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卿递给Walker那份离婚协议书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曾经的她最怕的就是走到今天,最怕的就是离开陆成佑,她以为有着这段婚姻怎么都是好的……
却让她没想到的是,如今主动递上离婚协议书的人却是顾念卿她自己。
Walker看到那张纸上面的几个黑体字,怔愣了一下,拿过来,也不再阻拦她,顾念卿提着拉杆箱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去。
冬季的深夜,冷得刺骨,寒风拂面,凉意浸入骨髓,顾念卿却仰着头,肆意的享受起这难得的清冷来。
记得上次在深夜里狂奔的时候,也是因为跟陆成佑吵架,可是她心里更多的是一种焦急的状态,想着只要能找到他,就比什么都好。
可这次,更多的是一种看透世事的悲凉感。
金晨说得对,成长的过程有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已的。
顾念卿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身影萧索而孤寂,就那样一个人在黑森森的街道上走着。
下过雪的街道很滑,有好几次她都险些滑倒,大手不由自主的抱住了小腹,想着即使自己倒了也不能让小家伙受委屈。
这样简单的思索着,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公交车站。
这个时间,这个节骨眼上,她无处可去,于是索性随便跨上一辆公交车,也不看车牌,也不问司机终点站是哪里,就那样靠着窗发起愣来。
司机的驾驶技术很娴熟,即使在深夜有雪的路面上也能开得飞快,许是因为是末班车的缘故。
路人行人原本就稀少,再加上这个点谁不想窝在床头和老婆孩子话家常,顾念卿感觉整个公交车像要飞起来一样。
这样特别的体验,此时她倒是并不排斥。
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就是相信这个看起来腼腆而老实的司机。
没有理由。
手机的铃声在这个沉寂的空间显得格外凸出,顾念卿拿起手机,随意的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是明哲。
这个时间他还不睡觉吗,只是简单的一个疑问,顾念卿也不再多想,直接按了关机。
把大衣的领口往上提了提,继续靠在窗口,感觉有些闷,索性打开了窗,任由刀削般的烈风恣意在脸庞上作画。
有些疼痛,可这样才好,至少感觉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夜空黑漆漆的,没有一颗星子,霓虹灯闪烁,光线迷离而凄冷,这所光怪陆离都市在夜色的笼罩下,纸醉金迷,顾念卿看着那片钢筋水泥的森林,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冷不防身体一个前倾,抽离的思绪被拉回,公交车突然的刹车,令车上仅有的几个昏昏欲睡的乘客都清醒了过来。
顾念卿也随了他们的目光疑惑地瞧着前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赫然横在公交车前面,不肖说,这就是导致公交车突然刹车的直接原因了。
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急迫地跨上车厢,在顾念卿怔愣间,手腕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起,陆成佑嗜血的眸子隐忍了极大的怒气,低吼道:
“跟我下车。”
语气是平静的,可顾念卿听出了平静之下的暗潮澎湃。
语毕,在顾念卿还未作出任何反抗之前,就已经被他霸道的拉下了公交,直接塞进他的车里面。
顾念卿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没有做多余的挣扎。
肚子里有孩子是一回事,不想让公交车里的其他乘客和司机等是另外的一个主要原因。
车子很快便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仿佛刚才她的离家出走与公交遐想都是梦境,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车子在一处环境清幽而雅致的二层小别墅前停下,顾念卿突然想起这座房子的来历,曾经她在陆成佑的书桌上看到过的。
想来是曾经他给金晨安排的住处,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传入耳膜。
“下车。”
顾念卿没有多想,默默地开门下车,只是独自站立在一旁,并不打算进去。
陆成佑猛地塞进她手里一串钥匙,顾念卿疑惑抬眉。
“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仿若给下属下达命令一般,陆成佑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拉起她的手腕,走进房间。
房间里因为许久没有人住的缘故,蒙了薄薄一层灰尘,清冷异常。
顾念卿拼命地挣脱了他的桎梏,眼神凄然。
“为什么?”
陆成佑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又迅疾地抓住她微红的手腕,加大了力道,阴鸷狠戾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瞪着她。
蓦地,顾念卿感到一阵心慌。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情|妇,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踏出这里半步。”
“且不说半年的时间未到,就是到了,契约结束的时间也由我说了算!”
自以为是,自私自利,自高自大的男人!
