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个时辰,后宫之中人人皆知袁贵人失宠之事,尤其是当亲眼见到“抬着”袁贵人的轿子挨个“路过”各宫殿之时,更是对此事有着更深的认识。
本以来就此崛起的袁贵人,不过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便直接的沦为众人的茶余饭后的笑柄,其中的差距可谓是天差地别,但因着到底是念着袁贵人背后的太后,是以众人亦不敢做得太过。
不论皇上与太后之间的关系如何,只在她们与太后相比较之时,她们自是不会蠢笨得以为自己较之太后更为重要,为逞一时之快而断了自己的后路,定然是不够值当的。
傍晚时分,在众人的翘首企盼之中,再度传来了皇上去了关雎宫的消息。
……
慈宁宫
“太后娘娘,想来皇上不过是为了平复心中多年的怒气罢了,左右都是与太后娘娘无关的,是以……”金麽麽见床榻之人自得了消息之后,始终皆是闭口不言语,不由得有些担心得开口劝道。
初以为利用与太后侍疾的借口,而与袁贵人争取得来了机会,却是不想当皇上配合着将人带去紫宸殿之后,所端的目的并非是宠幸,而是为了彻底的与袁家为难,亦即置太后的脸面于不顾。
如此,也难怪上首之人会气愤。
只不过,金麽麽私下以为,太后此举并不大高明,在明知皇上与舒妃情意颇深的前提下,犹自再三的与舒妃为难,伤其性命,而如今又在舒妃生产在即的情况下,再度的令其难堪,甚至不顾其腹中的皇嗣。
倘若皇上是急欲好色之辈,或许会轻易的令太后如愿,只不过在金麽麽看来,以皇上的心性,即便是孟周国的所有美人皆是排排站在面前,皇上亦是可以做到临危不乱的,是以太后此举不过是自寻麻烦罢了。
或许,太后当真是有些老了。
太后苦叹了一口气,“方才皇上将人带走的时候,哀家便察觉出了异常,只不过却……”
对于皇上,她到底是有些了解的,是以才会觉着仅仅因着与她侍疾而就此宠幸其他妃嫔,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可能,但另一方面,太后又对其存了期待之心,窃以为自己如今病重,她这个母后在他的心里,或许是重要的呢?
只不过,最后的结果所证明的不过是她自打嘴脸罢了。
故意的将人带去紫宸殿,让后宫所有人都在关注事情的后续发展,当目光聚集于一处之后,又直接命人将其大摇大摆的抬出乾清宫,再三的绕圈在东西六宫逛上一圈,目的不过是让众人更加的清楚而已。
至于与她的颜面,却是丝毫没有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太后娘娘,皇上他……”金麽麽不论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却是一派担忧之色,依旧是劝解道。
不等其说完,太后便直接打断了她,“不必与哀家多安慰了,皇上的目的如何,哀家心里十分的清楚。”
若是到此刻,仍旧是要选择自欺欺人,那么太后以为她实在是太过于看不透了些,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如此蠢笨,更不允许她继续如何作为。
太后轻咳了两声,“袁贵人的伤势如何了?去寻个太医为她好好的瞧瞧,既是伤到了,那便让她好生的养伤吧。”
于袁贵人,其实太后倒也并没有那般的讨厌,虽是厌恶自己的嫡兄所做之事,但是最终却仍旧是敌不过身上流淌的血脉,如若她当真就此离世,只怕她的母家与其他妃嫔的背后家族没有任何的差别,定然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就此没落。
这些年以来,袁家的子孙辈并无多少得用之人,大多不过是受祖上的荫庇罢了,是以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会愈发的艰难,毕竟皇上对于他的这个外家,可谓是恨之入骨。
既是活着,她便要为袁家好生的考虑一番才是。
金麽麽暗自皱了皱眉,“太后娘娘,只怕如此做,袁贵人会不肯呐……”
话虽说得隐晦,但意思却是明了。
没有期限的养伤,便等同于是与之“禁足”了,而以后宫之中目前的局势来看,只怕要不了多久此事便会彻底的为人所遗忘,连带着袁贵人亦同样是不会有任何的风头,那即便日后“伤”好了,只怕亦是无用了。
宫中,从来都不缺新人。
“那麽麽便着人与她言明,若是她要再闹,那便让她的爹爹兄长等人都陪着哀家下到九泉之下吧,”太后冷哼了一声,略微有些恼怒的说道。
正是因着要为袁家考虑,是以她才不能让其继续与皇上碍眼,而自己亦不能再继续与其做不喜之事,如此之后,才或多或少的让皇上能够顾念些母子之间的情份,在她百年之后能够与袁家多多看顾两分。
不求与往年一般显赫,只求能够保全众人的性命才好。
“太后娘娘……”
“无碍,哀家的身子如何,哀家自己心里有数,麽麽不必特地与哀家劝慰了,”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多言,“哀家不是蠢笨之人,麽麽放心便是。”
她不傻,只是偶尔过于自信了些而已,是以太后极为的清楚自己该如何做,才是与袁家最好的照顾,不论如何,只要哥哥等人是聪明的,定然是可以勉强保全性命的。
而若是他们带头犯浑,那太后自然亦是没有法子的。
没有道理在他们与自己的儿子相冲突之时,自己选择站在他们的身后而非自己的儿子,说到底,即使有血脉,那亦是有着多与少的区别的。
“老奴愚钝了,”金麽麽知晓自己定是相差了,见上首之人主意已定,便道,“老奴定是会妥善的将此事办好,太后娘娘只管放心。”
今日不过短短的几个时辰,袁贵人便先后经历了大起大落,只怕其此时的心情定然是复杂难言的,但是金麽麽却并不担心,在她看来,袁贵人虽是有着小心思,可依旧是个聪明人。
是以,只盼着其切莫一时糊涂才好。
“哀家还要你去办一件事,”太后深吸了一口气,敛着手中的佛珠,吩咐道。
金麽麽细细的听其说完之后,犹豫着想要劝说,但终是咽下了,福了福身子,“老奴这便去。”
太后看着她的背影离了内室,这才伸手揉了揉眉心,她已是多年不曾有此时的这般力不从心之感了,除了当初初入宫廷的那几年,因着不受先皇的宠爱,且又没有子嗣傍身,是以她的日子过得极为的艰辛。
而之后,似乎当心态改变之后,她的日子亦是过得愈发的顺畅了。
只是可惜,如今再度恢复了以往。
……
正当众人在暗自与袁贵人幸灾乐祸之时,后宫之中便再度传来了连修仪自请削发为尼的消息,一时之间,众人再度议论纷纷,争相寻求其此举背后的缘由。
——
孟连彦听了下首之人的禀报的禀报之后,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削发为尼?”
魏得忠低头不敢做声,或许旁人不明白,但他作为皇上的贴身近侍,却是再为清楚不过的了,于连修仪,这些年以来所做的每件不得当之事,上首之人皆是心知肚明的,只不过是碍于旁的原因,没有说出来罢了。
是以,仅仅的“削发为尼”,只怕是有些太过于简单了。
“让她入冷宫削发吧,”孟连彦想也不想,直接决定道,“与她说清楚,为了连家,请她务必再活上十年才好。”
一句话,便算彻底的决定了她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