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佐霄看着简夜安,丝毫没有犹豫,眼睛中带着简夜安看不懂的情绪,声音低沉:“我求你。”
简夜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
“只要你肯放过她,我求你。”
跟他之前的气质完全不符,如果不是这人之前还是一副高傲得不行的模样,她就以为这人是假的,并不是自己之前认识的那个楚佐霄。
——可是原本是简夜安要求楚佐霄向自己服软,可是等这个人真的为了韩佑夏跟自己服软的时候,她的一颗心就像是在滚烫的油锅里炸着,那些烧热的油从心尖中渗入,一点点包裹着整个心脏。
简夜安看着楚佐霄,慌张得转身就走,怕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泪水,怕他看到自己对他的失望……
楚佐霄颓废地坐在院子中,靠在椅背上,用手背遮挡住从头顶倾泻而下的阳光,紧抿着唇角,,满腔的愤怒却是不知道跟谁诉说。
“韩佑夏……”他喃喃地念叨着,又瞬间站起身来,再次拨打方天秦的号码,却依然是冰冷机械的女声。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已经处于被软禁的状态。老爷子大概是算计好了,他会回去找韩佑夏,竟然让老赵看着自己,不让自己出院门。
楚佐霄看着眼前很是为难的老赵:“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成全,似乎要很用力地克制自己才能够不向看着自己长大的老赵挥拳。
“少爷,我们也是听老爷的指令,请您不要为难我们……”老赵也已经五六十岁了,也不再年轻,脸上都是皱纹,现在这么一皱眉,脸上更加皱巴巴的,更像是个老头子了。
楚佐霄在原地踱着步,焦躁得很,之前的什么成熟稳重,都他妈抛到了脑后:“老爷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坐在沙发上,狠狠地喘着气,可是一想到韩佑夏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有没有在害怕,他就坐立不安。
老爷子去了公司,给他打电话也是死活都不接,楚佐霄坐在沙发上,想着自己现在从这里出去,然后打的或者坐车去韩佑夏所在城市的可能性。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口的门铃倒是响了,老赵看了看似乎安静下来的楚佐霄,跑到前面去开门。
楚佐霄抓住这个空隙,立即往院子里跑去,拿到自己的车,然后趁着这个时间段,逃出老宅。
老爷子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早就已经把他的车开了出去,其他的车的钥匙,也早已经被收了起来,如果现在楚佐霄要离开这个大门,可以,但是需要步行大概一个小时,才能够拦到出租车。
就在楚佐霄快崩溃,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钱特助一脸犹豫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钱特助是老爷子的人,楚佐霄可没有忘记。他不悦地看着对方,想着他是不是来传达老爷子的什么指令,满脸的厌恶。
“楚总。”钱特助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脸上也看不出除了严肃之外的任何表情,那双金丝边眼镜让他的面部轮廓更加严谨,“董事长让我来接您去公司,有些事情需要跟您了解一下。”
楚佐霄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跟他说,我没空!如果打算把我关在这里,关到我愿意结婚,那他就什么事情都不要来烦我!”
钱特助怔楞了半晌,他也已经好久都没有听楚佐霄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了。他低头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一句:“宋家小姐说,想跟你吃个饭,之后宋家跟我们公司的生意,一切都好说。”
楚佐霄冷笑了一声:“呵,老爷子这是把我当什么?小姐吗?先是要跟简夜安结婚,现在就要跟宋家小姐吃饭?”
钱特助的双手绞在一起,手心都是汗,生怕眼前这人因为一时的气愤,听不出自己话外的意思。
楚佐霄转身就要离开,却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我跟你走。”
老赵脸上还带着犹豫,跟着追了两步:“要不,我给老爷打个电话,确定一下是不是——”
“不用了,我就是老爷子派过来的。”钱特助回头,淡淡地扫了一眼老赵,“赵先生,您连我都信不过了吗?”