顾念卿屏息,顿住,难以置信地凝着他。
情妇。
呵。
“这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陆成佑,我认识的陆成佑做事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纠缠不清。今天的陆成佑怎么了,脑子灌水了?”
顾念卿嘲讽地看着他,清晰地说着:
“何必呢,我已经签好了离婚协议书,你放过我吧,我们原本就不该有交集,现在散了才是对的,大家都干脆一点吧。”
“当初金晨背叛你的时候,你不是很利索的就把离婚协议书签了吗,现在为什么不给我签,更何况我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许是有些感冒,身体绵软无力,顾念卿却硬要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
那般凄苦的凝视着面前的男人,他这样的表情,让她产生错觉,她不是在他心里什么都不是么,对于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女人,他有什么好挽留的?
可是,她可以那样理解吗,如果爱她,又怎会这般的羞辱她?
他箍着她的手腕,也是这般凝滞,但只是一会儿,便推开了她,头也不回的向外面走去,略显嘲弄恶劣的声音沉然响起:
“那是因为金晨怀了我的孩子,你呢,如果你也帮我生一个孩子,我也会考虑这般的善待你!”
真是讽刺。
“咚”门被强制锁上的声音,顾念卿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任由他转身离去。
孩子,他们的孩子……
原来只是他善待她的附加条件而已,一室的清冷。
终于再也忍受不住,顾念卿蹲下身来,放声大哭。
早已被这段爱情伤得鲜血淋漓,只是此刻,所有的痛意才倏地奔腾到心口,如狂卷风,将她疯狂席卷。
痛,成佑,心真的为此痛死了。
……
出不去,便学会随遇而安。
反正也没地方可去,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陆成佑一时半会也回不来,顾念卿索性打扫起房间来,房间并不难打扫,把蒙尘布撤掉,简单的擦洗一下即可。
收拾了一个卧室,顾念卿拿出柜子里的被子,打开空调,到头便睡。
许是真的哭得累了,再加上又没有吃饭,这一觉睡得倒是特别香。
睡意朦胧间,她想到爸妈,嗯,是时候回去负荆请罪了,自己犯的错怎么可以由父母承担,她真是一个不孝女。
臭男人,她才不要当她的情|妇,如果她当了情|妇,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成了私生子?
梦境里,一个肉呼呼的宝宝坐在她的对面,咋呼着藕节似的胳膊腿,朝她咯咯地笑着,顾念卿的嘴角忽而就弯了。
Walker家。
Walker对老板兼好友这种遇到感情问题就往自己窝里钻的极其可恶的行径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陆成佑拿起一杯酒准备喝,却被Walker一把拦下。
“别,我新学会了一种鸡尾酒,等着,我调制给你喝。”
说罢,便拿起专业的工具调制起来。
Ballet妩媚地瞅着自家男人潇洒帅气的调酒姿势,姿态撩人。
陆成佑斜眉一拧,看向面前的这对“壁人”,声音懒散:
“手脚挺快的,这么快就同居了?”
“哧溜”酒杯划过吧台停在陆成佑面前,Walker面色难掩得意,口吻炫耀:
“那是,我一向是见好就收。遇到了就绝不放手,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知己好找,爱人却只有一个。”
Ballet感动地看着他,Walker俯下身来,隔着吧台,拥抱住自己的女人,激情狂吻。
Ballet也不扭捏,干脆直接爬上吧台,双臂环绕住Walker的肩膀,这样忘我的姿势却没能刺激走陆成佑。
只见他拿起刚才调制好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了递给Walker。
意思很明显,再来一杯。
Walker真有一种一脚把他踢飞的冲动。
Ballet气息平稳稍许,也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准备喝酒,却被Walker一把夺去。
一手搂住美人,一手把酒换成橙汁,自己先喝了一口,继而用嘴把汁液送到Ballet口中。
“宝贝,以后不要喝酒了好吗,我要你尽快给我生一个宝宝。”
Ballet突然间泪眼朦胧,反抱住Walker,于是两人间的火焰又起,这下真真的刺激到某男了。
陆成佑故意大声的咳嗽两声,以提醒他们两个在他面前收敛一点。
Ballet曾是他在酒吧泡上的女人,现在却成了Walker的女友。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算是半个媒人。
“陆总不要嫉妒我们,只要你愿意你们家念卿可在家等着呢。”
Walker放开Ballet,却干脆拉过她,让她直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倒了两杯酒,自己一杯,陆成佑一杯,轻啜了一口,沉吟半响才又道:
“念卿也挺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