过一次皇上亲口将茶水入喉过······”

  这宫女知道此时此刻,荣贵妃想听的是实话,她说的也是实话。

  什么?

  荣贵妃心肝一颤,失手将手里的茶杯给摔落在地,茉莉花茶的清香满屋子飘散,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杯子没有摔碎,碎的是荣贵妃精心保养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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