老赵的眉头依然皱着,迟疑的空档,楚佐霄已经走出去了好远。老赵望着他们渐渐走远的背影,最终叹了口气:“老爷这次真的是棒打鸳鸯啊……”
——老周回来述职的时候,跟老赵说起过楚宅里的那位小姐,人很有礼貌,还没什么架子,跟家里人都处得很好,尤其是那只大家都不怎么能够搞定的阿得努斯。
他望着远走的楚佐霄,最终还是选择了不闻不问,等到老爷子回来的时候,少爷也应该到了目的地,想追也追不回来了。
钱特助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从后视镜中看着后座上的楚佐霄,后者一脸严肃,紧紧地盯着自己,像是一只处在防卫当中的刺猬。
“你为什么来接我?”楚佐霄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突然想起来,宋家哪里来的小姐?不过只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少爷罢了。可是一向严谨的钱特助,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这种话,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所以,他选择跟他走。
钱特助看着前方的指示牌,义无反顾地在应该转弯去公司的那条路上,选择直行,而下一个路口,就是上高速的匝口。
“董事长早晚都要把位置交给你,我也不会傻到为了眼前一时,得罪了之后的金主。”他还是一脸冷淡的模样,车速却比之前更快。
楚佐霄紧抿着唇,望着钱特助的背影,明知道自己要跟他说一声谢谢,可是嘴里像是吃了胶水一般,死活都张不开嘴。
钱特助看着楚佐霄那张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脸,微微地扬了扬嘴角:“我也不是全部为了自己……”他叹了口气,“楚总,你也不要生气,我按照一个过来人的看法,我还是希望你能够跟韩小姐在一起。”
楚佐霄的眉头又像是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你这是仗着今天给我解了围,来指导我?”
钱特助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觉得,韩小姐人很好,不应该被辜负。”
听到有人夸韩佑夏,楚佐霄的心里冒出一点点的小骄傲,就有一种“吾家小女初长成”的感觉,可是更多的,心底的那些嫉妒开始疯狂生长——韩佑夏是我的人,你休想从我这里把她抢走。
钱特助跟楚佐霄已经好多年了,又比楚佐霄年长好几岁,自然是能够把楚佐霄现在的思想摸得七七八八,也不再说话了,安静地开着车。
等他们再次赶到韩佑夏所在的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八点钟了。医院门口沿着马路停了清一色的车子,楚佐霄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钱特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唐山青这次怕是为了简夜安,是动用了手下所有的力量了。
楚佐霄冷哼一声:这么多人来看一个女孩子,还真是给韩佑夏脸了。
医院门口那么多人,他们也不可能把韩佑夏从里面安然无恙地带出来,楚佐霄头一次开始憎恨,自己怎么这么无能。
病房里的韩佑夏,抱着怀里哭到睡着的睿睿,一脸警惕地看着对面的唐山青。这人下午的时候突然闯过来,把外面守着的方天秦不知道拖到了哪里,然后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这边的病房,坐在了房间里之前楚佐霄搬进来的躺椅上。
睿睿原本还很好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介绍自己一般。可是唐山青也回看着睿睿,直到把睿睿都看毛了,后者才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带着愤怒的意思问道:“你是谁啊!进门不敲门你很没有礼貌啊!”
韩佑夏看着这个面生的男人,皱起了眉头,连忙把睿睿喊到自己身边来,生怕睿睿说话得罪了眼前这个看上去就不好惹的男人,轻柔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是哪位?”
她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外面明明有方天秦和他的兄弟们守着,而这人轻轻松松地就进来了,并且,方天秦他们不可能同时开小差,这么说来,只能是他们出了事,面前这个男人才能够进来的。
——方天秦几个人,好歹都是大男人,为什么消失得这么无声无息?而且外面的护士也被收买了吗?看到他们的冲突不会说什么?
——还是……这些人是威胁了方天秦他们?
那又是怎么威胁?难道……身上携带了武器?
韩佑夏从上到下地打量着面前的人,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唐山青笑起来,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两条像是被摆在案板上待宰的正战战兢兢的兔子:“只要楚少跟简小姐一个星期之后顺利完婚,我保证你们安然无事。”
韩佑夏的心“咯噔”一下,勉强笑了起来:“这你不用担心,我跟楚佐霄已经没有关系了,他跟谁结婚,我都不会介意……”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蓦地想起那天她进手术室前,楚佐霄深情款款的那句“我爱你”,心中一痛,伸手摸了摸睿睿的脑袋:“睿睿什么都不知道,你把他带出去。”
唐山青却是不屑:“别担心,你们,一个都跑不了。”